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原来你是个大好人

  • 作者: 文舟
  • 更新时间:2018-0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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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三宝问道:“听说你是秀才,家境也不错,不像是吃不起饭的,为何要来三宝学堂?”

王夫之结结巴巴道:“我,我再也不想看下去了!”

原来,王夫之之前写了一封请愿书,希望朝廷快速调和南北各处督军之间的矛盾,否则很快就要亡国。其实他说得十分正确而且十分重要,结果无人理会。王夫之眼看张献忠再次造反,大急之下进京四处游说,结果被痛打了一顿。他的老师年纪已是花甲之年,因为支持他而被朝廷申斥误人子弟,气愤病倒,连带王夫之的哥哥考举人也受到了影响。

王夫之气不过,想去登州游说袁老大人,结果还没走到就惊闻登州事变,大将毛文龙被杀,袁老大人已经请辞,辽东战局巨变,倭寇二次侵朝,毛文龙部被皇太极大军消灭。王夫之见到倭寇在登州耀武扬威,痛哭流涕之余却听说了靖海水师的传说,居然上了海州叛军的船前往泉州,然后便打听到三宝学堂,加入进来。

一番故事听得人目瞪口呆,着实入迷。一个十四岁的少年秀才,给朝廷上书、求见当朝宰相,无人理会自然再正常不过。但是他全靠自己一个人从湖南走到北京,又从北京走到山东,再搭海州叛军的船到泉州,这样的胆量若不算是大丈夫,天下哪里还有大丈夫。

更难能可贵的是这种担当,三宝学堂最时髦的学问当然是冶铸,王夫之却能看到天下人最要紧的是没有饭吃,肯去把所有的心思都用来做最脏最累的事情。

许三宝再多问了几句,哑然失笑,原来王夫之是上了沙老六的船,还亲眼见证了海州水师哗变。这其中的凶险之大,王夫之根本就不明白,运气也实在是好。

许三宝于是让王夫之去沐浴更衣,然后再一起到家里吃饭,以便继续探讨肥料这个充满味道的话题。王夫之大喜,之前还能结结巴巴说几句,现在反倒话都说不出了。宋应星哈哈大笑,带着王夫之去了。

黄宗羲苦着脸道:“东家,眼下小女孩实在太多,十倍于男童,都是来吃饭的,缝缝补补也做不好,只能做些打扫庭院的杂务,还不如务农。这样下去不是事儿,须得拟个章程控制一下。”

许三宝想了一下,说道:“这样吧,商会两成的收入用于书院,其他的就按你说的,独立经营。你可以便宜行事。但是女生只要肯吃苦,成绩好的,就不能跟男生差别待遇。体力不佳,那就多学外语。所有的学科不分男女,只要是愿意学的,哪怕是监造、习武,女生也一样教。跟各位先生说一下,不能自己择徒,看好的才收,只要肯学都得教。这个要改一改。”

黄宗羲点点头,好,此所谓有教无类。

心里想的却是,这一招很好,跟不上就开除,也就说不出什么了。若是跟得上,男女倒也一样。

同时暗中不免咋舌,商会两成的收入!好大的手笔!若是换个管事,定然要苦口婆心劝许三宝关了书院或是拒收女生,但是黄宗羲深明其中的利害。这不仅仅是一件大善事,更是十年大计。东家许三宝是在试图改变所有人的观念,如此重视女学生是为了什么呢?他曾经听说过,许三宝倾慕师门寡嫂周月玫……

不过这两成的书院支出,真是令人肉疼啊。

他们说话的时候,李华兰便把事情都用西班牙语讲给丽莉听。等到他们谈完了,丽莉忽然起身,对着许三宝用英语叫道:“原来你是个大好人!”

许三宝一怔,匡芝卿一副好笑的模样,李华兰眨眼道:“本小姐三言两语,就打动了她!”

丽莉小姐道:“我必须证明,我们尼德兰商人不是唯利是图的!我愿意先出一千万两银子,捐给这个书院。”

李华兰得意洋洋跟着翻译。

黄宗羲张大了嘴,纹银一千万两!教育事业原来这么挣钱!

只听许三宝嘿嘿一乐,不要!

黄宗羲眼前一黑,差点儿口中出现獠牙狂吼,你知道教育事业多花钱吗!

丽莉道:“我可以将白银折合成你们急需的商品,你们有钱买不到的!”

许三宝依旧摇头,不要。

丽莉叫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是无偿捐献,我没有跟你要求商会的加盟权,那件事我们随后再谈。”

只见许三宝嘴唇一吐,斩钉截铁道,不要!

这一下固然黄宗羲天旋地转,一头撞在柱子上,就连李华兰也迷糊了。

丽莉万分惊讶,瞪大了一对绿宝石般的眸子,困惑道:“为什么?”

