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勇往直前

和之前的不一样——这是郭磊在向后飞出时划过脑海的第一个念头。

他原本的打算是拉着顾灵玉向旁边躲避,而后才让后者攻击机器人看上去防御相对薄弱的侧面。但就算是这样,对顾灵玉是否可以一拳就将机器人击倒,郭磊心里其实也没有十足把握。为此,他甚至准备了两个备选的应变方案。

然而顾灵玉这一拳引发的爆炸却远远超出了郭磊以往的认识。就在爆风炸开的一瞬间,郭磊感觉一道巨大的气浪朝着自己迎面推了过来,竟把他整个人吹得向后甩飞开去。

连瞬间气浪都有这么大的力道,更别说直接爆炸时威力了。顾灵玉这一拳干脆利路地在机器人内部爆破,将其炸成碎片和尘埃,连残渣都没剩下。不仅如此,就连旁边离得近的那个也遭了秧,那机器人的整个上半身都被卷入爆炸中,四分五裂。

一拳解决两个,这战果已经超出了郭磊的预期,然而他却猛地脸色一变,才刚刚站稳脚步便又全速向前冲出。因为盗用过这个能力的缘故,郭磊非常清楚,“铁拳爆风”的威力来源其实是将连续的攻击招式浓缩到一拳里,相当于一种“预借”行为。正因如此,在能力发动后的一小段时间里,攻击者会陷入暂时无法行动的硬直状态,之前一拳里浓缩的内容越多,这个阶段的持续时间就会越久。

在这种状态下,顾灵玉几乎是没有任何防御能力的。考虑到刚才这一拳的巨大威力,他很有可能是找到方法,将平时数倍长度的攻击浓缩到一起。这样一来他的硬直状态到底会持续多久,就连郭磊也无法判断了。

他只能看到,仅剩的那个机器人正在回过身来,将枪口转向顾灵玉,眼看就要开火了。

“起!”

机警的云梦故技重施,再次操控地面隆起,打乱了机器人第一发射击的准星。她这一招争取了将近一秒的时间,虽然顾灵玉还是僵在原地不能动,但来得及让郭磊冲到机器人旁边。

相比起顾灵玉,他缺少了威力巨大的攻击技能,要如何对付这样坚固的铁皮疙瘩呢?

“烫就烫吧!”

郭磊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一咬牙,猛地抬起双手,分别握住了机器人主副两柄机枪的枪管。经过了连续射击,此时两根枪管都像火一样烫,郭磊的手刚一抓上去便发出了皮肉被炙烤的骇人声音,焦臭味也随之飘出。然而他咬紧牙关,不光不松手,反而还紧紧握住了,用力将枪管整个掰弯。

“他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力气!”云梦吓了一跳。

“岳千千在附近吧。”岳阳已经猜到了真相。协会里有不少人光凭力气是可以单手掰弯枪管,但郭磊无疑还达不到这种水平。此时他掰弯枪管,靠的应该是“材质操作”的异能,也就是岳千千的“春风”。

但据他所知,“春风”在同一时间只能改变一个物体的改变,所以郭磊只能在“硬化保护双手”和“软化枪管”之间二选一,此时这毫不犹豫的选择无疑需要极大的勇气。

随着枪管被破坏,机器人最大的攻击威胁已经没有了。尽管它立刻朝着郭磊撞了过去,但后者灵活地松手避过,仿佛斗牛士般轻盈地闪到一边。

“交给你了。”他一边躲闪,一边还不忘向着谁提醒一句。

“嗯。”

原本应该还在硬直状态的顾灵玉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他闷着声应了一句,上前一步抬起手臂,迎着机器人沉肩,挥拳。

“铁拳爆风!”

这一拳同样是毫不留情,一拳就将机器人打爆。这一次郭磊特意在旁边仔细观察,只觉得顾灵玉的动作似是和之前有些细微的不同,而且尽管威力明显加强了,硬直时间却和之前没有多少变化。

郭磊眼珠一转,隐约猜到答案:“你用的不是顾家拳法?”

“还算是吧。”顾灵玉笑了笑,“这是‘顾灵玉版’的顾家拳法,在原基础上做了一些针对我这种情况的特殊修改而已。”

“你这种情况?”

“铁拳爆风。”

顾灵玉看着自己的双手:“寄宿在我身上的这个异能,可以将连续的一套攻击浓缩在一拳里,并且以爆炸形式引出它真正的威力。条件是,这攻击必须是使用者本人认可的成套攻击。因此在这之前,我一直使用顾家拳法来作为‘铁拳爆风’的引子。”

“我听协会里的人说,顾家作为武术世家,拳法是一流的。”

“是,攻守兼备,一流的拳法。”顾灵玉笑了笑,“但问题是,我要它的‘守’来做什么呢?‘铁拳爆风’只会将攻击的部分合并在一起,那么拳法中防御的动作对它来说就是白费。”

他挥了挥拳头:“我在来这的飞机上反复思考过了,在这个阶段,我想要守护大家的力量,我再也不想让斯诺兰的悲剧重演了。所以在我修改后的版本里,没有防御,只有攻击,这样才可以在最大程度上发挥出‘铁拳爆风’的威力。”

