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连载自免费原创小说网站”不可能的世界”www.8kana.com，中国最有爱的年轻小说网站！各大市场下载官方免费APP，享最快更新。
红娘子望着那锦衣少女，小小年纪似县太爷的样子，一声冷笑。
匡芝卿飞奔进来，喘着急道：“二小姐，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李华兰摆摆小手，答道：“没什么误会，只是匡姐姐暂时做不了整备师啦。”对着那些女兵道，“现在是太子登基、平定南京的重要时刻，哪有工夫跟这种不知好歹的蠢笨女子耽误工夫。一脚把她踢出去吧。”
两旁女兵穷凶极恶把红娘子带走，出了大门，打开镣铐，然后当真是一脚踹在红娘子身后，将她踢飞出去。
“快滚！”剑光一闪，为首的女兵向红娘子喝道，“再敢靠近就一剑劈了你！”
红娘子从地上爬起，骂道：“为虎作伥的败类！”
四周都是穿着同样蓝布衣裙的少女，戴着斗笠，蒙着面纱，拎着书袋，从外面往大门里走。路过红娘子身边，都不禁窃窃私语。
“看那个，被赶出来了！”
“定然是太懒了！”
“不知道感恩，狗都不如！”
“可能是贼。”
红娘子在各种辱骂声中爬起来，惊奇地发现，自己被无罪释放了。
这座看似不可能逃出的大门——完全是开放的，这些少女随便就走了进去，又有人随便就走了出来，在门口的小摊上买糖吃。
忽然楼顶上钟声传来，所有的少女都着急了，一窝蜂往里面跑。
“快走，要迟到了！”
转眼之间所有的少女跑得干干净净，靖海军士兵将大门关闭，只留下小门。
红娘子看着上面的大匾：“大明靖海公学”，柱子上写着“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旁边有两个副匾：“圣玛丽女子学校”、“靖海大学女子学堂”。
“这到底是不是教坊司？”红娘子识字不多，不敢确定，汗都出来了。
那个靖海军女兵怒瞪了她一眼：“谁跟你说这里是教坊司？快滚蛋！”
红娘子见她要打自己，只能一瘸一拐逃走。
身后都还在议论，那女兵对四周解释道：“太不要脸了，她居然说我们这里是妓院！还发动大家要刺杀国姓爷，还要利用机甲和大顺军里应外合，占领靖海！居然还把她放了！”
忽然一把笤帚飞过来打在后脑勺上，红娘子回过身，扬起拳头，发现眼前是扫地的老太太。再一看，四周的人表情都很不友善，有人扬起一块砖头。红娘子落荒而逃，身后砖石如雨。
红娘子头破血流，泪如雨下，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被穷苦的老百姓打死。
“不要打！”匡芝卿追了出去，大声道，“是误会，大家不要打了！”
匡芝卿的家就在门口不远处的一个小院子里，十分干净别致。这条街所有的院墙和屋子看起来都很相似，因为全都是靖海军士兵和当地百姓一起搭建的，用的都是同样的砖石。
匡芝卿给红娘子把头包好，叹息道：“我不知道你之前是大顺军的人，但其实你误会了，不管你是大顺军还是什么人，对我们来说，你都只是一个可怜的姑娘罢了，和学堂里千千万万被搭救的少女原本并没有什么区别。许大哥，唉，他只是爱开玩笑。”
红娘子一直不说话，终于幽幽问道：“这里究竟是哪里？”
匡芝卿道：“这里是天涯海角。崖州，知道在哪里么？”
红娘子摇摇头，太远了，听都没听说过。
匡芝卿迷惑地问：“你是不是想走？”
红娘子点点头。
匡芝卿问：“想去北京找大顺军？”
红娘子点点头，但是心里浮现出来的并不是大顺的旗帜，也不是闯王，仅仅是李岩李公子临别的笑脸。
匡芝卿看得出，叹了口气：“你心里其实是有个牵挂的人。对吧？其实我也是一样。”
