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时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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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坚不可摧的甲壳被人踢碎,胡京的慌乱却仅仅维持了短短一秒。

“不过是这种小事,有什么好得意的。”

他用力一抖手臂,那些碎片纷纷掉落,在露出肌肤的部分却有崭新的甲壳慢慢浮现出来。

“你知道吗,甲壳类的动物一生要换很多次外壳,甚至连断肢都能再生,仅仅碎掉一块的话,很快就能长回来了。”胡京忍着痛笑道,“倒是你啊,为了打碎这一点点的外壳到底花了多少脚呢。如果这些攻击都能集中到我身上要害部位的话,或许现在你还会有一点获胜的机会,但结果呢?你只不过踢碎了我手臂上的甲壳而已。”

“接下来,你又有多少时间再来一次?”他笑道。

尽管表层的甲壳长了回来,但胡京的手臂仍是无力地低垂着,看来脱臼的伤势无法靠着再生能力修复。此时他只剩下一只手臂可以格挡,形势顿时危险了不少,但现实情况也如他所说,随着水位上涨,留给林长河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而他也在这时候展开了全力以赴的猛攻。

踏着积水,林长河气势汹汹地冲上前去,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展现出了他的拳法。比起那凌厉而变化多端的腿法,他的拳招显得直来直往,缺少变通,威力和速度更是远远不及。胡京尽管身披厚重的甲壳,却总能在拳头及身之前从容避开,与刚才被动挨打的局面形成鲜明对比,由此也看出拳与脚之间的差距。

拳法火候不足,腿法也被积水影响了速度,无法发挥之前的威势,看起来林长河刚要发力就已经面临逆境。但就在胡京因此心神稍有松懈的瞬间,只听得一声脆响,他右边腿上的甲壳应声而破。冲击的震荡直接传到膝盖,他差点跪倒在地。

“拳头只是障眼法,他没有放弃下三路的攻击!”

他心里一惊,变身能力紧急发动,新长出的甲壳迅速覆盖了破裂的部位。也亏得他反应神速,因为就在新外壳生成的同时,林长河又朝着同一个部位再来了一脚。他脚上依旧力道十足,似乎完全没有受到积水的束缚。这一脚轻松击碎了刚刚覆上表面的甲壳,给伤处再来了一记重击,胡京似乎都听到了骨头裂开的声音。

“太可怕了!”

胡京立刻后退,与林长河拉开距离,直接退到擂台边缘。他右手臂脱臼,右侧的大腿也负了伤,现在右半边身子几乎是不设防的状态,而他知道,林长河肯定会瞄准这个弱点一直攻击,直到他的防线彻底崩溃为止。

“幸好啊,你发力得太迟了。”胡京剧痛难忍,却由衷地露出了微笑。

他的身体悄无声息发生着变化,上半身仍保持着被甲壳覆盖的模样,下半身表面的甲壳却渐渐消失,皮肤表面反被一片又一片的细密鳞片覆盖。他的双足变得扁而细长,看上去不再像人的脚,反而有点蹼或者鳍的感觉。

这变身削弱了防御,却有助于提高在水中的移动速度。借着积水的掩护,他下半身的变化不容易被人发现,本是偷袭的好机会。然而这一切终究还是逃不过林长河敏锐的眼睛。

“这种半吊子的变身,不会是想偷袭我吧?”他冷眼打量着胡京的双脚。

“不,还没到我反击的时候。”胡京微笑,“不如先来场捉鬼游戏如何?”

他忽然双臂抱胸,往后一仰,就那样朝着擂台外面直接摔了下去!

岳千千下意识地惊叹了一声,反应过来后,却又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将计就计,太妙了!”她惊叹道。

若是在正常情况下,直接跳出擂台的考生其实就相当于主动认输了。但这时整个场地都已经被水淹没,连地势更高的擂台表面都积起了十几二十厘米的水,这水位高度如果从地面算已经超过了一米五,一个成年男人只要缩起双脚,就可以在浮着的同时避免触及地面。

这样的空间,已经足够让胡京畅泳。

他用双脚从容拍打水流推动身体前进,迅速远离擂台。这过程中,他原本犹如螃蟹的上半身也如下身般渐渐朝着鱼类演变,游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和林长河彻底拉开了安全距离。

在这之前,林长河曾向裁判刃语确认过“跌出擂台”的认定规则,当时刃语给出的答案是“接触到擂台以外的地面或固定物”。此时这句话成了胡京最有力的依仗。他虽然人在擂台外,双脚始终没有接触到地面,而这些水流是运动的,自然也不能被看做“固定物”,他只要不自己作死去碰那些场地以外,就能待在这里,直到水位涨得足够高为止。

在这种状态下,林长河的拳脚功夫已经派不上用场了。就算游过来,胡京也有十足把握靠着水下更胜一筹的速度提前躲开。这是名副其实的“安全距离”,林长河已经威胁不到他。

靠着这计谋,他将众人预测中的时间提前了几分钟。再等一会,就到了他反击的时刻。

“你给我等着,我要报刚才的一箭之仇。”胡京咧开嘴恶狠狠地说。他的牙齿变得锋利,胸前皮肤变白,背后则是被一大片黑色所覆盖,在他后背的正中,隐约有尖尖的背鳍立起。

这是“虎鲸”,他最强的攻击型变身,速度与杀伤力都是一流。只要在水下,他这个形态便是所向无敌的。

时间经过,水位上涨,虎鲸已蠢蠢欲动。转眼间,水位就来到了林长河的腰部上下。在这种深度的水里,他最擅长的踢击已经很难发挥出平时的一半威力。

可他的表情却比平时更加傲慢,望向胡京的目光里甚至带上了一丝怜悯。

“你就这点本事吗?”他摇头说道,“从一开始就认定自己无法在陆地上打败我,于是不惜一切办法都要制造出对自己有利的环境。”

“这有什么错!”胡京探出头说,“我为了取胜,在不违反规则的范围内做些事情,这个有什么丢人的吗?”

