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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娘子接过水全部喝光，当真是通体舒畅。刚才偷偷喝了不少池子里的水，但是不如凉水解渴。
望着那些发光的灯，困惑问道“彩釉玻璃？”
匡芝卿笑笑：“你刚到靖海，见到千手观音的灯塔亮光了么？”
红娘子点头：“那些也是？”
匡芝卿道：“嗯，这些是按照扶南人的水玉生产手册烧制出来的。这种水玉在西洋就叫做玻璃，听说很早以前是一个国度的名字。不过现在西洋的工艺十分厉害了，我们雇了许多洋人帮我们建玻璃厂。”
红娘子惊奇道：“怎么会发亮的？里面放了萤火虫么？”
匡芝卿哑然失笑：“你使用机甲的时候，不是有见到光芒么？那个是灵子能。灵子对撞机将灵子能收集起来，输出到很多地方，就可以发光。这里有台灵子对撞机，所以就很方便取亮。除了照明外，灵子能还有许多用途，都在研究当中。这个灵子池，可以帮助你滋养身体，消除疲劳，甚至恢复伤势。”
红娘子沉默了，隐约觉得，靖海军太过强大，她们这些起义军不可能推翻得了。不说别的，就说靖海这个地方，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攻破。莫说攻打，就连找条船靠近都做不到。
匡芝卿脱了衣衫，也下到池中沐浴。仙雾缭绕的池水轻轻漫过匡芝卿雪白细嫩的肌肤，青丝如月光洒落，宛如湖中仙子。
匡芝卿发出舒服的轻吟声，这个池子是甲士专用的，她也很喜欢在这里沐浴。
红娘子试探道：“接下来就可以给我机甲了么？”
匡芝卿道：“是的。那台机甲就归你了，工坊会重新按照这个属性做一台补进试练厅。”
“那一台？”红娘子惊诧道，“那一台不是只有一个骨架么？”
“所以要整备。”匡芝卿解释道，“你在街上见到的机甲都是整备后的，依照甲士的体形和特点进行整备，可以将机甲的实力发挥至最大。所以接下来，你可以和我一起考虑你想要什么样的机甲，设计符合你的招式的装甲。”
红娘子不由得暗暗叫苦，这样子，岂不是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拿到机甲。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自己才会无人看管，还混入了甲士班。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发现自己不见了，更搞不好的是，那个黑脸的许三宝忙完了皇帝登基的事情，想起自己过来淫侮，那就大事去矣。
匡芝卿和她说话，问了许多家里的事。红娘子吱吱唔唔，只说自己是中州人氏。
匡芝卿见她戒心很强，也不多问。来到靖海女学的什么样的女孩子都有，有为了讨口饭吃被爹娘送进来的，有倒饿街头被解救的、被父兄贩卖的，有被靖海军查抄青楼时强行带走的，还有逃家的、逃婚的官宦千金。很多人刚来的时候心里面都受到了深深的伤害，不喜欢说到自己的家事十分正常。
匡芝卿带着红娘子吃过晚饭，送她去甲士班专门的宿舍，就告辞了。
红娘子既孤独又害怕，自己武功被废，没有一个认识的人，被丢在教坊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叫去临幸，但是也不敢相信匡芝卿，毕竟她和教坊司、老鸨是一头的。
这宿舍乃是一栋栋独立的木楼，院口的牌子上写着：“琼楼”。
她被带至一个大房间，有八张床铺在一个大屋里。床头的架子上挂着许多个人物品，薄薄的被子和枕头叠得整整齐齐，每个人都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
一盏灵光灯下，四五个正坐在一起看书的女孩子一起扭过头来看着她。
红娘子暗自叫苦，这还不如最初那个单独的房间了，但是匡芝卿说那是医务室，只有成为真正的甲士才能有单间。
一群少女十分热情地围过来，指给她床铺，又帮她申领了物品，然后无可避免地开始相互介绍，并且开始聊天。
红娘子看着她们对自己这么好，就问道：“你们是怎么到这里的？”
