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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所有灵师与凡人已经到齐，每栋木楼的围栏内都熙熙攘攘地聚满了人，到处都是高谈阔论之声，无间没办法再随意出门。
柳昭终于脱下白色长衫，从里到外都换上舞服。舞服与他们平日的穿着很不一样，是要露出肩膀与半个胸的，上身布料极尽精简，柳昭的胸撑不住舞服，这特制的服装便连了两根金绳系在脖子上。总之不论如何，这依然是女子的装束，必须将人身材显得淋漓尽致。
当他再带上金色耳坠这个标志性物件后，无间发觉带了妆容的柳昭真的与唐岚有了七分神似，隔得远了，必定很难有人把他认出。
“头发呢？头发不像师父。”
柳昭莞尔，竟然连笑容都与唐岚相似：“师父每次上场，会把头发染黑的。你知道最容易被发现的不同在哪里吗？”
“哪里？”
“是身高。”
无间退一步，估摸柳昭确实比唐岚矮半个头——原来唐岚有那么高。柳昭特地穿了增高的鞋，看上去也依然与唐岚差一截。
柳昭准备齐全，便披上遮挡身体的蓝云红月袍，用纱巾盖住头发，由无间领着出门。以往，开场舞的舞者可能直接从高楼处飞下，在空中转出数个圈，极尽吸引所有人的视线后才落入台中，今年则是中规中矩的入场，一是为了避免与往年的重复，二是柳昭的轻功确实没有唐岚那么好。
这个夜晚，王乐所在的这层楼专门由表演的乐师进出，闲杂人等不被允许进来，即使如此，还是有觊觎美色的人想尽办法出现在这里，无间一旦发现有不是乐师的人靠近柳昭，就立刻用剑鞘把他们打出去。
乐师也都以为这是唐月鸿，在一旁羡慕道：“身材真好。”
“听说月鸿先生都四十岁了，难以想象还能保持这等美貌……”
“仙人应当很长寿，所以看着如此年轻……”
有无间护着，柳昭一路畅通无阻地到达一楼的梳妆间，安稳地坐在角落里等待开场。乐师们都在这里集中，初次登场的姑娘们兴奋又紧张，年长的女子正再一次编排众人的位置，随着花玉台周围的灯笼全部亮起，第一批乐师出门，八栋木楼顿时响起一片排山倒海的喝彩声。
凤凝雪觉得距离正式开场还有一段时间，便离座前往乐师所在的梳妆间，假装自己也去补个妆容。今天早晨对无间太过于冷酷了，她考虑再三，觉得无间比夏逸仙大不了多少，夏逸仙尚且如此天真，无间也不会懂事到哪里去，自己不该随意伤了他的心。要是无间与乐师们一起待在那里，那便是缘分，她可以和无间说上两句话。
无间的职责是守住一个入口，防止有男子闯入这女子聚集处。在他挪动脚步想要转身时，后背突然撞上一人。脂粉香气弥漫，他连忙对身后的女子道歉，回头发现这女子手执七弦琴，身格修长，冰肌玉骨，眉眼如画，宛若月中嫦娥，极尽秀雅。
面对带了妆容的人，无间纵使成了脸盲，也能察觉出这女子的不同之处——这身高，总归是造孽。他琢磨这是不是要混入弹奏队伍的李连耀，突然听此人轻声唤他：“无间。”
无间退一步。干，是唐岚，唐岚真的染黑了头发。
“有……有事吗？”
“没事，就是让徒儿看看为师。”唐岚微笑，声音也轻柔得媲美女子，放肆地散发要令男子痴狂的魅力，“也许几年才能看到一次。”
无间咽唾沫，简直要被自家师父勾走了魂魄，出神地凝视他一会儿后，右手鬼使神差地摸上了唐岚的胸。
容貌不说，胸是怎么做到的……虽说他没摸过真胸，但这个果真一摸就能感觉出是假的。
凤凝雪站在远处，看到这一幕，脑中神经一跳。这小子果然还年轻，野心不小，能看着碗里望着锅里也是好福气……她忍住无名火，不动声色地转身离开。
“你不能这样。”唐岚笑着轻拍无间的脸。
“对不起。”无间缩回手，“你也要……上吗？”
“对，否则柳昭都听不到乐声——他们只是嘴上传达，又没有死条令规定王乐真的不能上。”唐岚再对柳昭微笑，转身跟着其余乐师前往花玉台。
乐师在花玉台之外，围绕水渠席地而坐。沉闷的鼓声突然响起，柳昭立刻起身往外走，绚丽的蓝云红月袍撒了一层荧粉，一到了光线相对逊色的室外，立刻在夜幕中焕发出金色荧光。
铺天盖地的欢呼声再响起，柳昭走上花玉台向众人行礼，俯身的瞬间，琴音响起。清乐与雅乐的琴声果真被嘈杂声吞没，栏杆内的众人果真开始讨论伴奏怎么发不出声音，导致唐月鸿的舞蹈没传说中那么出彩。
即使如此，清雅乐依然必须弹奏下去。她们平静沉稳，即使做足了心理准备，还是因为乐声汇聚不到一处去导致的节奏凌乱而逐渐心惊胆战。终于到了某个时刻，一缕清丽的乐声清晰地传入乐师耳中，她们喜出望外，所有人重新调整自己节奏，跟上这股乐声后，惊奇地感觉到自己的琴同样能发出嘹亮的琴音——唐岚统一了乐师节奏后，加大灵力输出，使琴声愈发响亮，最终赶上第一个高潮！
人群都往东方看去，赞叹这边的乐师终于步入正轨，藏匿于西方的李连耀随之引领了西方乐师的琴声，在两股声音突然交汇的瞬间，鼓声大响，花玉台上的柳昭忽然凌空飞跃，瞬间从娇柔的彩蝶化身为力量遒劲的鸿雁！
他张开双手，蓝云红月袍从他身上落下，一层透明纸片散出去，落在花玉台上的刹那间盛开成一片金色菊花，将舞者身姿映照得熠熠生辉！
木楼上的观众欢呼雀跃。
“唐月鸿今年还玩出新花样了！”
“今年跳得比往年都要好！真是佩服他这身板！”
柳昭始终面带微笑，媚眼一转，在乐声暂歇的片刻轻柔地解开腰带，手中便出现一条金色披帛，把男子们逗引得心潮澎湃。近乎二十尺长的披帛一展开，乐声又起，夹藏在披帛中的成千上万个透明纸碎片飞出，在乐声灵力的激发下，瞬间变成成千上万只金色彩蝶飞向空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