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那边现在差不多也该出结果了吧。”
“黑嗓”依帕卡无聊地趴在桌子上，手指敲击桌面，节奏越来越快。在这种乌漆墨黑的房间里呆坐着实在不符合她的性格，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偷偷溜进场馆里现场看一看。
不过严厉的前辈就在旁边盯着，就算借她仨豹子胆，她也不敢将这想法付诸实践，最多也就是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觉而已。
“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应该进行到决赛了吧。”
“酋长”巴莫刚刚整理完桌上散落的资料，将它们郑重地叠放到一起，集中收进文件袋里。就在同伴无聊得睡着的时间里，他已经将所有考生的资料通通阅读了一遍。结合他们在个别谈话环节里的表现，他在脑子里分别拟定了针对每个人的训练计划。
直到这时，他今天的工作才算是告一段落。
“听里面这动静，决赛的其中一方应该是雷震家那小子吧。”巴莫说，“不过另一边是谁呢？相比之下好像没什么声势，但是竟然可以跟岳阳僵持这么久，也算是个人才了。”
“你对此有什么猜测？”依帕卡抬起下巴指了指巴莫手里的资料，“用一下排除法，结论不就出来了么。”
“说得也是啊。其他人都不符合，那就只有他了。”巴莫笑了笑，从里面抽出一页纸来。
比起其他人动辄十几页，甚至多达二十几页的详细介绍，关于郭磊的信息只有这薄薄的一页，正面写的是他的履历，除了游魂街出身这一条外，其余的信息寥寥可数，异能方面也写着“不明”。履历底下有表明未确定的部分，那是巴莫根据程灵提交的行动报告里矛盾的细节所推测出来的部分内容，大致可以作为对其实力的初步评估，但仍有太多谜团。
在纸的背面，是郭磊在个别谈话环节里言行的记录，包括了回答的内容，以及说那些话时的表情、肢体动作等。巴莫眯起眼，再次端详着郭磊的回答，若有所思。
“怎么了？”依帕卡好奇地凑了过来，一看到上面的句子顿时又气不打从一处来。
“这家伙太讨厌了！”她气呼呼地说，“就算是为了激怒我们才说谎，但怎么能面不改色地说出那种没人性的话呢！”
“我或许搞错了。”巴莫说。
“什么？”
“我当时说他每一句都是说谎。”巴莫看着记录，摇了摇头，“也许这里面有真心话呢。”
“那就更危险啦！”
依帕卡说完一呆，忽然想起一件事：“那家伙临走时不是还问了‘UD6’事件？他怎么知道这个的？难道还知道具体的事情？”
“应该不知道，”巴莫说，“连你都没被授权，他初来乍到，又能从谁那里知晓呢？”
“我随便一猜哈，比如被抓的徐如林？”
“这倒是有点意思。”巴莫点头，“虽然想不到这中间的联系，但徐如林说不定知道。”
“不过，我至少知道‘UD’展开了就是‘unnatural dead’，非正常死亡的意思。以此开头的系列里代表都是英雄们非正常殉职的记录。哪怕不知道具体内容，至少也知道背后肯定不简单。如果把范围扩大到知晓这个代号意义的考生当中，那人选应该还是有不少的。”
她扳起指头开始数：“岳千千和岳阳这两个二代肯定知道，参与了捉捕行动的程灵属于特殊人才，应该也没少接触过‘UD’系列的事件。如果她们知道，迈勇说不定也知道，这家伙口无遮拦，有可能从他那传出去……还有，听说郭磊前两天去过特蕾莎奶奶那治疗……”
“是去了我那，为的是治疗那一身的伤，那又怎么啦？”
特蕾莎恰好在这时推门进来，依帕卡顿时脸一红，不敢再说话。
“听你这丫头的意思，是我把事情泄露出去的？”特蕾莎扬起头盯着她，不依不挠。
“奶奶，她就是顺着话头说到那了，还没来得及过脑子，本身真没有那个意思。”巴莫陪着笑打圆场，“对了奶奶，会长不是让医疗团队回去了吗？您怎么又来了？”
特蕾莎狠狠瞪了依帕卡一眼，这才转过头说：“他让回去的是医疗队。至于我，想去哪就去哪，还用听他指示吗？”
