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 ​ 一步之遥

通往虫族大本营的洞口就在眼前,然而却像是隔着千山万水般的遥远。面对着守在洞口的那个黑影,顾灵玉握紧了拳头,沉声说道:“我用全力挡住它,你们快点进去吧。”

“你瞎说什么梦话呢。”井心月不屑地挑了挑眉头,“以你的动态视力甚至都跟不上它的动作吧,你拿什么‘挡住’?”

“你明明也看不清吧。”旁边的荆红叶毫不留情地拆台,“连我都只能勉强追上,你们两个最多也就只是看到一点残影的程度。”

此时她已经变化出双翼,完成了部分飞鸟化的变身,因此也具有了鸟类那远胜人类的超常视力。然而和以往不同,此时完成变身的她却还是站在地上,不敢轻易起飞。

以往总是以速度和灵活取胜的她,此时却面对着一个在这些方面胜过自己的敌人。她心里很清楚,在这家伙面前随便升空,简直就跟自杀行为没有两样。

“‘四星将’普日布。”荆红叶喃喃说道,“听起来像是虫群里的高级将领啊。”

她半是畏惧半是兴奋地咬了一下嘴唇:“有意思,看来这条路是对的。”


被突然涌出的虫群冲散之后,这三人聚在一起,漫无目的地四处寻找着同伴。然而走了一圈,同伴没找到,却发现了一个看上去很特别的洞口。

跟一般虫子冲出时挖出的临时洞口不同,这个洞口有专门固定住防止崩塌的痕迹,往里看更是黑黝黝的深不见底,仿佛通往一处极深的场所。而最后让他们确信这个洞口意义不一般的,就是眼前这个守在洞口的特别角色。

“四星将,普日布。”虫子昂起头说,仿佛这是个无比荣耀的称号,“你们这些入侵者,今天别想从这里回去。”

这只虫子的身型和荆红叶相仿,比一般虫群里的杂兵还要略矮一些,看上去并不显得特别高大,然而特别引人注目的是它那一身青绿色的皮肤,以及发达到几乎有别的虫子好几倍粗的后肢。井心月仔细端详了一下这虫子的外形,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蝗虫。”

蝗虫,直翅目昆虫,分布于全世界的热带、温带的草地和沙漠地区,是人类历史上遇到的最具危害性的农业害虫。在蝗虫肆虐的季节,常常会看到一大片犹如乌云般的蝗虫飞过农田,疯狂啃食农作物,所到之处颗粒不存。在防治方法不发达的古代,蝗虫甚至被看作一种“天灾”,与那些人类无法控制的气象灾害并列,由此也可见它的可怕。

这只自称普日布的蝗虫刚一亮相就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在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它的身体已经如箭般射出,重重地撞在顾灵玉的胸口,将他撞得向后直飞出去。后者也算是自小修习武术的实战高手,面对它的攻击竟然连一点反应都来不及。

“灵玉!”

荆红叶下意识地转过头,井心月却一把拉住她,低声喝道:“变身!”

他在说话同时抬起双臂护在胸前,正好挡住了普日布的迎面撞击。

就如他预料的那样,普日布在撞飞顾灵玉后立刻转身,以同样的速度冲向第二个目标。尽管眼睛还无法跟上这动作,但依靠直觉和经验做出的预判,他也能找到应该防御的部位。

但就算防住了,巨大的冲击力还是将他顶得整个人飞了开去,后背重重地撞在树干上。

“这力量……”井心月暗暗想道,“这家伙果然不是普通货色!”

他争取到的这一点时间让荆红叶顺利完成了变身。随着视力增强,她终于能够看清对方的动作。普日布的动作没有任何花巧,就是依靠着强有力的后肢做出横向的直线跳跃,而它这惊人的速度正是来源于力量的集中。由于不用考虑任何变向之类的问题,它可以将极其强壮的后肢力量全部用在一次跳跃里,展现出来的速度自然也就达到了骇人听闻的程度。

“虽然确实很快,但既然一点也不考虑转向……尝尝这招吧!”

