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从一开始就该这么做。
无法击倒他也好，被反击也好，只要把人逼到场边，然后横下一条心撞过去就可以了。尽管有戴飞的例子在前，但荆红叶有着他无法比拟的速度，没那么容易被反将一军。
事实上也是如此，当她撞向郭磊腰侧的时候，后者才刚刚做出转身的动作，甚至来不及用正面朝向她。但人在空中，无处着力，任何闪避动作本来也都是徒劳，他就这么毫无抵抗地被荆红叶凌空撞了个正着。
随后，是“嘭”的一声闷响，紧随其后是一声痛呼，令人心悸。
井心月脸色忽然一变，这根本不是肉体相撞时应该发出的声音。
而那声痛呼，也不是出自被撞上的郭磊，而是来自本应攻击得手的荆红叶。
两人同时摔落在地。荆红叶侧着身子，用一只手勉强撑起了上半身。她直接撞上郭磊的肩膀已经软软地抬不起来，看上去像是经受不了撞击的反震而受伤，不仅如此，她的额头也被嗑开了一块，鲜血沿着裂开的伤口汩汩流下，把半边脸都染红了，看上去面容可怖。
此时她正难以置信地看着对面的郭磊，惊讶得几乎忘记了疼痛。
郭磊就在她面前两三步远的地方，人还在擂台边上，比起刚才跃起的位置仅仅后退了半步不到。刚才荆红叶这一撞以肩膀顶在最前，拿出了最快的速度，拼的是哪怕自己反震受伤，也要利用这速度带来的动能把他撞下擂台。
然而结果是，她被这反震推得往后摔出几步，而郭磊却几乎没有后退。当她撞上郭磊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像是迎面撞上一根坚硬的柱子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她的大脑似乎因为撞击而无法顺畅思考，更因此产生了错觉。因为在这一刻她仿佛看到一件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就在郭磊落地的同时，他身下坚硬的石板地面竟然整个碎裂开来，仿佛被一块超重的陨石正面砸到似的。
隐隐约约地，她看到郭磊正从浅坑里爬起来，她忍不住抹了抹眼睛，将那些碍事的红色抹掉，然后再次以手撑地，就要爬起来继续战斗。
“够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说。
荆红叶转过头，看到井心月冲到了擂台边上，气喘吁吁。
“够了，这样可以了。”他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就这样吧！”
“没事，只差一点。”荆红叶笑了一下。
她看着对面同样摇摇晃晃的郭磊，重重地对井心月说：“只差一场，我就和你一样了。”
额头流下的血再次掩盖了视线，她抬手想要擦一擦，却感觉手臂如此沉重。眼前的红渐渐浓郁，终于变成彻底的黑暗，她膝盖一软，身体控制不住地朝着旁边倒下。
井心月再也看不下去，一步跃上擂台，在她倒地前将她接入怀中。
“裁判，到这里就可以了。”他背对着刃语说道，“我替她说，我们弃权。”
在另一边，传来了郭磊重重倒地的声响。
目睹了这样的结果，贵宾包厢里的众人短暂地陷入了沉默。
“孩子们都太拼了。”左章寒叹道，“这是两败俱伤啊。”
“你们协会连内部考试都这么残酷吗？”其中一个政要高官终于忍不住开口说，“在我们军队里，就算是每年一度的大比武也只是点到为止，没见过这种动不动就头破血流的啊！”
“对啊，对啊。”
“闹出人命的话怎么办，这些年轻人不都是你们宝贵的人才吗！”
他的话引来了好几个人的附和。
“我们以实战为准则，因为那些穷凶极恶的敌人不会跟你玩点到为止的把戏。”谈陵游淡淡地说，“至于性命问题，大家可以放心。场上的裁判是个经验丰富的职业英雄，如果真会出现危及性命的情况，他一定会提前出手制止。刚才我也为大家展示过我们的医疗团队，说句不好听的，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们的医疗团队就有办法把人从阎王手边救回来。”
“但是也太过分了吧！”刚才说话那人愤愤不平地说，“哪有组织逼着人去拼命的。”
“我没有强迫他们做任何事。要在这场考试里付出到何种程度，冒着什么样的风险，这一切全都基于他们自己的选择。”谈陵游说，“你们所见到的这一切，全都是他们自己的意志。”
他站起身来，远远地看着擂台的方向。
“各位，你们今天看到的是我们选拔职业英雄的过程。它不光需要智慧，需要实战能力，更重要的还是心，是觉悟。我们不希望最后得到的是一个尽管强大，却会在困难和障碍面前后退的英雄，相信你们也不会希望看到这样的人来保护你们的民众。”
他转过头，目光缓缓在众高官的脸上扫过，语调平稳，声音却透出了庄严的威势。
“你们看到的这些就是英雄协会的模样。”他说，“不屈不挠，不达目的不止，为了最终胜利可以付出一切代价，而且……”
他顿了一下。
“不管敌人是谁，都会全力以赴。”
高官们不约而同地呆了一下。
而后，雷鸣般的掌声在包厢里响起。
“上面这是怎么了，吵死了……”郭磊迷迷糊糊地说。