哪怕让自己身陷险境也在所不惜么?郭磊看着顾灵玉,在心中充满敬意地默默问道。在几小时的飞行时间里便完成了拳法的修改,在武术方面,顾灵玉确实是个天才。但比这更难得的,是他在同样短的时间里就让自己适应了新的拳法,以此作为“铁拳爆风”发动时的凭据。这意味着不光是在异能发动时,就算是平时以武术对敌,他都会下意识地优先使用“顾灵玉版”的拳法。这种舍弃防御,全力攻击的模式,会让他很容易就遭遇危险。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下定了决心。就像刚才的第一拳,如果在看到机器人射击失误后再上前,他必定抢不到那个绝佳的时机。也就是说,顾灵玉从一开始就怀抱了迎着枪林弹雨都要冲上去的觉悟。如此充满攻击性的举动,换做之前那个谨慎而胆怯的顾灵玉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

想起之前自己还在飞机上开玩笑地叫他勇敢,郭磊不禁感叹道:“你真的不一样了。”

“嘿嘿。”顾灵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鼻子。

两人在这里说话的这一小会里,重新冲出的岳阳和云梦已经解决了剩余的零星敌人。比起威力过于巨大的“铁拳爆风”,岳阳的电击更能够将人击晕而不伤及性命。云梦更是抓住对手动摇退缩的破绽趁机接近,以“妙手”之力将对方身上衣服变化成束缚的布条,布条似是有生命般地不断收紧,将人勒到窒息晕倒。

随着最后一个人也晕倒过去,近处的伏兵威胁已经解除。岳阳一抬眼,却看到还有一辆破破烂烂的越野车正朝这边开了过来。

“还有援军?”

他拉开架势正要开打,旁边的郭磊连忙拦住了他:“别激动,这是自己人。”

车子接近了些,驾驶座上坐着的果然是迈勇,而副驾驶上则坐着岳千千,后排座位上还探出了一个小小的脑袋。他们之前乘坐的那辆车在刚才的撞击里毁了,严重变形到无法再用,反倒是对方那辆被撞到的车子虽然受到重创,但还能勉强行驶。郭磊和顾灵玉在情急之下跑步过去支援,而迈勇和岳千千以及小秋这三个无法作战的便开着这辆摇摇晃晃的报废车,从后面跟了过来。

岳阳正想问一下其他人呢,却见岳千千从窗户探出头来,一脸焦急。

“快撤离啊!”她大喊,“他们正在包围过来!”

“怎么撤啊?”郭磊苦笑。既然是同款的车辆,这辆越野车上肯定也有同样的雷达地图,因此岳千千可以看到周围的光点正在聚拢过来,情急之下才会大声示警。但问题是,对方开的都是车子,他们手头的这辆车开起来却比跑步还慢,两边根本就是不是一个等级。

可想到这里,郭磊忽然眼睛一亮。

不对,这附近还有一辆车子!

他和岳阳同时转过头去,看着那辆闯入战场的货车。虽然货车的速度还是比不过越野车,充其量也就比这辆报废车好那么一点点,但刚才那三个棘手的机器人就是从货车的后箱里下来的,谁知道里面会不会还藏着什么能用的宝贝呢。

看到那些人被打倒,开货车过来的那个白大褂明显已经慌了。此时看到郭磊等人朝着他包围过去,这个瘦弱的家伙更是慌不择路,手忙脚乱地要往车上爬。但货车发动起来本就更耗时,他忙乱之下更是双脚发抖,控制不好离合器,连着几次都打不着火。

这一耽搁,郭磊已经冲到了车旁,将他一把从驾驶座上拉了下来。

“对不起啦,暂时要征用你的车辆。”

郭磊一边厚着脸皮说着,一边轻巧地避过了对方挥来的拳头。他原本十分警惕,以为对方有可能是那种真人不露相的高手,然而看到对方这软弱无力、毫无章法的王八拳,他才知道眼前这人真是个普通人而已。从他这一身的白大褂以及这瘦弱的体格来看,这个人平时应该不会参与什么战斗,很可能就是个研究员之类的身份。

郭磊忽然想起那个专门提供异能者情报,制定应战策略的神秘人“顾问”。眼前这个研究员会不会就与“顾问”有什么联系呢?

只是眼下没有时间慢慢盘问了。郭磊已经可以看到不远处越野车扬起的烟尘,听到它们发动机的轰鸣声。对方正在包围过来,得先想想办法从这里逃离。

“喂!车上有什么能用的吗!”急性子的迈勇问道。

也许是因为没了逃走的希望,研究员这时倒变得硬气了,干脆地闭口不答。

“好,你不说我就自己找!”迈勇打开货厢的门,正要死马当作活马医地进去搜找一番,然而就在这时,研究院忽然发了狠,张开嘴一口咬在郭磊手腕上。后者此时正好在思索着对策,没有平时警觉,猝不及防之下剧痛难忍,差点松开了抓住研究员的手。

但就算没有松开,手上的力道也轻了。研究员找到机会,向后用力一挣!虽然没能挣脱,但争取到的空间却够他伸长手臂,按下货车侧面的一个红色按钮。

“哈哈!一起死吧,怪物!”他疯狂地笑着,是那种明知必死也要拉着人同归于尽的笑。

郭磊脸色大变,朝迈勇喊:“躲开啊!”

这声示警已算及时,但还是慢了一步。就在按钮被按下的那一瞬间,众人感觉到货车似乎动了一下。在下一秒,一团黑色的东西从货厢里飞出,如同黑色的重锤迎面敲打在迈勇身上,后者只来得及喊了一声便向后飞出,胸口鲜血喷出,重重跌在了十余米外。

迈勇超强的动态视力和反应让他在被撞上的同时就看清了对面的模样,正因为如此,他的这一喊里混杂着愤怒、惊恐,还有强烈的难以置信。

“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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