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香君呆呆望着手里的拜帖,这竟是侯家专程送来的拜帖,是侯老爷,不是侯方域,是侯公子他爹。拜帖里的言辞充满敬重,这可是一位老尚书低下头,专程为了儿子,送来给自己这种风尘女子的拜帖。
李香君偷偷看了一眼许三宝,这个人曾经说,和我一起改变这个世道吧!他做到了,如今秦淮歌姬在人们的心目中是如此了不起,看向她们的目光是如此憧憬,受人敬重。
李香君莲步轻移,拿着拜帖来到许三宝面前,红着脸道:“公子,我不知道侯老爷我该不该见……”
许三宝接过来看了看,宽慰道:“侯老爷竟可以变得如此开明,相信侯公子也一直在努力吧。”将拜帖还给李香君,认真道,“我相信侯公子对你一片痴心未改。但是与情无关,对于侯老爷如此开明的绅士,是应该要见的。唯有如此,才能深明大义,消除隔膜。”
“但是……”李香君玉面通红,欲言又止。
许三宝满脸不解,周月玫却已经明白了,对李香君笑道:“侯公子当年对你有恩,或许,是你可以报答侯家的时候。”
李香君冰雪聪明,转念一想就明白了,顿时笑了起来,笑颜就像红梅在冰雪里绽放。
周月玫嗔道:“这样标志的小仙女,你诓了人家来,却只要人家去打打杀杀。”
许三宝叫道:“怎么能叫诓?”
秦淮八艳连红娘子一起叫道:“我们都是被诓来的!你就是个大骗子!”
许三宝厚着脸皮一乐,正想说点儿没正经的话哄一哄,忽然朱坤仪冲了进来,面色大变将信往许三宝脸上一丢,叫道:“跟你说过这个人有问题!两广总督王尊德根本没有开过介绍信!是伪造的!”
许三宝被骂的晕头转向,周月玫好不容易才问清楚来龙去脉,思忖道:“东海来一岛主?这是化名吧?”
许三宝的脑子也渐渐清晰了:“宫中御宝外流,或许是因为当时京城失守,来不及悉数带走……”
朱坤仪摇摇头:“不是的,锦衣卫已经查明,这把扇子是随着一些名贵的字画一起在宫变之时遗失的!是沈连元逃出京城的时候未能追回的。”
许三宝瞪大了眼,一下子明白了,惊呼起来:“东海来一岛主,那个家伙是德川家纲!”
朱坤仪点点头:“锦衣卫也是这么猜测,南镇抚司已经在暗中寻找他的下落了。”
忽然大地狂震,远方隐有雷霆之声。
许三宝眼瞅着机库里一阵乱响,原本正在给周月玫调教的那个机位里架子塌了,周月玫的新机甲眼看就要倒下来。许三宝迅速召唤机甲,以真武雷神的神力将眼瞅着要倒下来的机甲顶住。四周秦淮八艳都在尖叫,朱坤仪、周月玫和红娘子迅速将不谙武功的几人一起拖开。
许三宝眼瞅着顶住的机甲在底座上电光迸射,竟蹿到自己身上,炫目之下眼前一片漆黑,只有电光如同狂蟒嘶鸣。
周月玫惊呼:“不对!快切断灵枢!”
朱坤仪飞身穿过一片激射的电光,一把将闸柄压落。
许三宝立刻拖着那台机甲向后滚倒,浑身抽搐良久,直到电芒散去。那灵台轰然爆开,无数雷蛇电闪,屋里所有的人都在尖叫。然而一道光波及时凝成屏障挡在众人身前,使得爆炸未能对屋里造成伤害,唯有一道紫电冲破屋顶,劈空留痕如天裂。
“紫电?”许三宝一声闷哼,机甲所有的脉络都不通,随即躺在地上不停抽搐。
真武雷神被雷劈了,这太见鬼了吧?
“公子!”陈圆圆一声娇呼,扑了过去。
朱坤仪晓得许三宝机甲上有余电,喝道:“别过去!”
红娘子伸手一拉,忽然一道金光将红娘子的手弹开了。随即漫天花雨,一道金色的光波从花堆下崩开,那台陈圆圆从来没能发挥作用的机甲自动做出了反应,迸射着一道道光环飞了起来,将陈圆圆包裹在其中。
陈圆圆的手触摸到真武雷神的一瞬间,雷光无声湮灭。此时所有的人才发现,自己的身上都笼罩着一层光环,使得自己没有受到灵台爆炸的伤害。
“圆圆?”许三宝惊奇不已,“你的机甲,你的机甲有这样的能力?!”
