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族首领俯视地上走兽，神情端庄漠然。它略微张开嘴，精神与斑虎相连接，直接把意识注入斑虎脑中：【吾等无意于天原血战，请回。】
斑虎呵斥：“猎杀我同族，将之视为弱肉强食之天道，天原不需你等前来扰乱秩序！”
空族不再回应，缓缓降低高度，脚爪落在碎石上，优雅地伸手等待斑虎前来。
斑虎首当其冲向前奔跑，由其天玄境威力引发的天雷不断向下劈落，空族的大羽翼向上伸展，如同支开一个防护罩，银白色的坚硬羽毛隔绝了全部天雷攻击，它对此没有产生任何痛痒。
战斗持续一天一夜。
在斑虎感到力量不支之际，突然用后肢站立，后肢变得健壮修长，脊椎出现了足够支撑强大重量的弧度——它变化出了人身。
“奚禄，借你一用！”
两者力量相通，奚禄能借助斑虎的力量，斑虎同样能够反向吸收奚禄的力量。
那个瞬间，已经入睡的奚禄忽然感到头脑一阵剧烈晕眩，他被斑虎的力量冲击，无法承受天玄境战斗的威力，睁开双眼后又闭上，直接陷入昏迷。
唐岚等他休息了一会儿，再轻声询问：“奚禄，好点了吗？”
“我没事。”他抬起自己血淋淋的双手，痛苦地捂住头，“我伤你严重吗？”
唐岚摇头：“我也没事。”
“怎么了？”无间询问。
“斑虎……”奚禄放下手，“它死了。”
“……”
顿时一片沉默。
柔柔突然打破死寂跑出去：“我打水来给你们擦擦。”
“我没事。”奚禄再重复，无力地瘫在唐岚怀里，一时半会儿没准备起身。他的眼眸掠到无间脸上，忽然无奈笑道：“我就不该对你说那句话。”
在无间回忆起缘由前，唐岚率先询问他：“说什么了？”
奚禄虽然疲惫，但并不想一个人休息，依旧耐心十足地缓缓解释：“先前我对无间说，我还能再当十几年寺主。”
无间顿时不知所措地张开嘴，唐岚轻声笑道：“胡说呢，你的七条灵脉都还安好，力量就算耗竭了，很快就恢复。”
无间看着奚禄，没能说出话，眼泪却忽然落了下来。距离上次流泪已经时隔许久，无间忽然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反应，抬手抵在眼睑上揩去泪水。
“无间。”奚禄忽然抬眼，“你不要哭，对不起，刚刚不该提。”
唐岚这才知道无间哭了：“无间，难过吗？”
“我不知道……”无间忍住不发出抽噎的声音，屏息至某个端点之后，他忽然弯身把额头碰在地上，啜泣道：“我没用……对不起……我忍不住……”
明明奚禄才是重伤的人，他却突然吸引了所有人的关注，这让他十分过意不去。他想立刻就跑开，但这样反倒会更令人担心，于是继续留在原地强行忍耐。
奚禄笑道：“无间还像小孩一样。”
柔柔端着水盆进来，无间听到开门声，立刻深吸一口气，直起身再侧身背对柔柔，没再发出任何声音。
“我能自己擦。”奚禄接过毛巾，缓缓道：“空族喜好捕食灵物，灵兽的生存受到极大威胁，人族与水族一战后实力大损，斑虎不得不率领兽族迎战。”
唐岚轻声询问：“可看到了武神？”
“看到了，真是……惊人。”
“武神”是长虚界对空族首领的称呼，当这个名字流传开的时候，唐岚曾感慨过“长虚界定的名字依旧如此文雅”。传闻空族武神生有四翼，身形健壮雌雄莫辩，就连天玄境都不是其对手。
奚禄擦干净血迹，披上柔柔递来的新衣服，起身道：“无间，你陪我回一趟千妖寺。”
“是。”无间立刻起身。
唐岚建议：“别去了，天亮后吧？”
“我去散心，处理斑虎画像，不能这么快被人发觉。你明天还有工作，好好休息。”
唐岚点头：“别久留。”
供奉斑虎的画像还挂在墙上，但上方的那只白色凶虎已经不见身影。无间按奚禄的指示，爬上椅子把画像摘下来，再去书房里翻找出一副用来赠人的旧年临摹画作，把它挂在墙上。
两者必定有着微小的区别，但对于并不注重细节的普通人而言，很难发现其中的变化。
奚禄抱着真画坐在椅子上，闭眼呼出一口气。
“不要太难过。”无间试着安慰他。
“人之常情，你无须安慰我。”奚禄闭眼凝神，“让我缓缓。”
“是。”
白鹿嗅到他们的气味，寻声前来。它直接与奚禄进行了精神上的沟通，向前走两步，把头抵在奚禄侧脸上。
无间在一边闭眼静坐，一个时辰后到了天明。到了众人都差不多要上早课的时候，奚禄用驭灵纸传信给几位亲信长老，召开会议小范围告知斑虎遇难一事。
无间还在入定中，白姐俯头唤他“醒醒”，看无间没反应，忽然化为人形，一掌把无间拍到地上：“叫你醒。”
“是。”无间清醒后，平静地跪坐在地，“师父早。”
“来散步。”
“好。”无间顺路去饭堂里拿了两个馒头，一路吃一路走。
“你还是做个普通人吧，普通挺好。”白姐无所谓道，“我想想，没必要再对你强求。”
他们在树林间行走，无间侧头看她，双方之间不断有灌木阻隔视线。无间询问：“你放弃我了吗？”
“不是，我怜惜你。”白姐凝视前方，轻声道：“世间万物，大归大，小归小。你的使命就是对抗水族，如今使命完成，今后好好活即可，不必再逆流而行。”
“然而修行本就是逆流。”
“所以世上更多者为常人，常人有何不好。”
无间能明白她的意思：“你们是怕今后再失去我，但我也怕失去你们。我已经决定了，就算我再变成原来的样子，我也不怕，只要我能保护你们，我就满足——我的精神力，一定要恢复。”
他们到达山崖顶端，他每次与白姐散步，都会在这里终止。
白姐像是没听到无间刚才的话，只是漠然道：“今后我不教你了。”
无间不在乎：“我自己学！”
“那你就自己学吧，我也没什么好再教你。”白姐向来是这个不屑的态度，此刻如同往常般转身离开。
无间看她背影，心情复杂，千言万语只能总结成一句话：“谢谢师父指导！”
本书连载自免费原创小说网站”不可能的世界”www.8kana.com，中国最有爱的年轻小说网站！各大市场下载官方免费APP，享最快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