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找台岛郑家算账去

  • 作者: 文舟
  • 更新时间:2018-0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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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川军已然横扫朝鲜,朝鲜国差不多已是亡国了。毛文龙残部在后金和德川军的夹击下,几乎都死了,随着最后的阵地皮岛失陷,活着的人四处投奔,大都投往孙承宗或是登莱方向节制袁崇焕的阵营。

参将孔有德因为过去是毛文龙部将,收容了数千辽东兵,集合了所拥有的精良大炮,成了一支精兵。

茅元仪却开始有些郁郁不得志,因为和许三宝的关系而备受京城排挤,写来信件充满唏嘘。但是孙承宗依旧对他十分倚重,茅元仪在觉华岛上造兵船三千艘,成了坚不可摧的粮仓,并铸造了大量先进火器。

同时王在晋被赶到南京之后,孙承宗和袁崇焕终于建立了以山海关、宁远、锦州为连锁的铁打防线,后金皇太极多次攻击,均在精良的火炮面前大败而回。

而德川幕府忙着安定朝鲜国的统治,既然与大明停战,便确实没有滋扰过商船和福建沿海。但是朝廷的禁海令却在福建、两广掀起了轩然大波。

大明对于海疆没有特别强的概念,不损失陆地就好了,因此平辽是大事,但是禁海在明朝已经有好几次了,名义上是为了安定民心,巩固海防。但是每一次海禁,都会包括两件事,一是严禁下海浦鱼,二是严禁私人造船、买卖船舶、经营买卖番货。

这一次禁海更是严厉得令人发指。所有对外贸易都要经过“会同馆”,由礼部提督会同馆,直接负责番贸。而广州、泉州、杭州等地便是一概通过“南京会同馆”来由南京礼部统一管理。

这个制度始于洪武年间,来天朝进贡的各国使者可以携带一部分特产品,在会同馆驿旁边的“乌蛮驿”进行销售,称为“乌蛮市”。后来统一并入会同馆,有北馆六所,南馆三所。

这一来,沿海渔民、海商一起面临饥饿致死的境地,海商纷纷铤而走险,以身试法。禁海严重的地方,数以十万计的渔民成了饥民,涌入内地行乞。海商盗匪横行,竟出现了大量“伪寇”,冒充倭寇抢劫。

台岛郑芝龙也趁这个机会迅速坐大,重新成了盘踞台海的巨寇。

郑芝龙的发财方法很简单,如果不交保护费,商船就一定会受到“倭寇”的袭击。

因为郑芝龙祖籍泉州,因此福建的走私商船还好,但是湖广的船就惨了,北上一定要经过台海的啊。

在这种情况下,三宝商会不得不派出战舰,以靖海军巡海之名保护前往两广的商船。

平静了两个月,饥民潮愈发严重,沿海各省农庄都被饥民洗劫,野坟遍布。各省布政司开仓赈济,安抚民众。饥民潮涌入江浙,赈济用的预备粮仓打开不到三日便空了。

危难之时,各地都出现了义商富绅站出来慷慨认捐,号召平价出售积粮,总算没有酿成民变。

三宝商会在泉州、福州各处放粮,人人都勒紧了裤腰带。这时候有钱比不上有粮,但凡有良心的商家都不会发这个财。

李华兰望着一个饿得拼命哭号的婴儿,难过道:“朝廷为什么要禁渔?”

许三宝叹道:“这也是逼不得已,掩人耳目的举措吧。”

成国公和德川家签下了狗屎一样的条约,很快倭寇便会肆虐海上,而大明水师不会再剿倭了。这些,平民百姓是不会知道的。各地水师如今的职能除了运粮,便是禁渔,把人往内地赶。

忽然一骑烟尘飞马来报,是靖海军的人:“东家,不好了,我们护送湖光商会的船被郑芝龙打了!”

许三宝一怔,还没和倭寇打起来,就先被“伪倭寇”打了么?

靖海军沿袭永乐军制,以百户、千户任命船长,千户便是舰队提督了。

之前派去打通吕宋航路的千户愤然禀报:“湖广商会的人已经多次表明这是三宝商会的船,他们先是说禁海令下严禁出海,打算明抢,后来见到有靖海军护送,便扬言会遭到倭寇袭击。”

“到了夜里,数十条快船一起悄无声息趁着海雾,从四面八方打着倭寇旗帜冲上来,企图夺船!被我们击沉了五条那种破烂快船,打死一百多人,尸体全是明人!哪有什么倭寇!我们死了三十多个弟兄,合着都死在郑芝龙的人手里!”