陈圆圆镇定下来,一吃惊,啊的一声,所有的光环都消失了,机甲一下子没了力气。
“立刻将这里封住!”许三宝对紧急赶来的天工们说道,“灵脉被污染了!通知甲士营,在确定灵脉正常以前,不能给机甲充能!”
朱坤仪大吃一惊:“明天圣母皇太后和皇上就要到了!甲士营不能充能,战力会受到影响!”
“要出事。”许三宝当机立断,“立刻让四周百姓避难!通知靖海军,一定要保护两位督师和路振飞、史可法等人的安全!”
朱坤仪惊道:“现在甲士营不能充能,战力大减,能自保就不错了!”
“那就只能靠我们了。”顾横波已经穿上了机甲,望着被烧焦的墨兰,咬牙切齿道,“是谁毁了我的兰花,我顾眉一定要他后悔!”
许三宝点头,对董小宛和马守真道:“你们俩立刻去保护史大人!”
江南会馆立刻进入战备状态,所有甲士披挂整齐,锦衣卫也立刻去向史可法等北朝重臣通风报信。不到一个时辰,外面一阵大乱。
洛养性冲进来,急急禀报道:“马士英的凤阳军忽然态度变了,对军中不肯内战的将领大开杀戒,公然抓捕主和官员,并且要查封会馆,关闭码头,向着这里来了!”
朱坤仪怒道:“反了!给我杀掉马士英!”
洛养性道:“事出突然,宫中情况不太对!里面的兄弟们全没信儿了,多半已经死了!凤阳军的机甲也不知道怎么全都鬼神附体,发了疯一样,谁挡着就杀谁!现在当务之急,是保住东西码头!”
许三宝闻言立刻驾驭机甲冲向码头,只见秦淮河两岸一片火光,已然陷入乱战之中。无数民房被机甲撞倒,男女老少头破血流,嚎哭于尘寰之中。靖海军和金陵守军共同筑起街垒,阻挡来犯的凤阳军。凤阳军就像疯了一样,把大炮推过来对着民房就轰。数百机甲电光缭绕,将房屋推倒,试图绕过壁垒。
许三宝看到凤阳军机甲上缭绕的黑紫色的电光,登时大吃一惊。这种电光无法被真武雷神吸收,可以说是跟真武雷神的力量完全相反,不但污染了灵脉,同时也侵蚀了甲士的心智,使得人暴虐嗜杀!更可怕的是,被侵蚀的机甲上面还带着某种邪恶的力量,使得这些甲士拥有超常的能力。
一台高大异常的甲胄从一片房倒屋塌的尘烟中扑出来,一刀将街垒扫得漫天飞起,后面的军士都惨叫着随着沙包满地翻滚。一名靖海军甲士竟被腰斩,血混着机甲的碎片噼里啪啦洒在秦淮河里,河水尽赤。
“马士英!”一个孱弱的声音却高呼着拦臂挡住了马士英的去路,侯方域大叫道,“你不要一错再错!”
马士英挥落的刀戛然而止,神情十分痛苦。忽然又有一台八幡型机甲踏着民房的废墟爬过来,忽然发出阮大铖的疯狂大笑声:“侯方域!你们四公子没事就跟老爷我作对!给我死去吧!”
八幡机甲的前爪一挥,一道刀光对着侯方域当胸刺落。忽然有个老头子冲过来,一把将侯方域推开,随机腰腹之间刀光刺穿,躯体就像短线的风筝带着血光滚落尘埃。
阮大铖一怔,这老头子是原户部尚书候恂,也就是侯方域他爹。
“爹!爹!”侯方域大哭,肚子上那么大一道刀痕,骨头都露在外面,没可能活了。
阮大铖狞笑道:“正好送你们父子一起上路!”
忽然一支长枪破空而来,正中阮大铖心口。阮大铖一声尖叫,这一枪洞穿了装甲,险些要了他的性命。李香君驾驭机甲猛冲过来,阮大铖将长枪拔出,盛怒中挥舞刀光对李香君展开猛烈的攻击。李香君沉着应战,双枪摆开,将攻势牢牢挡住。
“阮大铖!你这裤子档!”厉喝声中,顾横波斜刺里一刀劈来,将八幡型机甲的两条腿一起砍断。顾横波柳眉倒竖:“这一次你的麻烦大了,赔我的墨兰!”说着将大刀摆开,对着阮大铖狂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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