“你还活着啊。”岳千千一脸的故作惊讶。
“你这是什么表情！哎，疼……”
郭磊试着动了一下，感觉两条腿都酸麻无比，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这也难怪，在刚才最后时刻，他抓住异能“春风”还在自己身上的机会，将其作用于自己全身，改变了质地，让自己变成了又硬又重的“超合金人”。荆红叶全力冲撞的能量被他几乎完全承受了下来，并通过反作用力的形式弹回了她身上，等于是她被她自己撞了一下，身受重伤也是难免的结果了。
然而郭磊也不好受。这一撞虽然撞不动他，却在他体内引发了强烈的震荡，那感觉难受得就想直接吐出来。而在落地后，他变化后的重量直接将石板地面都压碎了，这沉甸甸的重量也是要由他的身体来承受。幸好他赶在能力到期归还前及时又发动了一次，将身体复原，否则他只怕要被自己的体重压到窒息而死。
“居然用这种方法对抗她的冲撞。”岳千千若有所思，“这么说，你最后那一下是自己故意跳离地面，引她撞过来的？居然把这个能力用在自己身上，这……”
“怎么样，有没有一种‘郭老师教你玩异能’的感觉？”郭磊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你真是够了。”
岳千千久久地看着他，慢慢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要拼到这种地步呢？”她说。
“很奇怪吗？”郭磊还在笑。
“这不像我认识的你。”岳千千说，“刚才的操作很惊险，几乎全在三分钟的时限附近操作，如果你晚了一步没能将质地变回原样的话，那重量将会压得你起不了身，直接窒息而死。”
“但我还是赶上了呀。”郭磊笑道，“这一切都在我计算之中。”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岳千千摇头。
“你跃起诱敌，这明明是更早时候就可以做的事情，你却要拖到最后一刻才做。”
她直直地看着郭磊：“事实上，你在等待荆红叶失去耐心的‘最佳时机’。以三分钟为限，不惜以生命做赌注在等着，就为了换取能将获胜的机会提升一点点。”
“嗯。”
“这种狼狈不堪的样子不像你。”岳千千摇头，“而且我也想不到你宁可冒着这种风险也非要获胜的理由。”
“我从来都很狼狈呀，而且男人想要获胜还需要理由吗？”郭磊笑道。
“别跟我耍嘴皮子，你才不是这种热血又粗神经的家伙。”岳千千怒道，“你从不缺少在关键时刻拼上性命的勇气，但现在不是那样的状况！或许你一开始是想着帮我才加入这场考试，但到这个阶段，大家各凭实力战斗，我也已经落败出局了，你没有再为此拼命的理由啊！”
“说不定我只是想……”
“至于成为职业英雄的资格，明明几天前对你来说还是需要考虑的事，现在却忽然在心目中上升到足以拼命的地位，说什么我也不会信的。”岳千千毫不留情地堵住了郭磊的话头。
“好吧，难得你这次动了脑筋。”郭磊只能苦笑。
“所以你是真有什么别的意图？”岳千千皱眉。
“另有所图说不上，不过我现在是真想拿到正式执照。”郭磊神秘地笑道，“除了刚刚发现协会可能有对我口味的地方外，我今天才在这场考试里发现，有些东西或许只有协会内部的人才能知道，那些没有获得对应资格的人，自始至终都只能在协会的外部打转。正式执照或许就是其中一个必备的条件，就冲着满足我的好奇心，我也非要拿到它不可。”
岳千千一脸狐疑：“你说的那是什么东西啊？”
“你不知道，说明你还没取得那个资格。我就算说出自己的猜想也没用。”
“所以你是真的想拿到执照？”
郭磊点头。
“什么呀。”岳千千忽然轻松地笑了，“既然是这样就没问题了。”
“哎？”
“本来就是呀。”岳千千说，“我原本担心你是误会了什么事情才会做出这种拼上性命的决定。但既然是你自己想要拿到正式执照，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你倒是看得开呀。”
“风老师曾说，英雄这职业是既要论心，更要论迹。不管你是为了什么才要成为英雄，至少你在擂台上奋战的模样和我们没什么两样。”岳千千笑道，“在此时此地，这样就够了。”
她看着擂台上站着的两人：“至少在他们为此战斗的时间里，你赶紧休息一下……”
就在这时，台上的林长河突然举起手。
“对不起，裁判。”他面无表情，“我弃权。”
“咦？”岳千千顿时傻眼。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郭磊淡定地说，“他的异能是操控流体，但日常的水含有杂质，是电的良导体，他被岳阳从属性上就克得死死的啊，怎么打。”
“倒是我……怕是要体验一下连续作战了。”
他看向擂台上的岳阳，后者正转过身来，朝他勾了勾手指。
快上来吧，现在就开始——他的动作只有这一个解释。
本书连载自免费原创小说网站”不可能的世界”www.8kana.com，中国最有爱的年轻小说网站！各大市场下载官方免费APP，享最快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