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
面对全力以赴的风虚明，徐如林丝毫不敢怠慢，立刻念出预先设置好的其中一个“关键词”。这是他的关键时刻的保命之策，而此时就是不得不用的时机了。
霎时间，三个原本埋伏在主讲台附近的黑衣人冲了出来。风虚明速度更快，但他们则是占了位置的便宜，刚一冲出就堪堪挡在后者前进的路线上。这三人是徐如林在催眠的众多人中精选而出，每一个都是从底层靠着拳头打上位的，光看体格就远比其他人更强壮。
然而他们的存在，只是让风虚明前进的势头延缓了那么一秒。
“去！”
风虚明低吼一声，化拳为掌，以掌跟重重按上为首那人的胸前。这人本已站稳摆出了防御架势，却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迎面而来，不由自主地往后飞去。他的后背撞上身后的第二人，而后双脚腾空而起的变成了两个。
再之后，是第三个。
风虚明一往无前，向前推出的右掌像是一柄长枪，将阻挡的人串在枪尖，带着他们继续向前。这个看上去有些瘦削的身躯里仿佛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力量，明明正以一臂之力推着三个体格比他更强壮的人向前，可脚下的速度却像是几乎没有放缓。
“滚开！”
风虚明咬着牙喊道，右掌一转，将原本凝而不放的力道再吐出一些，往前一推！犹如长枪转动，原本被一并串起的三个人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拨动了方向，朝着两边四散飞去。
挡住视线的人终于消失，风虚明看清了几米之外的对手。尽管只是被耽搁了一秒，可已经足够让徐如林转过身来，屈起手臂摆出了防御姿态。作为曾经的战友，风虚明知道对方此时的这个姿态是以“化劲”为主，能用身体各处关节的缓冲化去大部分的攻击力道。
但管那么多呢，打就是了！
“徐！如！林！”
风虚明化掌为拳，将所有积蓄的力道尽数击出！尽管受了一些阻碍，但这一击的力道仍是强得可怕，连门那边的岳千千也听到了拳头撞击骨头时那一声沉闷的响。
犹如被高速行驶的列车迎面撞上，徐如林的防御姿势瞬间崩溃，仰面朝天喷出一口鲜红的血。他挡在最前的右臂扭曲成一个诡异的角度，全身多处骨头也在这一刻同时发出碎裂的声响，旁人或许听不清，他自己却是心知肚明。
“三十二处。”他心里暗道，“比预想的还要更重啊。”
化劲并非毫无作用，若非是由全身分散来承受这一击的重量，他此时的胸口或许已被拳头贯穿。作为和风虚明同期的武术家，又借助自身“能力”对自己施行过激发身体潜能的催眠，徐如林的身体看似平平无奇，其实已经凝练至人类理论上锻炼的极致。然而即便如此，在风虚明的一拳面前仍是显得那样的不堪一击。
只是一拳，胜负已分。
徐如林重重摔倒在地，一时间连撑起身子都办不到。他对自己施行的催眠指令可以隔断痛觉，命令全身的细胞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进行自我修复，生肌、造骨，然而这依旧需要不短的时间。这一拳给他造成的伤害太大，即便修复完毕，消耗的能量也会让他在之后不短的时间里一直处于虚弱状态。
只要再一拳，一切就结束了。
然而风虚明停住了动作。
“老徐，现在是最后的机会了。”他悲哀地说，“如果你能答应我将这些人解散，回去好好向协会解释清楚，我也会尽我所能为你求情的。没有必要做到现在这种地步啊！”
面对着昔日朋友最后一次的劝说，徐如林的回答是轻蔑一笑。
“你知道我的答案。”他冷笑道，“我们早就走在不同的路上，做你该做的事吧。”
风虚明叹了一声。
“那没办法了。”他举起拳头，“我只能在这里将你彻底击倒，带回协会接受审判。”
他深吸一口气，似是在对抗着内心最后一点犹豫。
然而这一刻，徐如林露出了得意的笑。
“太慢了，虚明。”
一只手突兀地从风虚明的胸口贯穿而出，流畅锐利得就像是用刀子切开一块豆腐。他惊愕地低下头，才看清那并不是真正的“手”，而是一只已经变化到极致的，属于野兽的爪子。
这样的模样，他是再熟悉不过了。风虚明难以置信地回过头，看到迈勇就站在自己的身后。他气喘吁吁，尚未恢复的体力最多只能做到部分变身，然而就这么一点剩余的力量，他全部用在谋杀自己的老师上了。
“迈勇！你在做什么！”岳千千尖叫。
迈勇没有反应，他的目光涣散，似是在看着风虚明，又像是根本没有看着什么。
“是这样啊。”风虚明嘴角溢出血丝，却露出了宽慰的笑。
他轻轻地将伸出胸口的爪子往后推，自己往前一扑，将迈勇的手解放出来。后者直到这时还是一副木然的样子，风虚明轻轻拍打他的肩膀，低声说：“是我的错。”
堵住伤口的手臂刚抽出，鲜血便满溢而出。迈勇的这一刺原本瞄准的是心脏，风虚明在最后时刻下意识地躲了一下，避开了当场死亡的结局，但也让自己的肺部受了重伤。此时点点鲜血从动脉破裂的缺口喷射而出，一些落在了徐如林大笑的脸上，让他的笑容更加狰狞。
