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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台逸仙机甲瞬间抽身，向后退开，船舷边的长生天机甲已经成了千疮百孔的刺猬，身上插满了铁矛，阳光透过机甲身上的破洞变成一缕一缕的金光，洒落在甲板上。
“不可能……”满清大将望着面前造型纤细的逸仙机甲，一群小姑娘随手就干掉了得到长生天赐福的他？他感到所得到的神力随着机甲引擎的停止已经离他而去，颤抖呻吟道：“长生天神，为什么？”
仿佛听得懂满语一般，许三宝冷哼一声，对他大声说道：“因为你不是配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人。”
这便是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河面波涛翻滚，水中的尸体和血色瞬间被冲刷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少许船只碎片偶尔浮出水面。
许三宝沉声道：“将这机甲拿去好好研究一下，仔细看看引擎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那种奇特的像是吟唱萨满经文的嗡鸣声，奥秘应该就在引擎上。
红娘子看得不禁呆住，她一直心里不服，觉得自己失守被擒完全是因为自己没有穿机甲。
这满洲大将所驾御的机甲应该是拥有很霸道的力量，竟一个照面就被干掉，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她自忖就算是穿了机甲，也要跟这长生天机甲也要打上一会儿才能取胜。也就是说，在刚才的情况下，她就算有机甲也是一样，瞬间就会被这几台逸仙干掉。
一群随船的工匠冲过来，用吊台将机甲吊起，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把这巨大的机甲拆得七零八落，运入舱中。尸体丢进河里，甲板擦干净。
这样的效率，大顺军的机甲师相比之下根本就是望尘莫及，就算是号称半仙之体的军师宋献策亲自带人动手，也做不到这么干脆利落。
许三宝扭头看了她一眼，走过来问道：“你服么？”
红娘子冷冷道：“我只是后悔自己瞎了眼，没在洛阳杀了你。”
许三宝点点头，十分认真说道：“你的脑袋瓜子不够聪明，是个很大的问题。”
红娘子气得简直要炸，身后几台机甲里传来姑娘们的附和声：“主公明察秋毫！这是个榆木脑袋。”嬉笑成一片，仿佛都自诩比红娘子聪明。
红娘子吼道：“你们这些只会弹曲吟诗的脑袋瓜子，不过是男人的花衣裳！衣裳破，有人补！有什么好得意？”
这话自然激怒了众女，柳如是当即轻声问道：“大顺入京，谁为天子？立什么样的朝纲，依什么安住？天下饥荒、清兵犯境，如何调服？如何取信于天下？”
红娘子立刻道：“闯王破京灭明，自当为天子……”一时嘴快，忽然发现入了对方的圈套，第二个问题便回答不出了。
柳如是冷冷道：“均田免赋，杀官造反，都很容易，但是到头来满目疮痍，不过是自己当强盗，分天下赃，没帮了谁。杀生易，取义难。算平戎万里，功名本是，真儒事，汝知否？”
她说话经常引用辛弃疾的话中典故，红娘子根本就听不懂。反正粮仓一开，大家都很开心，起义军瞬间就暴涨到百万大军，其他的事情，红娘子根本也没想过。最恼火的是，往往连对方的问题都听不懂，因为那都不是平民百姓说的话。
卞玉京用机甲推着柳如是的机甲：“咱们走吧，跟她没法说话。”
红娘子忽然叫住对方，大声道：“你定然是知道了？”
柳如是的机甲顿了一下，轻声回道：“我因便问主公天下事，主公答，依法而行，如是我闻。妾深以为然。”
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