一个看上去最大方的少女说道：“我是峨嵋派的，师父说，各门各派都送人来，武当派和少林派都已经出了甲士，咱们不能弱了名头。所以我们就跟着大师姐一起来了，结果师姐们都落选了，我被选进来了。”
说完一脸光荣。
红娘子愕然，现在江湖上名门正派都已经沦落到为了取得机甲，争着让女弟子来教坊司侍奉权贵了么？还说什么不能弱了名头，峨嵋派好没有骨气！
另一个叹道：“你多好呀，会武艺。我只是为了讨口饭吃。我爹不愿意花钱养我，就把我卖给国姓爷了。我的身价，就只有半袋米。结果我弟弟还是饿死在了逃荒路上。”
大家都齐声道，你爹太明智了，不然饿死的就是你了。
红娘子眼圈微红，天杀的许三宝，多少好姑娘就这样沦落风尘。
有一个看上去皮肤极好的姑娘一直不说话，看着像个大家闺秀，被催得急了，只好说：“我爹想让我嫁给我表哥，我不喜欢他，就逃来了这里。”
说着有些害怕：“没曾想我还有这个天赋，我以前从来也没想过要去跟人打架。来到这里之后，我自己也很害怕我自己，总觉得我现在什么都做得出。”
大家纷纷感慨起来，有一个叹道：“你还好啦，我十岁被卖进百香楼，却没有秦淮河上那些姐姐们可以自己择婿的好命。两年前被逼接客，老鸨把我吊起来打了好几天，又把我灌醉让地痞坏了我的贞操。我想上吊，没死成，老鸨见我说什么也不干，把我捆起来当肉粽，专门给人玩霸王硬上弓。结果遇到的第一个客人就是国姓爷，晕头转向把我送进了这里。”
四周一片宽慰之声，好歹你见过国姓爷啊。那少女捂着脸大哭，丢死人了，我宁可是别人啊！
忽闻有人啜泣，众少女一扭头，红娘子已经满脸泪痕，可怜的妹妹，你真是才出狼窟，又进虎穴啊！
红娘子拉着那少女的手道：“好妹妹，我一定杀了许三宝那个恶棍给你报仇！”
四周一片惊愕。
红娘子道：“我不瞒你们，我就是中州红大帅，人称绳技红娘子的。”
少女惊愕中把手抽出。
红娘子道：“你们不要怕，你们都是上天选中的人。我们自己谁也逃不出许三宝这个恶棍的魔掌，但是姐妹们团结起来，每人一台机甲，就是可以推翻靖海军统治的力量！”
四周少女们呆若木鸡。
红娘子道：“这里有吃有穿，但是这些吃的，穿的，都是抢的天下穷苦百姓的。姐妹们不但要接客，还要做苦力，养活那些作威作福的老爷。虽然我们几个人可以有吃有穿，但是还有很多人在挨饿。像她的弟弟，不就饿死了么？我们不能再和许三宝那狗贼一起，迫害天下的百姓了。”
四周少女们眼睛都瞪了起来，有一个听得头发都竖起来了。
红娘子见大家都有了反抗之心，微笑道：“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闯王已经推翻了大明皇帝的统治，大顺军早晚会打到靖海！我们联合其他的姐妹，和大顺军里应外合，就可以把那些土豪劣绅的财产全都分给天下的百姓……”
忽然峨嵋派的少女一掌打在她肩头，将她打翻在床。四周的少女们都一起扑了上来，大叫：“奸细啊！有奸细！”
红娘子在牢房里待了一夜，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害怕许三宝那狗贼。是因为这里有吃有穿么？我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这有错吗？
许三宝那恶贼，一定有什么卑鄙的手段，让大家都不敢反抗他。
牢房的门一开，几个穿着靖海军军服的女兵冲进来，拖着胳膊将她拎走。这些女兵武艺都很高强，多半是身怀绝技的名门女弟子，红娘子自忖，自己武功未失也未必打得过。
女兵们将她带到一个挂着“教务处”牌子的大屋里，许多少女都坐在里面议事，瞅着红娘子被带上一把椅子，用镣铐锁起。
昨晚同一个宿舍的几个少女也都在，红娘子对她们怒目而视，对方却都挺起胸膛，一个个小胸脯前都带着一枚金灿灿的奖章。
红娘子破口大骂，为了这么一小块金子，就忘了天下受苦受难的乡亲们，为虎作伥！
大厅里一片哈哈大笑，少女们四下窃窃私语，她以为这是金子！
李华兰像个县太爷一样趴在桌子上，啊，肃静！
顿时大厅里鸦雀无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