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三宝道:“这南北都督的矛盾一直也没解决,你们的见识还不如我那里十四岁的少年秀才王夫之了。孔有德一死,辽兵无人带领,跟登州兵将已成死仇,矛盾恶化,根本不可能再给朝廷卖命,自然要去和东江起义军一起汇合到广鹿岛,投靠毛文龙之子少帅毛承禄。从登州到东江之间只有海路,与大炮相比,更重要的是那连接皮岛的几百条轻舰,这些船要运送粮草从登州到东江镇和广鹿岛等海上驻地。”
许三宝用刀在海湾一切:“如果这些船没了,这些驻地就都完了!现在还能勉强维持局面,建立山海防线,是因为海路上皇太极暂时还不能染指。但是如果登州的舰队一没,海上所有的岛屿驻地都要完蛋,皇太极就可以挥师从海路南下,山海关防线还有什么意义?”
朱坤仪毛骨悚然,哼了一声,什么也不说了,将顶在孔有德身上的剑也撤了。
这也是为什么朝廷须得向倭人服软,实在是因为德川舰队掌握着海路命脉。渤海大小海岛驻地对于明军来说十分重要,是袁老大人在世时苦心经营才有的局面。
但是更令朱坤仪受不了的,是许三宝那句“大明亡于一只鸡”,实在让她接受不了。
许三宝向孔有德一摊手道:“你看,我说了,说服她很容易的。”
孔有德向朱坤仪跪下,小心道:“卑职犯下滔天大罪,但仍存一念求生,望圣上可以许卑职戴罪立功,保得一方江山稳固!”
说话间,一大群辽兵凶神恶煞压着孙元化、张焘等人过来,长长一串几十人按在地上,用刀架在颈上,在远处高声喊道:“请孔大帅过来!不然就把这些人全都杀了!”
朱坤仪冷冷道:“你先放人吧。”
孔有德起身,退出包围圈。四周辽兵立刻火枪、劲弩、长枪、大刀一起涌上,将锦衣卫和许三宝、朱坤仪一起逼到一团,虎蹲炮、大抬抢都瞄准了,任你武功再高,就算是开出机甲来也别想走了。
洛养性等锦衣卫都不禁害怕起来,见许三宝一点儿也不怕,都不由得暗骂,敢情你在对方眼里是好人啊。
但是幸好很快孙元化等人都被押了过来,丢到锦衣卫面前。
孙元化在朱坤仪面前一跪,颤抖道:“侯爷!卑职该死!”
朱坤仪冷冷道:“御史大人,这些话自己向圣上去说。”
孔有德咬牙道:“卑职斗胆,请侯爷和三宝爷小住几日!”
朱坤仪冷冷道:“水军出入登莱,维持粮草给养,一日也不可怠慢。”
孙元化向孔有德红着眼骂道:“你这个贼子!你干了什么?将你千刀万剐、扒皮抽筋也难解老夫心头之恨啊!”
孔有德拱手道:“还是那句话,若有德一个人就能平息此事,千刀万剐、扒皮抽筋,有德也愿意。但是孙大人您要如何担当此事,有德就不知道了。”向着洛养性喝道,“还不快滚!”
洛养性回头看看朱坤仪,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丢下朱坤仪自己回京城,不会被乱棍打死丢出去喂狗么?
朱坤仪将一块牌子丢给洛养性,淡淡道:“我在这里什么危险也不会有。你回去把各种利害说清楚,路上不要耽搁时间。”
洛养性不敢多说,拿了牌子厉声对手下喝道:“快走!”
一群辽兵押着他们出去,孔有德道:“就请侯爷和三宝爷委屈几天了!”
许三宝和朱坤仪被一群辽兵押着,贡萨洛却无人约束。辽人敬佩弗朗机佣兵的品德,孔有德帮他收敛同伴的尸体,任由他去留。
许三宝和朱坤仪被带进蓬莱阁顶,昔日袁老大人的住处。朱坤仪和许三宝都是很熟悉的,望着窗外的碧波和海边校场,都不免唏嘘起来。帝武神爆炸造成的大坑和乱七八糟的残骸犹在,校场围起,不让人进入。
辽兵将阁内公文、杂物全部搬走,有个辽将过来,拿着两副又粗又沉的铁镣铐。这东西专门对付武林高手的,戴上就别想跑。
朱坤仪大怒,凤目一瞪,大胆!