红娘子怔怔想着，什么意思啊？依什么法？这怎么就是回答了？
转望向许三宝，这些个孤傲烦人的书袋少女，这厮也降服得了？那张黑脸，看着不像是有学问的人啊？
陈圆圆在一边道：“唉，其实我也听不懂。听说主公跟她谈了一日一夜，她便收拾东西跟主公回家了。但是说了什么都是她的秘密。主公说过什么，她不会跟你都说出来的。”
红娘子几欲吐血，一个“如是我闻”，这里省略了不知道几万字么？
许三宝已经带着朱慈烺回到了舰首，舟山大舰的瞭望台上传来一声大叫：“济南府！清军大营！”
登时，舟山大舰传来一阵炮舱窗板落下的声响，也不知道有多少大炮推出了狰狞炮口。舱内水师官兵蜂拥而出，在弦边列队。机甲轰鸣，数十台机甲鱼贯冲出舱室。
红娘子看得傻了眼，原来这大舰之上还有许多兵力没有亮出来么？
一架侦查热气球从巨舰上升空，斥候蹬着脚踏板上前侦查。
红娘子看到热气球上有斥候拿着千里镜，在向着天边寻找，并不停旋转一面挂在吊篮上的镜子，但是升得更高之后她就看不到是在做什么了。
忽然天边微微出现了同样的闪光，就像是有星星在眨眼，一闪一闪，忽长忽短。
舰上立刻有军士向许三宝和吕奉飞奔报告，许三宝向吕奉做了个由你来的手势，吕奉立刻挺起腰杆，一声大吼：“开炮！”
巨舰侧过船身，降低航速。忽然万炮齐发，一声巨响过后，整个世界都在嗡鸣中失去了声音。巨舰微倾，绑在桅杆上的红娘子都能看到十几丈外的船舷下面倾吐出的炮火光亮。那火舌此起彼伏，不断倾吐。
忽然几里之外也有炮弹飞过来，但是射程不足，偏离甚远，在前方的河湾处激起了一道道水柱。
舟山巨舰炮火倾泻处，几里外林中一片大火，浓烟滚滚。
上游两岸林中忽然杀声四起，清军十人一队，抬上百小舟冲出河岸山林，欲渡河抢攻。还没下水，三艘黑船已经摆正了炮口，一通猛轰。所射为葡萄弹，一打便是滩头一大片被轰得像马蜂窝一样，一炮下去便是数十人倒地，三炮便是一个百人队土崩瓦解。
滩头清军敢死队无处躲藏，顷刻间小船和残肢满天乱飞，尸横遍野。
那恐怖的样子使得红娘子毛骨悚然，拼命扭头往回看，把捆她的铁链都带得转了个方向。原来大炮是这样可怕的东西吗？一千多清军瞬间就死光了啊！
她们手里的大炮，仅仅是用来轰塌城门，在比较薄弱的城墙上开个口子而已。
更恐怖的是，同样的炮火轰鸣声从黄河下游传来，究竟有多远不清楚，但是肯定是在济南的另一边，炮火映得天边一片彤红。
等到火炮停歇，再也没有清军的炮弹回击。
舟山巨舰缓缓回正船身，向下游驶去。
两岸被清兵烧毁的断壁残桓和山林之中冲出无数难民，欢呼着向大船激动跪拜。许多衣衫褴褛的老人、儒士皆涕泪横流，高呼：“大明万岁！太子万岁！”
朱慈烺年幼的心灵直到此时才感到身为太子的责任之重大，才明白许三宝为什么要让他站在船头。
是的，身为太子，是缩在船舱中过了济南府，还是站在船头上，那根本就不一样。
朱慈烺向两岸遥遥挥手，难忍心中悲愤，发出一声充满童稚之音的大叫。
闻者无不伤心，伏地磕头。
船行七里才见清军大营，林中一片大火，大炮横滚，火药爆炸，尸体焦臭。原本在林中等待伏击的清军炮兵已经逃走了，只留下满地的尸体和炮车残骸。
许三宝凝望林中，那里有原本三宝工坊铸造用来打清军的大炮，现在到了清军手里，又被自己的炮火所摧毁。只是不知道孔有德是否在那一片片的尸体里，不可能下船去查看，只能是稍微靠边一些，远远眺望。
许三宝回忆过去，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
孔有德的事情不能说他就全错了，但是他现在带着清军大肆屠杀山东各地县城，已然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登州参将孔有德。
忽然地上的翻到的炮车一动，许三宝一惊，高呼道：“赛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