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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娘子向许三宝冷笑道：“你会后悔的！”
这么多战船涌上来，大顺士兵登船作战，只消将炸药引爆，铁船一样要沉。机甲再厉害，船沉了又不可能游泳。
许三宝懒洋洋道：“新来的都是像你这个样，又哭又闹，一副抵死不从的模样。不消一个月，赶都赶不走了。”
红娘子听着像是立刻就要把自己卖到窑子里接客了，破口大骂，忽然看到许三宝从脚上取下另一只袜子，在她眼前晃了晃。
红娘子立刻闭嘴。
一位身材娇小的姑娘从船舱里出来，端着一个茶盘。忽然大船引擎开始猛烈轰鸣，骤然加速，向着下游猛冲过去。
那少女啊哟一声，打翻了茶盘。
许三宝立刻一伸手，把少女扶住，关切道：“圆圆，没烫到吧？”
那少女慌忙把许三宝身上的茶叶抖掉，茶叶中带着沁人的茉莉花香。少女沮丧道：“我，我什么都做不好……”声音像是出谷黄莺，娇柔婉转。
红娘子猛然看到，看得眼睛都快瞪红了。
这少女生得好美，顾盼间朗月生辉，肌光胜白莲玉润。虽然其他的那几个也都很美，但是这少女一出来，就让她想起“容色无双”这句话来。
大铁船顺流直下，黄河水原本便十分湍急，这大船全力航行，船头劈浪斩波。水师官兵手持大盾蹲在船舷下，备好武器，随时准备近战。
陈圆圆要回舱内已经来不及了，许三宝手臂一送，将她送到虎皮大椅上坐好，自己站着，按着椅背，以免颠簸中椅子跳起。
陈圆圆面泛红潮，脸上却是笑嘻嘻的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
红娘子惊诧莫名，这少女柔弱得很，怎么看也不像是驾驭机甲的高手。
船舱敞开一道舱门，一台逸仙机甲里发出嫉妒的啧啧声：“圆圆，你果然好演技。”铁链一响，那机甲挽着大弓走出来，背后的兜囊里都是一根根铁矛。
船体剧烈颠簸，船舷水兵用盾牌将自己的身体夹在船舷下稳稳蹲坐，一个个如同固定在甲板的雕像，纹丝不动。
铁链轻响，机甲已经到了船头，蹲下来，宛如一尊美丽的铁仙女像。甲板上有凹槽，跪进去便可以将机甲的小腿和膝盖稳稳固定住，便是船体如何颠簸都不晃一下。
转眼间对面的艨艟大舰已然逼近，船上大顺士兵一起放箭，一波箭雨从天而降。打在船舷上弹开，就像是天上落下几根稻草，丝毫作用也没有。
偏偏有一支从乱箭中直飞向红娘子，竟是其准无比对着心口，带着劲风呼啸而至。
许三宝一伸手，将箭稳稳抓住，沉声道：“红大帅，你肯定这是要救你的人么？”
红娘子死里逃生，瞪大了眼，难以相信，但是那一支箭就在许三宝手里，箭尖顶着心窝。这一箭绝对不是意外，是瞄准了她心口射来的。
一支铁矛嗖的一声从机甲掌中大弓飞出，将艨艟船头的持弓大将透胸而过，尸体钉在桅杆上晃荡。四周大顺士兵一片惊呼，血溅了一脸。
许三宝喝彩：“赛赛，好箭法！”
机甲里发出卞赛满意的声音，羞涩起来了。
陈圆圆小嘴甜甜道：“主公，要鸣笛了！”用白皙的兰花指在耳畔做了个捂耳朵的动作。
许三宝从怀里拿出两块小布头，塞进红娘子耳朵里，自己也捂住耳朵。陈圆圆也捂起耳朵，和许三宝凑在一起。
对面的艨艟大舰奋力撞来，原本逆流迎敌，速度就不行，忽然发现对方的船舷比自己高得多，船整个就是个大铁块，船舷都是坚固厚重的铁甲。莫说是射箭，就算是射火箭，火枪，火炮，那也都没有用。炮弹打上去都不见得能留下一个坑。
眼看着大铁船破浪撞来，浪头过舷三尺，船头一个可怖的撞角，黑黝黝撞过来。艨艟舰上的人都慌了，弓箭手哪还有胆量射箭，丢下弓箭就往船尾跑，有人不顾一切往浪里跳。
