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冰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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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站住!”荆红叶张开双翅,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狂飙突进。

“针尾雨燕”拥有着大自然中首屈一指的速度,快得甚至超出了她的反应极限,以往荆红叶总是为此烦恼不已。然而这时候她却只懊悔自己还不够快。

眼见着那黑影就要来到井心月身后,她最后一次振翅,将速度催发至前所未有的程度。这时候她仿佛也化成了风,眼睛已经完全看不清楚了,只能凭着感觉往前飞。

要赶上啊,一定要赶上啊!她咬紧牙关竭尽全力,却似乎感觉速度慢了下来。

不,不光是她,仿佛全世界的速度都变慢了,空气似乎凝固了,每前进一步都要花上极大的力气。

那个黑影也变慢了,渐渐显出了普日布的轮廓来,而被它追赶的井心月更是几乎停住。

是我的感觉过于敏锐导致的幻觉吗?荆红叶不禁想道。就在这时,她忽然察觉到身体表面彻骨阴冷,仿佛被冻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她再定睛一看,周围的一切在她眼中像是裹上了一层白色的雾气,朦胧而缓慢。普日布眼看就要追上井心月了,然而它和后者的动作却像是被放慢了无数倍,短短的距离被切分成了无数小段,只能一点一点地靠近。

“冰之世界!”荆红叶一惊。这样的事情她曾在协会里听说过,但是放眼整个协会,能做到这一点的大概只有唯一的那一个人。

“你们都很努力,干得漂亮。”

左章寒的身影从这片白茫茫的雾气远端出现,他平举着右手,自在地隔空操控着这一带的天候。温度的本质就是分子的活性,当温度降低时,分子活动的速度也会随之减缓,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得极为缓慢,直至无限接近静止的程度。

在他主导的这一个“冰之世界”里,就连普日布最擅长的超速移动都会变成慢吞吞的逐帧播放。由于思维的速度也会被适度减缓,它说不定还没来得及意识到这一点。

“真是的,你这能力毫无作用啊。”徐如林从左章寒的背后走出,耸耸肩一脸不屑的表情,“虽然把人都给减速了,但如果靠近的话也会跟着减速,这样一来不就没法攻击了吗?”

他扭过头朝着后面一个面生的老人喊道:“喂,老头,用你那个没用的异能试试看?在这个距离下扭断它的脖子吧?”

被他说得如此不堪,这个老人却好脾气地没有计较。只见他抬起手远远对准了普日布,皱起眉头像是在发力,然而几秒钟过去,,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没有办法。”他无奈摇头,“一旦进入‘冰之世界’的范围,我的异能效果也会变慢。”

“太没用了。”徐如林摇头。他活动了一下肩膀,跃跃欲试地说:“喂,干脆把这玩意解除吧,让我来对付它。”

“别小看它了。”左章寒神色凝重地说,“这家伙和我们一路上遇到的那些不一样,等级完全不同。我现在已经用上了最高级别的‘冰之世界’,但是它却还能在里面活动。”

他看着普日布在一片静止中犹如播放慢镜头似的缓缓移动,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敬畏的表情:“老实说,就算用上将所有效果集中在极小范围的‘绝对零度’,如果这个家伙是直接朝着我冲过来,我可没把握能把它冻住。”

“你真的是老了,老得一点志气都没有。”徐如林冷笑道,“我可不管它有多厉害,越厉害还越好。那样的话,在我对它进行催眠之后,我的傀儡兵团还能再添一个像样点的战力。”

他摆摆手,一群虫子从后面走上前来。它们的动作有些僵硬,反应也略显呆滞,看得出来徐如林拿手的催眠能力对它们效果并不算太好。但不管怎样,这些虫子相比一般人来说在速度、力量和身体硬度都有优势,同样是傀儡,多少总该比之前刘老三的尸体兵团要强一些。

徐如林驱使着虫群走上前去,踏入“冰之世界”,朝着普日布的方向缓缓前进。这时候普日布正在转过头来,显然已经发现了周围的异常,并且锁定了更具威胁的攻击目标。

“解除能力。”徐如林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我来对付它。”

在这个时候解除“冰之世界”?顾灵玉下意识地往徐如林的方向靠近。虽然听说过这个前辈在叛出协会前的彪悍战绩,但这种使用虫群傀儡的方式总会让他联想起刚才的刘老三。普日布击穿人墙洞穿刘老三的一幕在他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实在不愿历史重演。

只是以他的出拳速度恐怕跟不上普日布的冲刺,只能尽力而为了。

“明白了,那我解除。”左章寒竟然也答应了,“你好自为之。”

他没有浪费半点时间,话音刚落便放下了手。“冰之世界”的效果在一瞬间消失,井心月的意识已经适应了被封冻时的静止感,身体却还保持着向前冲出的势头,此时一解除,他向前踉跄了几步,刚要站稳,就被后面刹不住车的荆红叶拦腰撞上,两个人抱着滚了出去。

原本以井心月作为目标的普日布却在这时身形一闪,原地调转方向,朝徐如林冲了过来!