“对，是你的错！”
他挣扎着从风虚明身前退开，扶着墙壁勉强站起。“看看吧，形势已经逆转了，就是你的错！”他张开双臂，疯狂大笑，“你太仁慈了，我一早就说过，你太仁慈了！”
一柄飞刀打断了他的宣泄，却被他轻易闪过了。一个身影从飞刀射出的方向破窗而入，刚一落地便朝两边同时掷出一柄飞刀，正中两个企图冲上来的敌人。
“小灵！”岳千千惊喜地喊道。
在这关键时刻闯入的正是之前一直在外保持警戒的小灵。就在风虚明停住动作的时候，她隐隐浮现出不祥的预感，立刻做出行动，然而结果还是迟了一步。
她一个假动作，看似要前去援救老师，却忽然顿住身形，再次迅速掷出了两柄飞刀，其中一柄瞄准了徐如林，原以为十拿九稳，却再次被对方轻易躲过。
“就算我受伤了，你们也还是太嫩。”他笑道。
就在这时，另一边传来一声惨叫。
程灵的另一柄飞刀正中一个后门守卫的肩膀，她的力量不足，飞刀没入不深，却足够让对方因为疼痛而心神涣散。岳千千心领神会，抓住机会突破防守，两人一前一后围在了风虚明的身边，将尚未恢复心智的迈勇也护在身后。
刚才事出突然，两人都没能反应过来，但看到现在她们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徐如林的“能力”是催眠类的，而迈勇现在的状态明显是中了催眠，只是不知道对方何时做了手脚。
就算同是英雄协会里的熟人，彼此之间也未必清楚对方的能力细节，而此时唯一了解徐如林的风虚明身负重伤，肺部的重创让他很难说出完整的话，更别说起身迎敌了。
“而且在破解这个棘手的能力之前，还有这么多人需要对付啊。”岳千千苦笑。
就算迈勇及时清醒过来，她们这边加起来也只有三个人，可会场中依然站立的敌人却还有三四十个。徐如林虽然被风虚明的一拳重创，但从他躲避飞刀的身手来看，此时要对付她们仍是绰绰有余。
“没什么好怕。”程灵取出最后两柄飞刀，“既然都穷途末路了，就专心上吧。”
穷途末路？
程灵无意说出的这个词忽然唤醒了岳千千的记忆。她赶忙从怀中摸出之前郭磊送给她的锦囊。虽然想象不出还有什么妙计可以翻盘，她还是对那个人寄予了期望。
此时另一边的徐如林也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尽管同样无法预测锦囊里能藏进什么法宝，但对他来说，变数显然是越少越好。
“拿下！”他命令道。
众人冲上前去，岳千千却不抬手迎敌，反而不顾一切地撕开了锦囊，取出里面的东西。
这是个小小的发信器。看起来郭磊是给了她一个危急时可以联系自己的手段。
“这时候哪来得及！”程灵瞄了一眼，忍不住吐槽。
“我信他！”岳千千用力按下按钮。
悠扬的铃声突然在她身边响起，岳千千循声望去，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面孔。但郭磊的变装术出神入化，变成什么模样都有可能。而且混进人群里暗中观察着状况，寻找最佳的时机，这个也符合他的行事风格。
她正这样想着，铃声忽然此起彼伏地响起。几乎每个人身上都发出了同样的响声，仿佛郭磊不光变了装混进来，还顺便分出了许多化身。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郭磊只是将收信器也装到了别人身上而已。
“那个小偷。”岳千千失笑。
事态变化出人意料，徐如林的目光下意识地追着那些响起铃声的人，突然才意识到不对。他拖着受伤的身体往后一跃，就在这时，一柄匕首深深地刺进了他的肩膀。
“算你跑得快。”一个熟悉的声音说。
这人身上没有铃声，却抓住了徐如林留意铃声的空隙，从他的视野盲区里迅速靠近，一击便让他受伤。若非反应及时，只怕喉管都被割断。
徐如林怒吼，挥出一拳将对方击飞。这人在摔出同时顺势伸脚踩向刀柄，让它又刺入了一分。只是这一拳势大力沉，他虽然及时格挡，却还是重重跌进人群里，滚到了风虚明旁边。
“杀了他们！”徐如林吼道。被他催眠操控的众人一拥而上，呼声震天。
突然间，一个人像是被炮弹击中般倒飞而出，从徐如林身边擦过。他转过视线，却见那人重重撞到了墙上，撞击的余波让整面水泥墙都现出了裂痕。那人的身上没有复杂的伤口，只有胸口一处深深的凹陷，形状仿佛拳头。
这种超乎想象的威力，他过去曾无数次地从另一个人身上看到过……
徐如林骇极回头，却见风虚明依旧瘫倒在地，只是他的身前正站起了一个少年，还保持着挥拳之后的姿态。
郭磊缓缓撕下脸上的伪装，对着他冷冷一笑。
“这种拳可不止一个人有。”他说，“亲传弟子在此，要试试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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