匡芝卿拿出一点儿碎银子来：“我手头也没有钱。不过，你想走的话，先用这些钱买些干粮带在身上，坐船到金陵码头吧。你穿着这衣服，就可以到大蛋港上船。船上一路都有饭可以白吃，但是下了船就很难买到干粮了。现在兵荒马乱，剩下的路就只能你自己走。不过你既然是大顺的人，想来应该没什么危险……”
红娘子拿了钱就走了，走到门口，又回来说：“苟能富贵，我红娘子定然想法子报答小姐您的大恩大德！”
“不用了！”匡芝卿却摇摇头，略带冷漠道，“靠杀富济贫就能兼济天下么？到头来不过是两手血腥而已，帮不了谁。我匡芝卿不想沾这种富贵！”
她原本也是千金大小姐，大顺军四处抢劫瓜分的就是她们家这种富户，行径比谋夺她家产的大伯何止卑劣野蛮十倍了。
红娘子头也不回出门去了，心中难过。
这里定然是十分富饶，百姓生活安乐，自然不知道挨饿受冻的滋味，也不知道被人欺负的滋味。
她向人问了去码头的路，路人见到她穿着公学的校服，都很热情地给她指路。
靖海街头就连一个讨饭的都见不到，府第林立，商铺叠栋，形形色色的人走在大街上，不时有靖海军士兵带着机甲走过。
红娘子看着地面上两条铁做的凹槽，有人告诉她，沿着这个铁轨一直往海边走就可以到大蛋港。那个人在她身后大叫：“我不是让你走着去啊！”红娘子茫然了一会儿，只当是没听见快速溜走，免得露了马脚。
红娘走走着走着，忽然一个带轱辘的巨大铁滑车从后面开过来，对着她狂摇铃铛。
红娘子吓了一跳，躲到一边，那车也停了，车顶上烟囱里冒着白烟，车上的人都对她招手，以为她是靖海大学的学生，让她上来。
红娘子这才明白，指路的人方才在她身后喊叫说：“我不是让你走着去啊！”是什么意思，这原来是一辆像机甲一样用蒸汽引擎来开动的车子，开车的是个公子哥模样的年轻人，穿着和她一样的校服，对着她傻笑，估计是在笑她傻。
这蒸汽车虽然没有马跑得快，但是很省力，轰鸣声有点儿吵，但是习惯了就感不到了。
从车窗眺望沿途风光，许多房子按不同的街道盖成了形形色色的样子，有许多高大的建筑，看上去富丽堂皇，比福王的宫殿都还要奢华。要是只有几家也就罢了，家家户户都是这样，而且有许多长得极黑又或是长得极白的人，一看就不是中原人。
红娘子心道，好繁华，就是金陵和北京也肯定是比不上。
开车的青年得意地笑起来：“靖海厉害吧？在下徐以仲，祖上便是大学士徐光启。我参加过城市规划，这条街道就是我设计的！不到两年的时间，大家就把靖海建设到现在的样子。”
红娘子皱起眉头，你说不到两年，你们建了这城？忽然就想了起来，那之前从大炮上见到的“铁工首徐以仲”的名字，难道就是眼前这青年？
“学区迁到靖海，总共也不到两年。”青年笑道，“两年前，这里只有一片渔村和寺庙，崖州城在八十里外。各省难民如潮涌入，找地方拉屎都是大问题。但是现在你看看，崖州老城里都没人想住了。大家都说，有国姓爷带领我们大家开荒，什么都做得到！听说袁督师巡抚登莱的时候，都没能有这么快的开荒速度。”
红娘子不说话，任凭对方在那里干说。
对方见搭讪不上，只得安静开车。
这蒸汽车一直开到海边码头外的广场上，红娘子刚走进去就看见有和她一样的公学的学生穿着蓝色的短褂，拎着箱子，男的把脸晒得黑黑的，一副“我脸黑我光荣”的模样，昂首挺胸，帮女生拎着箱子，走在前面。
女生则三两结伴跟在后面，都戴着斗笠，用面纱把脸遮住。看起来坐船往返各地已经成了一种寻常的行为，没有丝毫紧张感。
红娘子就尾随着她们，假装是一起的。谁知到了码头有人查学生证，她若无其事翻了翻口袋，居然口袋里真的有个小皮本，之前领了衣物都还没看清自己有什么就被那峨嵋派的妹子打翻了。
靖海军士兵见到那皮本里烙印着：“靖海女子大学，甲士班”的字样，都肃然起敬。对照了一下名册，审查无误，就指点她上船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