就在两船相撞之前，一个巨大的声音随即从船上发出，红娘子被塞着耳朵还是被震的两眼发黑。
艨艟舰上的人东倒西歪，大声喊叫都听不到自己在说什么。轰隆一声，艨艟舰被从船头劈烂，整个裂成了碎片，所有的人都落水挣扎。
红娘子眼瞅着三艘大铁船就像三把巨斧从河面劈过，四周艨艟斗舰不是逃走就是撞沉。红娘子闭上了眼，这还只是没开炮。
等到三条黑船带着轰鸣声碾压而过，水面上三条白浪长纹，白浪两边全是船只碎片，挣扎的大顺士兵。
许三宝将红娘子耳朵里布头摘了，皱眉道：“你们大顺水军连游泳都不会，这不是开玩笑么？”
红娘子不支声。
游泳？许多人连船都是第一次坐呢。谁想到船能沉呢？
忽然远方传来一连串大炮巨响，一瞬间也不知道是多少门大炮一起开炮。北岸上冒起黑烟，大顺军人仰马翻，炮台顷刻间被摧毁。
瞭望手禀报道：“是来接应我们的船，摧毁了大顺军在北岸搭建的炮台。”
红娘子一怔，还有船？
只见一艘庞然巨舰屹立江中，船楼高五丈，通体钢铁，船舷出水三丈，炮窗打开，炮口密布，仅仅是看到的这一侧，便少说有一百多门大炮。黄河北岸少说隔着有两里，岸上一片狼藉，石崩地裂，烽烟四起，哀嚎声便是河心都听得到。
那巨舰甲板上立有六根大桅杆，从船首到船尾不知道有多远，根本看不到船尾，靠近了就像是要仰望一座高山。主帆上绘着一行大字：“大明靖海军第五舰队”，次桅上写着“江浙水师提督吕”。
红娘子大骇，江浙水师把船开到河南？这世上竟有这样大的船！做梦都没见过。
在这样的舰队火力面前，想要取胜恐怕唯一的办法，就真的是决堤了。但是要水淹开封，就须得先横渡黄河，发动少说上千民众来挖堤。在这么可怕的火力面前，谁能渡河？
许三宝也颇为惊异，咦，吕大人这是惟恐天下不知道是自己的船么？
虽然他不想杀农民军，但是吕奉杀起农民军来却是丝毫不会手软的，因为对吕大人来说，那些都是该死的反贼。
陈圆圆抿口笑道：“周将军跟我们说，之前他交船给吕大人，吕大人激动得一连两个月没有回府，以练兵为名，吃喝玩乐都在海上。”
许三宝叹了口气，吕奉这人也不知道哪里修来的缘分，明明是个贪官，但到了重要的时候，又少不了他。救太子，勤王登基这等大事，吕奉那是把运河凿宽几尺也要做的。
从弘治年间到嘉靖年间，大明都在大力整治黄河，修了几百里的河堤，终于将黄河治理成单股汇淮入海。但是这旱灾总和洪涝一起来，今年黄河泛滥，水势可怖，河南境内多处决堤。吕奉却趁机将这种巨舰一路开入黄河来勤王，也算是人才了。
身后一片讥笑声，卞赛已将机甲移回舱中，扶着桅杆对红娘子贴着脸调戏道：“这么大的船，没见过了吧？看傻了吧？土鳖了吧？”
柳如是也凑过来欺负人，和卞赛一起把红娘子夹在中间，捏脸冷冷道：“青山，你还好吧？”
红娘子恼火一扭头，将下巴从柳如是的玉手中逃开。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跟柳如是开了个玩笑，“青山”二字在这些丫头嘴里就成了她的名字了。
寇白门也过来，一副逼良为娼的表情一捏她的下巴，脸上两个小酒窝，啧啧道：“烈性！主公就喜欢烈性的！”
红娘子快被搞疯了，真不知道这些少女怎么会如此不知廉耻，想到免不了会被玷污，大叫道：“你们有本事杀了我！”
“那可不行！”少女们发出了令人销魂的调笑声，一个在她身上捏来捏去，一个检查绳子捆得紧不紧，哈哈笑道，“主公还要调教你呢！你可死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