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 在宝藏堆里过春节

  • 作者: 文舟
  • 更新时间:2018-0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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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一起拜过永乐大帝的像,天地君亲师,都拜过了,算是贺新年的重要仪式,然后才去仔细看四周令人眼花缭乱的宝藏。

宝藏这个词,对不同的人所代表的意义绝然不同。对李成风和雷啸天等五虎门人而言,就是宝刀盔甲,异域的武功秘笈;对宋应星、赵九害来说,就是那些精巧无比的机关和模型、笔记;对正一先生来说,就是地面的铜水法阵和那巨卵;对薛神医来说,就是他们都不要中机关身亡;对李华兰、周月玫、段雨晴来说,就是许三宝一个人而已。

宋应星心花怒放,在一堆笔记和模型面前恣意打滚,纵声大笑。

茅元仪看着他笑道:“宋举人,你莫不是要发疯么?”这举人二字自然是揶揄他的。

宋应星开心道:“人生如白驹过隙,天机便是研究到死,终究无法参透万分之一。但是这许多神奇玄奥,若是能够验证一二,总结经验,编写成书,便足以造福子孙后代数百年了!我宋某人前半生都花在赶考路上,走了十五年才想通这个道理。茅公请看,这四周典籍堆砌如山、数理繁若星斗,都是前辈心血,万不能任其遗落。吾之余生必然充实,你叫我如何不快乐,如何不放浪形骸?”

茅元仪笑道:“我已经成书了,也不似你这般快乐。”

宋应星道:“你写的《武备志》是兵书,战事不足夸,武事不可耀,活该你倒霉。还是赶紧投入我们这造福万民的大书里来吧!”

茅元仪笑道:“你这大书志向宏伟,直逼《永乐大典》,可有名字啊?”

宋应星道:“名字什么的并不重要。但求每巧每技都可以广为流传,造福子孙,便是毫无遗憾的事情了。”

忽听许三宝道:“这部书早有名字了。”

宋应星和茅元仪都一愣,许三宝肃然道:“此书名叫《天工开物》。”

“嗯,这四个字在那鼎里,正是先人嘱托……”宋应星和茅元仪都思索着这个极好的名字。

许三宝摇头道:“天工所不同于民工者,能参透天书,夺天造化。开物既是要开发万物,也是授天地万物与人。我等立志通晓万物之理并教与世人,我等便是天工者也。”

说着拿出天工腰牌,仔细给大家看上面的两个字。

几个人都细细品味,前人以天工自称,创造永乐盛世,何等骄傲。两百年后缅怀先人,不免胸中热血澎湃。

正一先生兴奋道:“东家此言极是,天地所造万物固然非人力能成,但是原本一钱不值,是因为有了人,才有了人间道。我们便做这天工之人吧!”

当下宋应星便击掌道:“好,就叫《天工开物》!”

许三宝道:“过了年,咱们就把大家的心血,一些浅显易学的笔记好好整理刊印,精装成典籍,四处去卖!”

“决计不许!”李华兰气急败坏,大叫起来,“这等定然赔钱的东西,决不能花大钱去做!明人不屑,夷人可是好学得很!一旦刊印成书,广为传播,明人还未学会,定然被那些传教士搞得洋人都先会了!到时候造福子孙不成,反倒遗祸千年了!”

所有的人都是一怔,李华兰这小丫头说的话,当真是非常的有道理。而且卖书的惨痛经历,大家都有一箩筐的不幸要说。

宋应星叹道:“此所谓,开物之易而周身之难,成名之厚而收功之薄也。”

许三宝却不气馁:“那么我们便先在自家试点。泉州百姓都是相信我们的。”

“不错!”正一先生捻须一笑,“老夫倒有一计。”

正在此时,李成风和几个五虎门的男弟子都呼天抢地,快活喊叫着奔过来,一人手里搬了一坛酒:“快来看!这是两百年前的贡酒!”

于是所有的人一起分了酒,端着碗对永乐大帝叩首:“民等谢太宗厚赐!”