“如我所料。”徐如林冷笑。

对方不是傻子,被冻住一次之后该知道问题关键一定在新登场的三人身上。这个诡异的招式能将它的速度优势化为乌有,如果不先解决发动能力的人,它将没有任何赢面。

在冰冻解除的第一秒内,普日布已经将这个想法付诸行动。无奈徐如林比它想得更早,提前用虫群组成墙壁,挡住了前进的道路。

是要绕路通过,还是正面击穿?想起之前解决刘老三的成功经验,普日布再不犹豫。

“死吧!”

它狠狠蹬地,将速度提升至极限,同时用全身最坚硬的前肢顶在身前,化身无坚不摧的一发箭矢。虫子的甲壳很硬,但在这样的冲击力面前显得不堪一击。普日布轻而易举地就冲破了同族的躯体,迎面刺向那个正面带冷笑的老人。

这个人就是操控虫子的傀儡师,而他身后站着的则是那个释放冰冻之力的元凶,普日布瞄准了两人身体的中心线,再一次发力蹬地,就要往前冲去。

“就是现在!”徐如林喊道。

极寒的冷气忽然自他身后迎面扑来,瞬间覆盖了普日布周围的空气。它正想发力跃出,却忽然发现身体像是被封进了一整块的冰里,几乎连一分一毫都动不了。

它感觉周围的时间正在飞速流逝,所有敌人的动作都加快了好几倍,而自己的时间像是被拉伸到了无限长,连最简单的动作都要花上极长的时间来完成。借助着复眼的巨大视野范围,它看到那个总是冷笑的老人走到它旁边,抬起手虚按在它的脑袋上。

这人类嘴巴在动,在说些什么,只是对普日布来说这语速太快了,它完全听不懂。

“真亏你能抓住这个千钧一发的时机啊。”徐如林笑道,“看来还没完全废掉。”

左章寒淡淡答道:“你都敢以身做饵了,我怎么能把握不住。”

两人虽然性格很不对付,然而相识的时间实在太久,对彼此足够了解,甚至不用商量就能完成一次长年队友间的默契配合。刚才他们完成的正是一个说起来简单却极难把握的玩命配合。利用普日布希望秒杀他们解决变数的急切心态,徐如林先用虫群制造出一个轻易就可以打破的障壁,吸引它从正面过来,而后又自己挡在左章寒身前,让对方产生可以一箭双雕的错觉。而就在普日布冲向徐如林的那一瞬间,左章寒能力全开,对目标使出了范围极小但封冻效果最强的“绝对零度”。

如果发动的时间稍早那么零点几秒,那么这一招就会落空,避过攻击的普日布可以对他们继续攻击。如果发动的时间稍晚,在冻住普日布之前徐如林的身体就会被洞穿,甚至可能连左章寒自己也难逃一死。只有左章寒这种经验足够丰富的老手才能准确把握住这个稍纵即逝的瞬间,与这份才能对应的还有徐如林这样明知凶险却还舍身作饵的胆识。

“好了,游戏结束了。”

徐如林双眼微闭,异能沿着手掌一路传导向被封冻的普日布。他的“恐惧炸弹”没有实体,直接从精神和逻辑上改变被催眠者的认知,因此不受“绝对零度”之类控制技能的影响,完全不讲道理,无从防御。眼前无法动弹的普日布对他来说就是个再合适不过的靶子。

“好了,要把你洗成什么样的好呢……”徐如林故作思索状,“算了,先把原本的人格洗掉好了——如果你那个也可以被叫做‘人格’的话。”

伴随着这句不怀好意的玩笑,“恐惧炸弹”的威能正式爆发。普日布的外形看不出变化,身上的气势却开始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协调感。

徐如林哼着小曲,一副很享受的模样。左章寒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懒得说什么。就在这时,原本在后面无所事事的那个无名老头却忽然惊叫起来:“快停下!”

他挥动双手,惊慌失措。在他脚边有一个像是沙画般的东西,那上面画着两个用曲线连接起来的圆形,曲线的两头各有一个箭头,似是要表示两个圆形互相交换的意思。

“快离开那!”老头再次警告,“停下,不要再……”

他话音未落,徐如林如遭雷击般身子一震,猛地脸色一变,缩回了手。普日布的气势在这时忽然又起了变化。原本那股凌厉的攻击性随着之前的洗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更加古朴也更加凶暴的气质。

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干扰,原本坚若磐石的“绝对零度”竟然在这个时候微微一晃。

普日布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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