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暗度陈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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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定见面的地方选在了协会总部的外面。那是一处小树林中间的空地,视野尚算开阔,但周围也不乏可以用来隐蔽的场所。

“我说……这样真的可以吗?”岳千千迟疑着说,“选在这种地方,很容易让对方误会我们还有其他意图啊。”

“肯定是这家伙的心理战术啦!”迈勇自信满满地说,“在这种无法确认周围环境安全的状态下对话,对方会感到紧张,并且有额外的心理压力,这对我们的谈判是很有利的。”

“难得你也会提出这种很有谋略感的观点啊。”郭磊故作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不是这个原因吗?”

“大概不是吧。”井心月悠悠然说道,“不过这次我也看不出来你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他似笑非笑地扭头看着郭磊:“昨晚你拿着纸条就走出去了,到最后也没告诉我们是跟哪一边联系,现在又选在这种容易引起猜疑的地方,我是真的很好奇你打的什么主意。”

“看下去你就知道了。”郭磊神秘地笑了笑,“我也很好奇是谁会来,毕竟我所谓的约见只是向着纸条上留下的邮箱发送了见面地点的信息,并不知道是发给谁呢。”

郭磊井心月岳千千外加迈勇,这四人作为年轻英雄群体的代表,一大早就来到了约定见面的场所,等待之前递来纸条的那些人。四个人是他们经过讨论后决定的数量,既可以确保互相有个照应,又不会显得自己太过心虚,至于具体的人选则是郭磊指定。除了他自己之外,井心月作为年轻一代中经验最丰富,综合实力也最强的人,入选毫无疑问。但另外那两人在听到自己名字时却多多少少有些诧异。

“其实理由很简单。”郭磊当时解释道,“迈勇兄的‘颤栗’有多种动物形态,变化多端,虽然未必在每个方面都是最强,但胜在可以适应各种不同的局面,足够灵活。他可以侦察可以警戒可以载人逃走,万一真需要正面开战,他大概也能勉强坚持个几秒钟吧。”

“你才几秒钟啊!”

“那我呢?”岳千千疑惑,“要说异能的话,我的好像不适合放在那种场合吧?”

“你是因为身份特殊。”郭磊眨了眨眼,“如果到了撕破脸皮的程度,好歹能当个人质用。”

“喂……”

虽然听上去像是搪塞的成分居多,但参加会面的人员还真就这么确定下来了。此时四人站在约好的那棵大树下,郭磊和井心月看上去还很放松,可另外两人却是睁大了眼睛全神贯注地盯着协会总部的方向,想要看清楚是谁过来。

或者说,他们想要快点知道郭磊在两条道路中选择了哪一边。

由于郭磊始终对这一点守口如瓶,岳千千试着揣测过他的心意。她自己感觉对得出的结果颇有把握,但在几分钟后,当她看清来人的面孔时,她发现自己对郭磊的猜想完全错误。

“竟然是这样么……”她喃喃说道。

向他们走来的是优雅绅士米伽罗和贵妇打扮的“美杜莎”索菲亚,换句话说,也就是“保守型英雄”那一边的谈判代表。他们在这里出现,意味着郭磊最终在“对外攻击”和“对内整肃”之间选择了后者。

然而仔细再一看,岳千千却发现状况似乎有点不对劲。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两人看上去脸色好像有些古怪,并不像是那种游说成功,为己方拉拢到同伴后的正常反应。

非要说的话,这种铁青着脸的模样似乎更像是……愤怒?

“看到是我们,你们好像也不是特别吃惊啊?”米伽罗推了一下眼镜,冰冷的视线透过镜片缓缓扫视着这边的四人,带着深深的戒备,仿佛在看着四个潜在的敌人。

“没想到,你们最后竟然接受了这个方案。”他旁边的索菲亚脸色温和一些,但也是大摇其头,“希望你们的理由不要让我失望啊。”

她看了郭磊一眼,缓缓活动着手指:“否则,我们也许不得不采取一点行动了。”

“两位前辈说得也太严重了,别吓唬我们这些年轻人呀。”

面对这份有些莫名其妙的怒气,郭磊以他那标志性厚脸皮的笑脸回应:“既然都约出来见面了,那就正好把事情摊开来说。不到最后,说不定情况还会发生变化呢。”

“我洗耳恭听。”米伽罗再次推了一下眼镜,脸色依旧不善。

明明是选择了他们这一边,然而看这两个人的表现,似乎年轻英雄们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决定。迈勇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对面的二人,疑惑地凑到井心月耳边小声说道:“喂,你说郭磊该不会是约错人了吧?就像考试时想着选‘A’,结果填了个‘B’那样?”

“瞧你这逻辑。”井心月白了他一眼,“不管最后约的是谁,对方都会觉得我们接受了他们提出的方案,有差别吗?”