“这不丢人,我甚至还有一点点钦佩你的机智。”林长河冷笑,“但你现在这样,明明梦寐以求的环境已经成型了,却因为害怕我而不敢进攻,不嫌丢人吗?”

胡京微微一愣,惨白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好,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他恶狠狠地潜进水里,开始全速游动起来。在许许多多的海洋生物里,虎鲸绝对位列速度最快的那一档。此时胡京搅动风浪,绕着擂台游弋,仿佛一道白练在水里翻飞,寻找着林长河无法防御的死角。而林长河只能被动地调整方向,尽量保持正对着他。

从选手席的角度看,胡京游动的轨迹就像是一条缓缓朝着林长河脖颈收拢的绳索,等他决定发动攻击的那一刻,就是这绳索猛然收紧的时候。谁胜谁负,再次一击。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这场对决的结果。

忽然间,林长河转身的动作慢了一瞬,两人的位置稍稍错开了。胡京心中一喜,加快速度,第一次完全位于林长河的背后。

他张开大口,全速冲向目标!

“胜负已分!”燎原和迈勇同时叹了一口气。

“胜负已分。”郭磊和井心月说出同样的话,眼睛却看着林长河伸入水中的双手。

一道黑影忽然从他们眼前划过,随后是“轰”的一声巨响,却是来自他们身边不远的地方。所有人惊讶地望向声源处,却见胡京重重地摔在选手席上,两排的铝合金座位都被他撞得整个凹了下去。他痛呼出声,脸上却充满不解,忽然不知自己为何突然摔到了选手席上。

“怎么回事!”

岳千千惊叫完忽然心头一激灵。她扭过头,果然看到郭磊露出那种“果然如此”的微笑。

“果然,这就是他的异能。”郭磊说,“控制水流。”

在所有人都盯着冲向林长河背后的胡京时,只有他和井心月清楚看到了林长河手上的动作。在那个攸关生死的时刻,他居然没有尝试转身格挡,而是将手伸进水中,做了一个往上一捞,然后甩出的动作。

而后,胡京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拿住,往后用力甩去。这手的力量如此之大,速度奇快,他完全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已经飞了出去。就在他飞离水面的瞬间,郭磊清楚看到几道水流正托着他的身体,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然后,随着林长河将手下压,水面又恢复了平静。他的手指微微弹动,有看不见的暗涌顶开了排水口的堵塞度,水位上涨的势头戛然而止,甚至开始快速往下退去。

“这是碰到场外地面了吧,裁判。”他扭过头对刃语说。

“我知道。”

刃语对自己浑身滴水的狼狈相全然不顾,只是一脸平静地将手指向林长河,就算是宣布了这场对决的胜者。

林长河微微点头致谢,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选手席上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胡京冲到栏杆边上,涨红了眼狠狠地瞪着林长河:“你的异能是控制水流吧?明明是完克我的能力,明明可以等到水位上涨后再轻易取胜。为什么前面还要做那么多?为什么用尽办法也要尝试击碎我的甲壳?难道就为了看我挣扎后还是失败的笑话吗?”

他说得都快哭出来了:“你居然让我在会长的面前出丑,你……”

林长河漠然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粉丝君。”

他说完便不再理会仍在怒骂的胡京,拧了拧衣服的边角便自顾自走下擂台。他走到台下,忽然转过头看了一眼等在擂台边的人,皱了皱眉头:“积水还没退干净。整个场地湿滑不堪,你们为什么就这么急着上去?”

“都怪你们,让我看了这么一场虎头蛇尾的对决。这感觉就像是胸中有一口气憋着吐不出去,连手都觉得痒了。”来人笑着说。

他拖着湿答答的鞋子,大踏步走上擂台,站在对面的是他同样刚刚步入擂台的对手。对方皱着眉头脱掉鞋子,抱怨道:“这场地真讨厌,鞋子都湿透了。”

“你们可以等一等,外面的工作人员刚关掉水阀,积水很快就会退干净,可以在好点的场地里战斗。”刃语好心建议道。

“不必了。”两人异口同声。

在第一场分出胜负后,大屏幕立刻显示了下一场对阵的名字。这两人在这之前其实早已按捺不住,一见有自己名字便立刻来到擂台上,做好了开战的准备。

“感觉其实有点可惜的。”其中的少女说,“我本来希望能抽到那两人里的一个。”

“我也为你感到可惜。”她的对手笑了笑,“因为你已经没机会对上任何人了。”

第二场对决,由“野兽”迈勇,对阵“燕子”荆红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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