那辽将不为所动,凶恶道:“别人或许不晓得,但是我们跟侯爷认识很久了,侯爷的武功太高!这蓬莱阁虽高,侯爷却是可以说走就走,半夜忽然摘了我等的脑袋,可也是不得不防的。”
许三宝指着自己道:“我也要锁?”
辽将道:“侯爷喜怒无常,不可不防。三宝爷自然大家都信得过,但是真武雷神的武力在那里摆着,我们搞不懂怎么回事,也还是防着些好。多有得罪,他日我们请三宝爷喝酒赔罪。”
许三宝把手一伸,有辽兵过来将镣铐上紧,手脚脖子都被拇指粗的铁链相连,不能大幅度伸展。但是除此之外行动倒也没啥不便。
朱坤仪却不能接受,一道掌风将上前的辽兵打得飞到墙上,怒道:“你去告诉孔有德,敢对本侯无礼,便是朝廷赦免了你们,本侯也要把你们挨个挫骨扬灰!”
许三宝无奈道:“你看,说你喜怒无常,也真是没说错。”
朱坤仪瞪过来,却不能把话说得太明白,许三宝自然是无所谓,她要方便时可怎么办?带上这个东西,手根本垂不到腰。她就算再怎么也是大明长公主,接受不了这样的羞辱。
许三宝道:“要不这样吧,我锁着,我也跑不了,侯爷自然不会弃我而去,你们就不用锁她了。”
那辽将干瞪眼,三宝爷您是钦犯,又不是侯爷什么人,他哪会管您的死活啊!
许三宝一乐,我也就是开个玩笑。
朱坤仪直翻白眼,冷冷对许三宝道:“你既然说服了本侯,本侯所受的折辱便全都要算在你身上。你看着办吧。”
那辽将也冷冷道:“侯爷不愿意上镣铐,那也还有一个法子,便不是住蓬莱阁了,得到地牢里去。那里面又臭又阴,末将劝侯爷一句,还是选这个吧!”说着把镣铐捡起来一晃。
“等等。”许三宝道,“闹僵了对大家谁都不好。当初你们兵变,不也是因为气得受不了么?你们诛九族的事情都做下了,还怕这些做什么?侯爷要保的是大明的江山,只要江山无恙,比什么镣铐不管用?”
那辽将迟疑起来,这说的也是。
许三宝拍着胸脯道:“侯爷闹事,我来负责。”
四周兵将都心道,您怎么负得了他的责啊?
许三宝道:“这样吧。你们其实就是不放心我们会跑。你们可以在这下面堆满火药桶,外面放狗,就做火药库那般管理,每日送一次食水,若有异动,火把一丢,或是炮台来一炮,我们二人就随这楼一起升天了,保证再高的武功也活不了。”
那辽将点头,这应该可以的。蓬莱阁原本地形就很特别,那就听三宝爷的,不给侯爷上镣铐了。
于是一群辽兵在楼下堆放火药桶,大炮远远瞄准了,四周远远围着高墙设卡,高度戒备。除非是神仙,不然谁也不能从阁顶飞这么远下来,便是要跳海,也有高高的哨塔看着。
孔有德命人送了许多美酒上来,许三宝又道:“我在客栈里放了一箱书,帮我取过来。还有一把古琴,也拿来。”
孔有德都一一让人去办。等到没有了其他要求,便将阁内的兵全都撤走了,只在外面设下重兵把守。
许三宝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会再回来,只是袁老大人已经作古,茅元仪在把守觉华岛,这会儿肯定是处境十分艰难。
许三宝一晃镣铐,拿起酒碗,向朱坤仪道:“喝酒么?”
朱坤仪摇头,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了?
许三宝拎着镣铐,一乐,没有忘,只是戴着镣铐喝酒别有一番感觉。
朱坤仪无语,你才有病。
许三宝笑道,人家想给我摘掉肯定就摘了,我何必再提。反正我也就是看书度日,戴着这玩意,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妨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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