“对对对。”巴莫连忙点头。
“还有，虽然不知道你们刚才在说我什么坏话，但我来不是为了这事的。”特蕾莎挽起袖子就要往场馆里面走，“按照往年惯例，第二阶段是擂台赛吧？孩子们肯定有不少受伤的。”
“可是，会长交代过不能进去……”
巴莫还想拉住特蕾莎，却被她恶狠狠的一眼瞪得不敢动作。
“我说了，想去哪去哪，不用听他指示。”
特蕾莎走到门前一拉门把手，脸色忽然微微一变。
“锁上了？”她自言自语，“不对。”
她用上双手，用力打开门把手用力往前推，厚重的大门却依旧纹丝不动。
巴莫皱起眉头，快步上前将手按在门上。他深吸一口气，手臂猛地发力往前推去。
论力气，他比身为医生的特蕾莎要强上许多，就算锁上，这力道也足够把锁芯弄断了。
然而这扇门依旧丝毫不动。不仅如此，他的掌心似乎还隐隐感觉到另一边传来的寒意。
“不是锁上，而是被谁的能力‘固定’了。”
他疑虑不定地看着紧紧关闭的门：“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怎么回事？
岳阳仰面朝天，重重地摔倒在地，眼前似乎有金星乱冒。
怎么回事？是……是我被揍了一拳？
他下意识想摸一下疼痛的脸颊，然而手还未抬起，却有一片黑影压上身来，遮蔽了场馆天花板投下的灯光。
紧接着又是一拳，脸上传来的疼痛如此真实。
一拳紧跟着又一拳，岳阳本能地抬手护住面门和胸口，靠着扎实的防御本能顶住这一波狂风暴雨般的连击。在缓过一口气之后，他一度模糊的记忆终于渐渐清晰起来。
就在刚才，他一度还以为自己赢定了。
郭磊对电量的推断大体正确，但在数值的估计上出了差错。毕竟每个人的异能就像是陪伴自己多年的东西，大部分的细节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了解。岳阳的电量确实不足以再放出一开始那样的巨大雷击，就算用来充当电磁枪也略有不足，但这状态距离电量耗尽还远，如果郭磊胆敢近身的话，他随手放出的电量仍是足够将其瞬间击倒。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他最后那一拳已经用上了电流，不管击中任何部位，在接触的瞬间就能让对方全身麻痹。然而奇怪的是，当郭磊的拳头与他相碰的瞬间，自己拳头上缠绕的电流忽然一下子不知去向。
引以为傲的电击一下子用不出来，他下意识要再次催动能力，却只感觉胸中空荡荡的，像是平时电量耗尽后空空荡荡的感觉。就在这时，郭磊连续不断的攻击到了。
这是怎么回事？是他干的？
难道这小子的异能是将别人的能力消除？
岳阳的眼前仿佛闪过荆红叶摔倒在地的画面。他不熟悉身体变化类的异能，不知道在被消除后是会失去特征还是失去对变化部分的控制，假设是后者，那么郭磊在碰撞那一刻消除了荆红叶的异能，再利用武术技巧将其撞过来的力道偏转方向，在理论上似乎是可行的。
不管怎样，从他毫不犹豫地把握时机进攻这一点上，自己此时异能的消失多半和他有关。
“但我怎么能输掉啊！”
岳阳用力挺起上半身，迎着扑面而来的拳头拼命反击，然而郭磊却像是对此早有准备，轻易躲开后又是一拳，将他重新砸回地面上。
“论打架经验，我比你丰富太多了。大少爷。”他轻蔑地说。
岳阳的意识已经有些飘忽了，就连视线里的郭磊也是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异能莫名其妙消失，场面被压制。难道真的会输？他的脑子里第一次闪过这样的念头。
就在这时，左章寒说过的话再次在他耳边响起。
——现在问题已经不仅仅是胜负了……在你们这些考生里混进了一个奸细。
——如果这些人受到袭击的话，轻则英雄协会的名声一落千丈，严重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只要不让他出现在颁奖现场，至少就可以避免最坏的情况。
——所有的人里，我最能信任的人就是你。所以你一定要赢！
岳阳一度黯淡的眼睛忽然又亮起。
“对了，如果就这样让它结束……”