“湖广商会的一条大船被抢走了,上面有三千料货物啊!见我们厉害,他们便往海里丢人。不管老少,会不会水,都逼着跳海,乔老爷那么大把年纪了,活生生淹死在海里!我们急着捞人,因而让他们抢走了商船。大将军,东家,这笔债一定要跟郑芝龙算!有我们靖海军护送还出了这种事,若是不找他们算账,以后谁还能相信我们靖海军?”

李成风为难道:“台岛郑家是朝廷所封的东宁侯,祖籍又在泉州,原本是同乡,现在这么做,这是摆明了要与我们李家争地盘么?”

那千户气道:“我们弟兄已经去了他老家,不管是人是狗,统统抓来讲讲道理!”

李成风道:“他老家哪能有人留着给我们抓,早接走了吧。纵然有人,也不会是什么沾亲带故的……”

忽然有人跑进来报告:“郑芝龙老家有人!他儿子,他儿子郑森在三宝学堂!”

许三宝和李成风一起噗的一声将嘴里的茶水喷了出去,赶紧去看个究竟。

这是几个月以来,许三宝第一次去三宝学堂,三宝学堂如今分成几个班,大班在大东山稍远处,半工半读的少年很多,男女分开管理。

女生上午读书,下午去茶厂、医馆等地干活;男生上午读书,下午去码头、船厂、炮场见习。若是成绩优异,就进入“高工班”,不必再缴纳学费、食宿费用,也不用再做杂工,而是由专门的老师收做学徒,辅助实验,专攻某一技术领域。

许三宝和李成风骑快马赶往学堂,只见一群水兵揪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人,十分愤怒地骂着。若不是教书先生在护着,郑森只怕早已被打得头破血流。数百少年人分成男女两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见到快马奔至,有人大叫一声:“大将军和三宝爷来啦!”

登时呼啦一声都跑回教室里去,鸦雀无声,却有密密麻麻的小脑袋从窗口、门口探出来看。

郑森跪在地上,两只小眼睛望着许三宝,放出光芒来。许三宝比他大不了许多岁,却已然是跺一跺脚泉州地面都要打颤的人物。他望着许三宝,心里便想,我也要做这样的人。

那老师也是三宝工坊的重要技师,急急迎上去说道:“东家,郑芝龙造孽,但是不关这孩子的事情啊。”

李成风却是气不打一处来,对着郑森吼道:“你是不是郑芝龙派来做奸细的?又是扮倭寇,又是杀同胞,南安郑家要不要脸了?”

郑森却不怕他,抬头笑道:“不是假扮,我爹原本以前就是倭寇,我娘是平户田川氏。”

一个水兵气得发晕,一巴掌扇过去,打得响亮亮的。

郑森一侧脸肿得老高,却不害怕,依旧笑嘻嘻道:“眼下有个法子,你们就跟他说,我在你们这里当人质,他自然会把货物还回来。不过万不能送我回家,这叫纵虎归山。”

“放屁!”李成风一声大吼,“你个兔崽子算什么老虎了?你爹混账,靖海军自然会去找他算账!用得着拿你个小屁孩当挡箭牌?”眼看着已经中了郑森这小子的激将法。

郑森转向许三宝央求道:“要不,东家带我上船,我来保得船队平安!”

四周的人都气乐了。郑芝龙居然有这样一个无赖的小子,天生的泼皮,这么多人都拿这小子没辙。

许三宝道:“你既然入了三宝学堂,就得一心求学!滚回去上课吧!”

一干水兵都不甘道:“东家,就这样放过郑芝龙的兔崽子?”

许三宝骂道:“你们也是爷们,跟一个小孩子较什么劲!现在立刻回去,几日内扫平台海!管他是真倭寇还是假倭寇,只要是海匪,统统杀了!”

李成风问道:“当真?”

许三宝说:“当真。如今我们兵备充足,须得以战养战,不能坐以待毙。台海不靖,南洋、西洋的商船都过不来,我们便是买卖也做不成,过得半年,士气低落,家底耗尽,如何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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