“……”无间点头。
“懂就好，继续睡。”
无间顺从地躺下，明明疲惫至极十分想入睡，却辗转反侧到天明。
顾英卫始终没醒。白舒雨睡了回笼觉，天大亮后才睁开眼，无间正坐他身边俯视他，一张脸正糊在他面前：“从天芒真的死了吗？”
白舒雨沉默片刻，猛地一脚踹无间肚子上把他踢走，破口大骂：“你有没有点道德心！你是不是要吓死你大师兄才开心！”
无间委屈地爬起来坐好，白舒雨再迁怒地去踹顾英卫一脚：“你别睡了！天亮了知不知道！”
“……”
无间一路沉默不语地跟着白舒雨重新进入寒川谷。下到谷底后，他忽然又小心翼翼地轻声问白舒雨：“对不起，我知道你听了又想打我，但我想要你正面回答我……从天芒，真的死了吗？”
白舒雨深吸一口气，面向无间看着他眼睛，极其正面地认真回答道：“死了。”
无间睁大眼又皱眉：“真的吗？”
白舒雨再深吸一口气，隐忍地重复：“真的，死了，凉凉了，凉透了，你听明白了？”
“明白了。”无间满怀愧疚地点头，“但真的没有佯死的可能吗？或者水族有什么秘法能再生？先前打他那么多次，他都没死……”
白舒雨终于如愿以偿地踹他一脚：“你到底要他死还要他活！”
“要他死。”
“那他就死了！”
“那我要他活呢？”
白舒雨再补一脚：“那也死了！”
不明所以的顾英卫不解道：“唐无间你和那个从天芒到底——”
白舒雨瞥他一眼：“你别问！”
“好。”顾英卫害怕地耸肩。
无间继续沉默。
他感觉这个消息很陌生，就像在遥远的天边一样——也许他从来不相信从天芒会死。
行至入暮，水族开始躁动，纷纷从崖壁上现身，妄图把闯入领地的人族撕碎吞噬。白舒雨提醒道：“无间，打起精神，今晚把这一批都消灭。”
“是。”无间强行振作。
顾英卫询问：“大师兄你怎么不鼓励我一下？”
白舒雨不屑：“你这人比我还精神。”
“哦。”
激战两日后，所有王级水族被灭，剩余低等水族逐渐撤离寒川谷。
一柄巨剑从天外飞来，横向钉在岩壁上，站于其上的一名中年男子居高临下地向他们行礼：“舒雨兄这是在带两位小友做什么？”
无间和顾英卫对视一眼——这是又一名天玄境！
白舒雨敷衍道：“打水族，忙着呢。”
“舒雨兄是否有收到我信件？”
“收到了。”
“为何不回应？”
白舒雨瞥他，气恼道：“我给你寄信时你不回，你给我寄信我要急着回？你在忙，我就不在忙了？我前几天快死了都没人来救我，现在来找我干嘛？”
无间又和顾英卫对视一眼——天玄境间就是这么对话的吗？
男子也不听他抱怨，直接通知道：“舒雨兄，请立刻随我前往长虚界，有要事商讨。”
白舒雨故意不理他，转而去向两名小辈介绍道：“这个人就是东阳冠玉，听说过没？”
无间“哦”了一声，连忙点头假装自己听说过。顾英卫愣了一会儿，忽然恍然大悟道：“东阳前辈！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个——”
无间捂住顾英卫的嘴。虽然不知道他要说出什么，但肯定不是他说的那个。
东阳冠玉无奈道：“不和你们说笑了，舒雨兄，时间紧急，你这就得跟我走。”
“我连飞都飞不起来了，你带我走？”
“那就我带你走。”东阳冠玉略一挪脚，巨剑立刻从岩壁上拔出，带他悬浮至白舒雨面前，“两位小友，只能请你们自己返回了，路上小心。”
白舒雨侧头凝视无间一眼。
无间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返回西院后自然有柳昭等人继续稳住他，基本不会出什么大事。他踏上巨剑，回头吩咐道：“我得跟东阳走，你们两个结伴回去。”
“放心，我认得路！”顾英卫笑道。
“是。”无间沉稳地点头，内心隐隐升腾起焦灼，“你也要小心。”
“回见。”
东阳冠玉向他们作揖行礼，立刻带白舒雨御剑离开。无间立刻骑上麒麟：“我们走。”
“这么急？”顾英卫把飞虎叫下来，拼命去追赶已经跑出去的无间，“你慢点儿！”
麒麟不眠不休地跑到深夜，飞虎开始跑得东倒西歪，同样疲倦的顾英卫大喊：“唐无间，休息会儿！急什么！”
麒麟停下脚步，无间缓缓地做两次深呼吸，严肃地告诫自己不能这样。他确实急着去见师父，但一定要心平气和地见到师父，这样师父才会放心。
师父很在意他的情绪变化，他必须控制好自己。
他们先找了客舍住下，一日之后再抵达西院。
麒麟粗暴地冲入西院，到了延栖谷外却消失，无间调整好自己状态，打理好着装，随后才缓缓徒步走回去。
一切似乎没什么变化，延栖谷中，每人依然各司其职——几个守在门口值班的小师妹见他回来了，依旧温柔地对他点头微笑，遇到几个师兄时，就和气地互相问候。
“无间，你回来了。”柳昭提前听人传报，已经守在廊庑下面等待，脸上保持着笑意，“大师兄呢？”
“被另一位天玄境者带走了，今后再见他，不知该多久之后。”
“欸……可真忙。过来，风尘仆仆的满身灰，洗个澡。”
“是。”与柳昭同行时，无间忐忑地瞥他侧脸。
真的是他多虑了？白舒雨带他在外滞留两日，真的不是故意的？
从柳昭脸上，肯定不能察觉出什么异样……柳昭向来很能演。
无间的心脏剧烈跳动，紧张得手脚麻木冰凉，轻声问他：“师父怎么样？”
柳昭解释：“没事的，得修养一阵子，但没有危险。”
“我可以见他吗？”
“可以，你先洗好澡，换身衣服再过去。”
无间深吸一口气，忽然觉得柳昭这么坦荡，一定还没有那么糟糕——他终于放心地露出笑意，回房间去翻找替换的衣服，再立刻去澡堂冲洗。
柳昭一使眼色，潜伏在拐角处的夏逸仙立刻跑出来。他再一挥手，夏逸仙立刻掐准时机跑出去，惊喜地叫道：“无间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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