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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井忠义一声冷笑,机甲同样爆出一团猛烈的轰鸣,伴随着滔天鬼炎。那机甲同样恢复得完好如初,同时全身笼罩在无数的鬼影之中,扬起大枪以雷霆万钧之势对着黄得功当胸刺去:“早知道你留有余力!”
黄得功因动作过大来不及回防,眼睁睁看着大枪带着漫天鬼啸呼号之声已经刺到了身前。
便在此时,一声惊天巨响从隆武战车的炮口传来,拖曳着火光的炮弹正中酒井忠义的机甲身后。那巨大的机甲被轰得向一侧翻倒,护体的鬼影在炮火中呼号燃烧,化作火烬四散。
酒井忠义难以置信地望着黄得功,才发觉自己上了当。
黄得功狞笑道:“我让你把背后对着炮口,你就真听话!”
酒井忠义怒道:“阁下贵为大明四大总镇,根本没有武士风范!”
“我跟你打,要个屁的脸!”
黄得功狞笑着,降魔杵上亮起了耀眼的光芒,无情向着酒井忠义的机甲砸落。每一击落下,都是一片碎裂的机甲带着血雨飞溅,伴随着无数燃烧的鬼影呼号飞溅在狂风之中。那高大如山的机甲在降魔杵下被一尺一尺地打碎,矮入地面。
高邮军一阵狂呼,士气高涨,疯狂攻上前去,将德川军最后的防线冲垮。
许三宝狂汗,想不到黄得功是最先攻破德川军后防线的。
隆武战车紧急补充弹药,王熙凤望着前方依旧在掀起血雨腥风的降魔杵,赞道:“黄总镇最大的优点,就是不拘小节!”
许三宝道:“你其实是在讽刺他吧?”
王熙凤发出一阵销魂的咯咯大笑,随即缩回座舱,把舱门一关,隆隆而去,趁着酒井忠义战败、德川军混乱的时机捡到一个空挡,冲上一处被轰塌的碉堡,炮管便可以在这平台上直接瞄准引擎室。
许三宝见状大喜,德川军在混乱中竟出现了这样的失误!
隆武战车的炮口亮起一道耀眼的灵光,一炮将引擎室轰爆。火光从德川军背后炸裂,迸溅成一片火海。酒井军团的防线瞬间瓦解,陷入一片混乱。
伏见城发出可怕的声音,因为引擎出力不均衡而变得向明军一侧微微倾斜。巨大的水柱从引擎室炸裂的破洞中冲天而起,掀起倾盆暴雨当头洒落。
从伏见城的尽头响起了一道疯狂的吼叫声,忽然一道紫黑色的雷霆轰穿天际,随即划破天空向着阵前劈落。顷刻之间不管是德川军还是明军都在这通天彻地的雷光之下被劈得粉碎。
许三宝和王熙凤正好已然离开了甬道,只见一片电光如巨大的山岳一般当空压落,眨眼间天地巨震,乌雷蔽日,狂风骤雨呼啸而来,甲板倒悬,翻滚碰撞满耳崩裂之声。
德川家纲的怒吼声中,那电光从地面抬起,又从天空向着左路劈落。巨大的火球和飞溅的断壁残垣就像雨点一样抛洒入空中,随即便是右路。德川家纲像疯了一般挥舞着毁天灭地的电光,不断劈砍各条通路。侥幸不死的甲士弃下机甲残骸逃入横巷,在断壁残垣之下簌簌发抖。
终于,那疯狂的电光消失了。
许三宝抬起头,发现自己呆的地方被那雷光撕裂,地面像山丘一样隆起,又坍塌下来将隆武战车埋在下面。甲板上一道可怖的裂痕燃着火光,沿着巷道直通向德川军的本阵,可以直接看到黝黑的海面和不断拍击上来的浪花。
黄得功从酒井忠义的机甲残骸下面爬了出来,大叫着指挥幸存者躲入横巷之中。酒井忠义的机甲成了黄得功的挡箭牌,已然成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球,在曾经战斗的地方倒了下去。
黄得功对着许三宝大叫,由于中间隔着熊熊燃烧的天堑,许三宝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抬头看时,一股狂风卷着巨浪贴着地面席卷而来。
许三宝吓得魂飞天外,立刻牢牢抓紧隆武战车,缩在断壁残垣之下。飓风呼啸而过,将稍微轻一些的碎石、墙壁全都吹得飞了起来。莫说逃走,便是稍微暴露在狂风之中,便会被卷入天空化作肉泥尸骨无存。
许三宝咬牙思忖,由于靠着明军这一侧的引擎室都被炸毁,伏见城微微下沉,已然产生了剧烈的震荡和潮头。现在由于德川家纲的通天斩,原本会围绕着伏见城的龙卷风也倒了下来,向着永乐神舟这一侧压落。这不光会吹死人,还会带来一个可怕的后果……
许三宝对着黄得功大叫:“顺着裂痕把伏见城拆了——!”