许三宝扭头望着远处,悠然道:“丽莉小姐,因为你并不真的了解,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马车前往茉园的路上,车上五个人各怀心事,都不说话。

黄宗羲神情激动,强忍着不要吼叫出声音来,一个声音一直心底在狂呼,东家你是为了嫂子么?

李华兰扁着小嘴,钱你也不要,你要什么呀?那些钱俨然已经到了账上又消失了,心好痛!

匡芝卿和李华兰、丽莉挤在一起,偷偷望着许三宝,不停在问自己,我要怎么才能帮到你啊。

路边的难民越来越多,路边推来一辆车子,上面装的是米粥。三宝商会的人正在施粥。

黄宗羲叹道:“现在饥荒蔓延,饥民遍布十几省,朝廷什么也做不了,全靠各地义商挺身而出。江浙商会、三晋商会都是出了大力的,林老爷把万贯家财倾囊而出,各地的庄子都卖了换粮,但问题是买不到粮。我自作主张,把囤粮全都分给受灾各省加盟商会,支持他们的义举,虽然无法平抑粮价,但也好减轻一些大家的负担。”

许三宝命人拿来一碗,在车窗看了看,粥稀的可怜,就是米汤,当下眼泪都要下来了。但也晓得黄宗羲没有法子,现在到处都买不到粮食。

忽然一个老妪带着孩子在马车旁拜倒,大声道:“国姓爷,天妃娘娘保佑你!”

顿时四周的人跪倒一片,直到马车通过。许多小孩被大人拖着跪在地上,却不停把头抬起来,用看着大英雄的眼神望着马车,希望可以看到许三宝的脸。

丽莉·勒伊特一直望着窗外,神情十分平静,当马车经过路边饥寒交迫的难民,脸上会抽动一下,但是很快又会恢复平静。渐渐地,一种祥和温柔的表情浮现在脸上,目光如同碧绿的大海一般深邃,充满忧伤。若有人看得到如此迷人的神情,定然会为之深深倾倒。

许三宝却闭起眼,靠在车厢上睡着了,太过劳累,居然打起鼾来。

半个月过去,靖海舰队凯旋归来的轰动也渐渐平复了。

茉园里有一个跨院,原本是李家兄弟的练武场,如今主要是许三宝在用。今天五虎门要考校许三宝的武功进境,掌门秦天寿一大早把许三宝按在院子里打,吃过午饭,变成所有的人都穿上机甲继续打。

李华兰李二小姐的心情十分不爽,主要还是因为许三宝不肯要丽莉那一千万两银子。这可是白来的呀,当翻译打动鬼婆容易么?那个丽莉小姐看起来很蛮横,骨子里却是个十分心软的人,一下子被她说得便要大出血。不料许三宝依旧不肯接受对方的好意,还把她也数落了一顿。

李华兰别扭了好些天,找不到人可以哭诉,忽然发现府里多了许多美貌的少女。

之前先是袁老大人的家眷,那三个侍女知书达礼,被袁老大人调教得个个都像大家闺秀,比她还像大小姐了。一问之下,都是落魄的官宦千金,被袁老大人收养。她们带着袁老大人的孙子,自然不能慢待,跟许三宝的母亲住在同一个跨院,把西进所有的房子都占满了。

这三个侍女除了抚养袁小公子之外,便是伺候许母。

许母固然十分开心,五虎门那两个师兄也总是借故跑过来。那三个侍女都以雪为名,分别叫做吹雪、初雪、白雪,长得又白又甜。特别是那个领头的吹雪,不让人靠近小公子半步,哪有奴婢的样子。搞得十分别扭也就算了,许三宝一回来,每天都会去看一下袁小少爷,一来二去,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吹雪就开始伺候许三宝了,夜里都会撞到。

李华兰半夜里给许三宝拿宵夜,结果被吹雪挡在门外,说是许三宝十分劳累,已然宽衣睡下了,请小姐自重。

李华兰的不爽就别提了。

现在府里忽然又多了一些琉球侍女,一问,都是琉球王公大臣的女儿,随行来学习大明文化的。这些琉球少女又开朗又讨人喜欢,只是太过热情,来到大明当侍女心情十分快乐,动不动就唱起来跳起来了,搞的府中许多男子心猿意马,甚至来了许多客人,是专程来一览异国风情的。

当李华兰听说许三宝从琉球荒岛上带回的那个十分美艳的野女衣不蔽体,和许三宝在荒岛小屋里过夜的时候,小丫头顿时抓狂。四处找梅华想要教训一下,不知道怎么回事找不到。每一次许三宝要找的时候,那个野女子就自动出现了,她要找的时候,那女子就又消失了,始终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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