“那倒也是。”迈勇皱紧了眉头,“只是这态度怎么这么奇怪……”

两人在后面窃窃私语,而站在最前面的郭磊却一直保持着笑而不语的状态,这让那两个等着他“把事情摊开来说”的人渐渐不耐烦了。

索菲亚首先按捺不住,皱起眉头问道:“有什么话就说吧,还在等什么?”

“是要摊开来说,可我没说是由我来说呀。”郭磊一脸无辜。

就在这时,旁边的米伽罗忽然脸色一变:“谁!”

他霍地回过头,身后却空无一人。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死死地盯着树木的阴影处,仿佛从那里面嗅到了什么诡异的气息。

“出来吧!我已经发现你了。”他转过身,朝着后方抬起双手,摆出一个诡异的姿势。这个动作乍一看就像是在弹奏着一架看不见的竖琴,只是虽然能看到他的手指在空气中微微动作,却听不到任何声响。

这就是井心月之前提到的那个“风蛇”吧,郭磊心想。这些手指的动作其实是在下达指令,真正有所动作的应该是空气里那些已经集束成蛇状的气流才对。他凝神细看,却无论如何也发现不了空气中那些异常的流动。这种无声无息的异能在实战中显然非常棘手。

他再想多看几眼,索菲亚却横移一步挡在了米伽罗身后,一脸警戒地盯着他。联想到对方“美杜莎”的绰号,郭磊下意识地移开视线,不敢和她直接对视。

就在这短短的一两秒里,米伽罗的“风蛇”已经锁定了敌人。只见一棵大树忽然毫无征兆地横着断成了两截,断口处能看到明显的勒痕,像是被一根无形而强韧的绳子直接勒断。

以它为中心,附近的几棵树木也接连被看不见的“风蛇”勒断。随着这些树木茂密的上半截倒下,它们原本庞大的阴影也在迅速减小。就在这时,有一个瘦削的身影忽然从其中一处阴影里一跃而出。

他体态轻盈,像极了从池潭里跃出的鱼,简直让人疑心那些阴影只是一片黑漆漆的水面。

“‘暗水’!”米伽罗咬牙切齿地念出了对方的名字,“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问题应该我问你才对。”

“暗水”铃木冷冷地看着米伽罗和索菲亚:“你们两个又在这里做什么,难不成是一路跟踪我们来的吗?”

“荒谬!”索菲亚懒得和对方废话,她向后跨出一步,顺势转身,与此同时米伽罗极有默契地同时转身,两人等于是瞬间交换了位置,变成由她来面对着“暗水”铃木。

“等一下……”岳千千眼见他们就要打起来了,正想着如何上去阻止,旁边的井心月却在这时伸手拉住了她。

“再看一看。”他盯着郭磊沉着的侧脸,若有所思。

这一耽搁,索菲亚已经出手了。

“先把你停下,再慢慢问吧!”她发狠说道,同时抬起双手向前张开手掌。这一瞬间,郭磊注意到她的掌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而铃木的表情也在一瞬间带上了几分慌乱。

难道说,“美杜莎”的石化异能是从掌心发动的?

“暗水”铃木正想故技重施地跃入附近的阴影里,然而他的身子才刚刚一晃,动作却忽然变得迟缓。郭磊注意到,他的双脚已经变成灰色,似乎石化的效果开始在他身上蔓延开来。

眼看着他就要被固定在原地,忽然之间石化的进程却停止了。一道散发着淡淡蓝光的屏障在他面前展开来,挡在双方之间,也阻断了索菲亚的异能效果。

“利亚姆,你也来了!”索菲亚脸色阴沉,目光不住地四处搜寻。在她前方,一个淡蓝色的屏障正从空气中缓缓浮现出来。在这之前,它与周围环境完美地融为一体,就像是变色龙一样的隐蔽方法。

在屏障的后方站着一个人,正是“激进派”的利亚姆。此时他正分开平举着双手,一手支撑着自己身前的屏障,另一手则是维持住铃木身体前方的那道屏障。原本看似斯文的脸庞正因为用力过度而显得有些狰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目光中满是杀气,却是越过了索菲亚和米伽罗,径直投向更远处的郭磊。

“你约的难道不是我们吗?”利亚姆咬牙切齿地问道。

“是你们啊。”郭磊淡定地耸耸肩,“不过我也约了他们就对了。”

他说这话前已经感觉到有冰凉的空气如蛇般缠住了自己的脖颈,这显然是“风蛇”异能的效果。身前的米伽罗虽然没有像利亚姆那么怒形于色,但那眼神中的愤怒也是藏不住的。

“你能解释一下吗?”他一字一句地说,“同时把两拨人都约出来,你想做什么?”

说话间,脖颈上的“风蛇”正在慢慢收紧。

面对近在咫尺的威胁,郭磊神情自若,只是收起了原先的嬉皮笑脸。“我说过了,约你们出来,就是为了大家能真正地把事情摊开来说清楚。”

他认真地看着眼前四人,一字一句地说:“因为你们的想法其实是一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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