当夜所有的人微醺中出到地面,在山脚的村中过夜。

之前因倭寇避难离开的匠人,都已经携带家眷悉数归来,大东山脚下再度成了一个熙熙攘攘的村落,竟比一般村落热闹十倍。

因为这里的男女老少都曾经参加制造“火龙出海”,对于火药的使用驾轻就熟。年前大家做了一些炮仗、火龙烟花,拿去集市上卖了,销路极俏。此时年夜,家家户户于子夜燃放烟花鞭炮。

望向天空,但见瑞彩千条似龙蛇行走;爆竹声声,洋溢着击败倭寇的兴奋。新年更替的一刻,似乎连失去亲人的忧伤也可以暂时冲淡。

大年初一,睡醒之后,各自走亲访友。

许三宝自然要去拜见秦天寿,给师父磕头。

考校完武功进境,秦天寿非常满意,而且颇为惊奇。原本他觉得许三宝的资质不太可能有什么精纯的内力,谁知造化弄人,许三宝如今内力充盈,而且血脉异常坚韧,和他之前所见时已经完全不同了。

秦天寿如今在深深检讨的同时,也在研究内外经络之学。许三宝拿了最新的笔记过来,是他近来与那神奇的机甲合体后的心得。这个心得原本便是以五虎门的内功为基础,因此道理上可以有许多相互精进的余地。

秦天寿看了笔记之后,就觉得自己有事情消遣了,一心要比过武当邓弘,趁着邓老儿养伤,自然要抓紧钻研。于是打发段雨晴去指导许三宝的武功,潜意识上也是想让年轻人多多相处。

段雨晴借着指点武功的名义要报日前被轻薄的仇,把许三宝一通好打,又嫌他弓马步伐太软,变换发力的过程不够暴力,猛踢他大腿内侧,要他站稳。

直到旁边的师兄们都出去各自快活了,许三宝哀叫:“莫踢了,踢到中间就残废了!”

“呸!”段雨晴啐了他一口,脸也红起来。

江湖女子抛头露面,为大户人家所不喜,因此段雨晴在这个时代很难有什么好的姻缘。她是孤儿,原本就没有什么家世做后盾。书香门第,最看不起的就是江湖女子。跑江湖卖艺的女子在他们眼里就是下九流,跟戏子、妓女没有区别。

段雨晴若是能嫁给知书达理的人家做小妾,那便是高攀了,断然不可能成为正室,嫁人之后还要远离刀剑,特别谨慎自己的性子,以免因为武艺高强、不谙女红而招致公婆不喜。因此如何给段雨晴找到如意郎君,这也是掌门秦天寿心根儿上的忧虑。

因此当周月玫说起,段雨晴似乎和许三宝相处得很好的时候,顿时引起了秦天寿老爷子的高度重视,连许多固执都放下了。

许三宝如今是许公子,算是上好的人家,又断然不会轻贱段雨晴的出身。因此五虎门什么抛头露面的行当都不让段雨晴做了,就让她带许三宝习武,兼保镖。

段雨晴有师父这重默许,便不会被人说闲话,和许三宝相处自然方便了许多。

两个人练累了,段雨晴丢了个香喷喷的帕子给许三宝擦汗,又聊起最近有什么事情要做。

许三宝道:“师姐,二月初一,许氏宗庙举行冠礼,族长唤我前去三加冠字。”

三加冠字就是冠礼仪式。

大明极为重视礼法,男子在十五岁到二十岁之间举行冠礼之后,除了一般的名称之外,由长辈赐字,才算是成人,可以拥有普遍的社会权利。

段雨晴却道:“我是在提醒你,姐姐我闷得发慌。”

许三宝一乐,便说:“不如大家一起去逛庙会吧。”

段雨晴就是在等他提,点头说好。出去庙会人多眼杂,女子总要有男人带着才安全,良家女子没有自己在庙会溜达的。但是孤男寡女,也不太好,因此定然要大家一起。

这个大家自然是指带着李华兰和周月玫。

于是许三宝回家去,带着李华兰一起坐着马车来接周月玫和段雨晴,四个人一起去天妃庙烧香。

许三宝自己赶车,被李华兰嘲笑“是把好手”,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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