他忽然松开防护的双手，任凭脸上挨了重重两拳，却反过来抓住了郭磊的手腕。
“我还要当什么英雄啊！”
他再次挺起上身，却不是为了挥拳，而是用额头狠狠撞上了郭磊的脸！在极近的距离下，他的两只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瓦解了一切防御的可能。就算是打架高手郭磊也没料到这一招，撞击之下鼻血直流，一仰头往后倒去。
岳阳顺势一踢，摆脱了他的钳制。
“你这混蛋，别想对我的协会下手啊！再来啊！”他满脸是血，面容狰狞，攥紧拳头怒吼的模样就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郭磊捂着鼻子愣了一下，忽然歪着脑袋笑了。
从岳阳的话里，他终于嗅到了这场考试背后那一缕暗流的味道。
果然，这场执照考试并不仅仅是输了赢了那么简单。
“哪怕我赢了，也不叫是对‘你的’协会下手吧？”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岳阳。
“还是说，你也知道‘UD6’事件，对吧？”
“什么？”
岳阳虽然气势不泄，闻言却不由得一愣，似是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看这模样，郭磊心知自己猜错了。岳阳对自己这莫名的敌意怕是有什么误会。他抹掉鼻血，收拾心情，正要开始第二轮的苦战，眼角余光却无意间瞥见站在一旁的刃语。
此时他正看着自己，尽管目光刚一接触便移开视线，但那一瞬间的目光里却充满戒备。
一个裁判，为什么要对参战的考生戒备？
难道……
郭磊忽然醒悟，心中稍稍一动，表情的些微变化却立刻被刃语察觉。
他还未动作，刃语已大喊：
“就是现在！”
贵宾包厢中，会长谈陵游刚惊讶站起，动作却忽然僵住。一团飘渺的冷雾将他全身包裹起来，在下一秒变成一大块淡蓝色的冰，将他完完全全地封冻其中。
左章寒张开双手，掌心保持着发出冷气的状态，连额头流下的汗水都顾不上擦。抓住这出其不意的机会，他成功封住了协会里号称不败的最强人物。
“这是干什么！”
变故陡生，左章寒之前还是一副协会秘书的模样，此时却忽然变脸，猛地出手将会长控制住，接下去的意图更是不明。
身后的一众高官顿时惊慌失措，有些反应快的，直接朝着出口方向冲了过去。
那里却早站着一对身材高大的孪生兄弟，他们原本站在门边守护，此时却一左一右，将门严严实实挡在身后。更有一些面容僵硬的人偶冲进门来，如卫兵般立在墙边。
“请各位不要紧张，回到各自座位。”
左章寒一边说着，一边转过头看了一眼擂台那边的情况。上一秒还大致完好的擂台，此时已经被切成几块，郭磊和岳阳各站在其中一块上，一动也不动。
他们身后的观众席此时也变了模样，纵横交错的裂痕构成了一个包围圈，将上面的限制在中央狭小的几排座位里。看这痕迹像是被刀剑一类的利器斩开，然而要什么样的利器，要用多大的力量，才能在坚硬的石头上留下这么多触目惊心的剑痕？
“请你们不要动，乖乖留在原地。”刃语低沉的嗓音传了过来，“我不喜欢杀人。”
就靠着这份赤裸裸的杀意，他已经压制住了底下的十个年轻人。
“就是这样，我也不喜欢杀人。”左章寒转过头微笑着说，“所以请回座位，稍安勿躁。”
“这难道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一个高官鼓起勇气，摆出平时的模样厉声喝问。
“道？”
左章寒脸上笑容突然凝固，神情霎时变得阴冷。加倍幽深的冷气自他掌心放出，慢慢笼罩了整个房间。看到他的眼神，色厉内荏的高官不由得退了一步。
“我是想向你们要一个公道。”他重重说道，“为惨死在你们手里的余天佑！”
本书连载自免费原创小说网站”不可能的世界”www.8kana.com，中国最有爱的年轻小说网站！各大市场下载官方免费APP，享最快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