黄得功瞪大了眼,什么意思?这怎么可能拆的动?
许三宝吼道:“到裂缝里面去,把下面横着拆开!伏见城要自毁了——!伏见城是用一艘艘船壳合成的,把它们拆开——!就成了一个个浮岛——!不要等着伏见城自己碎——!”
黄得功恍然大悟,立刻指挥甲士跃下裂缝,果然见到在伏见城厚厚的几层舱体之下便是由铁链和引桥牢牢链接的一艘艘船体。黄得功下令甲士将铁链劈断,在相连的引桥上安防炸药桶。
几声巨响过后,伏见城的船体更加脆弱,便在狂风巨浪之中响起执拗的碎裂声,碎成了无数碎片,随着飓风向四周飘散。
这其中有五个巨大的板块,明军将士都在其中。永乐神舟也被吹得远远退开,此时紧急靠近打捞落水的军士。
许三宝驱动真武雷神,挣扎着从一片废墟之下爬出来,隆武战车也安然无恙。一阵甲板断裂声传来,许三宝排着车壁惊呼道:“快走!动起来!”
隆武战车的引擎及时转动起来,从一片断壁之下脱出,跟着许三宝一起冲上安全的地面。
许三宝松了口气,王熙凤从舱中爬出,发现两人仍在伏见城的主体之上,大半个伏见城便从他们身边的裂痕被撕下去,成了无数碎片在海面上飘荡离去。四周到处都是德川军的机甲残骸和血肉模糊的尸体,都是从对面飞过来的。
王熙凤惊道:“德川家纲,这是想把自己的手下和我们一起杀掉!他疯了么?”
“华兰!大家!”许三宝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德川家纲的疯狂,是因为被逼上了穷途末路!
此时伏见城只剩下不到四分之一的一块,然而却完全恢复了平衡。仅有的三个引擎依旧在平稳地工作着,为伏见城掀起狂风,推动着伏见城开始缓缓前进,竟比之前反而快了很多。
王熙凤惊道:“这东西怎么不肯沉,还比之前快了!”
许三宝道:“体积小了。这东西设计的时候,定然原本就只有这么大,又在外面不断层层扩建。现在把那些多余的面积去掉了,结构依旧稳固。”
一块浮岛被旋涡吸了过去,很快在狂风中沉没。
王熙凤急道:“啊哟不好!伏见城的旋风又升起来了,被拖进去就没命了!”
明军也已经看出来危险,纷纷在狂风面前想办法躲避。
永乐神舟之上,朱坤仪惊道:“王爷!快靠过去,接应王爷!”
高杰阻拦道:“现在神舟的灵力不足,靠过去我们都得死!”
朱坤仪扬起剑怒道:“去不去?”
“高总镇是对的!你冷静一点儿!”周月玫奋力将朱坤仪挡住,对高杰道,“伏见城的旋涡会把所有的人都吞噬,我们必须抢先去接应落水的各部!”
朱坤仪流着泪点了点头,高杰立刻领命而去。永乐神舟全力靠向伏见城脱落的残部,沿途四处放下登陆艇,协助明军登舰逃离,在一片狂风中奋力挣脱旋涡暗流。郑成功带着一群水师甲士好不容易爬上船,坐在地上不停喘息。
望着那一片混乱的景象和努力逃离旋涡的永乐神舟,许三宝沉声道:“没有人能来帮我们了,我们需要靠自己!”
王熙凤点了点头,隆武战车隆隆在前面开道,一片天昏地暗之中满地都是德川军的尸体和机甲残骸,耳中都是狂风的呼啸和巨浪拍打船体的声响。飓风掀起的旋涡就像是地狱的入口,在甲板下面不停传来鬼哭狼嚎之声,竟是如此的猛烈,掩盖了一切声息。
前方渐渐从呼啸的狂风中传来微弱的娇喝之声,伴随着德川军的怒吼。
许三宝大喜:“华兰她们还活着!还在战斗,快——!”
隆武战车不顾一切冲了过去,地面到处都是德川军的尸体和机甲碎片,都是从本阵中被狂风吹过来的。
隆武战车从一片残骸和尸堆中轧过,引擎全力启动才勉强冲到近前。虽然四周一片昏暗,但是顺着地面被雷霆劈出的巨大裂痕残留的火烬,不难找到正确的方向。
激战之声越来越近了,德川军本阵的铜墙铁壁出现在眼前,大门口却被一台巨大的机甲残骸堵着。许三宝驱动真武雷神,奋力将挡在面前的残骸拖倒,哗啦一声巨响,后面却有一大堆机甲碎片坍塌下来,险些将许三宝和隆武战车一起埋在下面,多亏隆武战车紧急倒车才逃过一劫。许三宝踏上车顶,定睛望去,不禁吸了一口凉气。德川军本阵的防线应该就在这里,现在长达十丈的巷道里已被尸堆和残骸完全堵住,难以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