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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元宁眼前一亮，慌忙道：“对，万万不能！”
这便是正好提醒了太子和公主，要真的搞个机甲入宫，圣上不但不会高兴，还会迁怒于周皇后啊！这个理由太好了，向黄得功投去感激的一瞥。
黄得功又道：“再说，机甲昂贵，真正的好机甲，造价动辄几百万两银子，红朱枪那类机甲的甲士全都是天赋秉异的高手，你到哪里找去？民间机甲不过是淘汰的二线货，大都濒临报废，打着玩玩，看看热闹的东西，你也要么？就算带回家去，也没法进门，不小心碰塌了墙壁房屋都是寻常事，万一大街上惹出人命官司，就算是姜大人，又怎么担得起？”
太子朱慈烺和坤兴公主闻言，全都十分沮丧。这么说，是没法子了。
姜元宁就像是险些溺毙的人终于爬上岸，一脸死里逃生的表情劝道：“哎，喜欢机甲的话，咱们这就去看一场好啦！”
坤兴公主摇头：“那位黄总兵都说了，民间的机甲都是要报废的二手货，有什么好看。”
姜元宁急着脱身，说道：“那是一帮没长眼的土豹子干的事情，一群二愣子，我带你们去看的是文斗，也就是梨园机甲大戏，比真打赌斗还过瘾！运气好，还能看到有人摆机甲擂台，那可都是德川造的精品，真刀真枪地打。”
黄得功却发出稀奇的声音：“梨园机甲大戏？”
“哦，想必黄总兵很少出军营，也很少到城西吧。”姜元宁道，“这是新乐子，是仿照东瀛的机甲能剧，用的是梨园机甲。这江南梨园是江南会馆主办的，苏州梨园、金陵梨园、常州梨园都入驻了，用机甲演传奇大戏，比真人大不知道多少倍，那看着才叫绝！”
又急急对黄得功道，“不打不相识，大家交个朋友，一起去吧！刚才那些故事你给我们兄弟讲讲，以后凡是玩的钱，我们几个都替你掏了！”
黄得功想了想，这么花钱的事情以前没机会去见识，也挺感兴趣，于是一群公子哥急急召唤仆役，骑马坐车，一哄而散。
罗掌柜擦擦汗，急急进内院禀报。
门帘里传来李华兰的嬉笑声：“去江南会馆了？不省心呀，没人出去打打屁股，不怕惹事么？”见一边没有回应，又高声叫道，“有些人好无情呀！”
“能出什么事？”
朱坤仪依旧是一袭白衣，淡扫蛾眉披散着长发，坐在桌前，捧着一本奏折。明明是男子的衣衫，却穿出了万种风情。
李华兰和段雨晴都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妖精！
罗掌柜在门外恭敬道：“那，要不要知会东家和洛千户他们？”
朱坤仪将奏折看过了，随手丢进桌下的箩筐里，淡淡道：“知会一声吧。出宫不易，让三宝给他们安排一下。”
李华兰嘻嘻笑着起身道：“那我也去凑个热闹吧。打碎的石狮子，欠下的茶钱，都得加倍让他们赔来。”
“别太狠了。”朱坤仪又拿起一本奏折，看了一下圈红之处，目光一凛，“这钱可怎么让他们掏出来啊……”
“什么？”李华兰一探头，果然朱坤仪答非所问，只是恰巧在喃喃自语，那圈红的奏文写的是：“凤阳地震，军费亦告罄。募款月余仅收得银两千余……”
李华兰小嘴里嘁了一声，那些大臣哪个不是肥的流油，家里熊孩子买把倭刀还花了一千两银子呢！早些听本小姐的，募捐干什么呀，咱们官商勾结，不知道发多少财，西班牙银元都花不完，随便打赏朝廷几千几万两，请父皇拿好啊，不然又不知道流哪里去了。
如今城西月坛一带十分热闹，因为德川会同馆就坐落在此处，在会同馆旁就是东瀛市，对面便是兵部会同馆，街头巷尾皆有机甲武士偕同京营军士站岗，既是朝廷采购军火的重地，甲士训练场，也是各大商会进行大宗交易的要所，吸引了形形色色的豪商。
朱慈烺和坤兴都是第一次见到乌蛮市，坐在马车里偷偷往外看，都兴奋得不得了。姜元宁不停把车帘放下，又被他们用手指掀起。
只见一个布店门口立着一台古旧的报废机甲，身上披着各色布匹，头上用稻草做成脸型，仅能做一些手臂挥舞动作，但是扯着一块印有浪花和鲤鱼的蓝布旗子来回挥舞，便吸引了许许多多的路人。
朱慈烺羡慕道：“这里机甲好多，什么样子都有，宫里便只能看到神武门外有几台红朱枪，还要从城楼上面看。”
坤兴公主惊呼道：“啊哟，那个是什么机甲？”
只见一个六足机甲上半身是人形模样，高高举着粗壮的手臂，搬着一只大铜鼎招摇过市，缓缓行走着。
姜元宁道：“这个型号叫蜘蛛忍将，是螳式的一种。优点是行走很稳，不易摔倒。缺点是不似人形机甲好控制，很容易惹事，而且很占地方。”
“搬那鼎干什么？”
“就是为了显示它力量大，说不定就有人愿意雇用。这机甲应该是东瀛浪人，在找工作。说不定哪个土豹子就看上他了，像是王之明他们家，就是直接雇佣了一个东瀛浪人，连带买下螳式。花了大概有五万两银子吧。”
王之明在隔壁马车里打了一个大喷嚏，搞得黄得功不停用袖子擦脸。
说话间马车就已经超过了那螳式机甲，机甲的行走速度着实是很慢。
朱慈烺道：“但是我看午门外那些红朱枪动作是很快的。”
“所以贵啊！再说还要配武器呢！这机甲用兵刃的价格可是比大炮还贵啊！你想想，这一把刀的尺寸，寻常兵刃铸造十把都不止了。”姜元宁苦笑，一台红朱枪一百多万两银子，一身装备二十多万两银子，闹着玩呢？这价格还是朝廷用矿山抵价，而且主要还得说是靠着成国公的斡旋，民间要买一台红朱枪据说黑市价是纹银七百万两。
提到成国公，姜元宁脸上肃然起敬，成国公真是我辈楷模啊！一路上披荆斩棘才开创了如今的机甲盛世，太了不起了！
马车穿过东瀛市，又走了两里，进到一个风光秀美，河水弯弯的僻静所在，远眺西山，鸟语花香。
坤兴公主开心道：“呀，真美。这是什么地方？”
姜元宁道：“这玉渊潭方圆几里都是好景，养尊林泉，钓鱼河曲，又有甜水泡茶，真正是消遣的好地方。约人打架，也不会有官差碍事。江浙商会买下了一大片地做江南会馆，那一面整片园子都是江南梨园，每天酉时开场做机甲大戏，火得不行，你们在宫里没看过，我都觉得亏得慌。”
说话间就看到很多车马仆役都拥挤在一个牌楼前，就连墙头、小丘上都坐满了人，从里面传来十分热烈的叫好声。但是戏票很贵，就连墙头的位置都要花银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