她张开双翅,锋利的羽毛犹如一波又一波的箭雨迎面射向普日布。对于只能直行无法转向的敌人,这种多批次大面积的攻击就像是平面铺开的好几道网,除非机缘巧合地正好每次闯进网眼里,否则便是避无可避的局面。

“来吧,看你怎么躲!”荆红叶喊道。

然而普日布的动作却出乎她的预料。它没有尝试在跳跃途中转向,而是利用周围的树木作为跳板,以极高的速度进行连续跳跃。一时间另外两人只看见一道黑影在林间以超快的速度游走,穿梭于这铺天盖地的攻势之中,却是片羽不沾身。

“嘭”的一声,正要跃起闪避的荆红叶在离地瞬间被它正面撞上,向后跌飞出去。幸好另外两人及时恢复过来,将她凌空接住。

从冲撞这一下的感觉来看,普日布的身体强度不算高,除了脚力之外其他部位的力量也不强,否则的话以它撞上来时的速度足以洞穿人体。但就算是这样,面对着践行“唯快不破”这一法则的强敌,三个人一时间却也没有什么办法。

“不能和它正面交战。”井心月斩钉截铁地说,“它的行动速度比红叶还快,反应速度肯定要在这之上,我们的攻击在它看来跟慢动作没什么区别,一下子就会被躲开。”

他慢慢甩动着手中一个流星锤似的武器:“要对付这家伙,只能靠特殊手段。”

要想用流星锤正面击中对方可不容易,但难道他是想用流星锤上的铁链来干扰对方的行动?顾灵玉脑海里闪过了这个念头。然而比起其他一体化的武器,流星锤在攻击前的准备动作未免太长,攻击后路线又相对固定,速度也不算快。虽然多了一截铁链可以利用,但对普日布这种身手灵活的类型未必有用,在攻击后更是容易露出破绽。

果然,当他朝着普日布抛出流星锤上的金属锤头时,后者不费吹灰之力就躲开了,连接在锤头后面的铁链自然也未能干扰到对方的行动。

然而奇怪的是,普日布在躲开后非但没有抓住这个机会反击,反倒远远地跳到一棵大树上,和三人拉开距离。

“你做了什么?”它死死地盯着井心月,谨慎地说。

“有什么特别的吗?”井心月笑道。

一击不中之后,他立刻扔下的流星锤,然而此时手中却又多了几柄飞刀。他将飞刀在手中如折扇般打开,朝着普日布亮了一亮,明晃晃的刀身反射着寒光,似是一种挑衅。

“接好了。”他冷笑一声,抬手掷出飞刀,几道寒芒顿时凌空袭向对方。以一般人的水准而言,井心月的飞刀手法既快又准,已经是高手级别,然而对上这种兼具反应和速度的超常生物,这样的攻击毫无威胁。

“你干什么,这样没用的啊!”

看到普日布再次轻松躲开攻击,荆红叶急了。攻击没有效果倒在其次,井心月这两次露出的空档越来越大,如果对方有心要反击的话,恐怕他此时已经落得身受重伤的下场。

然而事实上,普日布却没有这么做。

它非但没有反击,反而进一步拉开了距离,摆出完全是观察态势。尽管这两轮攻击对它毫无威胁,但仿佛在它眼中,井心月这个敌人的威胁程度却在不断上升。

“是心理战术!”顾灵玉恍然大悟。

他站在井心月身后,正好看到后者将手放到背后,变魔术般拿出了几枚手里剑。这是井心月“恶魔四次元”的基础应用,他和荆红叶都知道,井心月会将武器藏在他的四次元空间里,需要时打开一个“门”伸手即可拿出。这样的举动常常会放在对方的视觉死角进行,这样才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他们两人对这种战术司空见惯,因此关注的只是取出的武器是否有用,然而他们却忘记了,对于普日布这种初次见识到的敌人,井心月现在做的事情简直就像是“凭空造物”。躲过了一记,随后又有另一记,永远猜不到下一个出现的会是什么武器。

易地而处,普日布此时采取这种谨慎态度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对它们这些虫子来说,变身型的异能大概没有什么特别的,无非是外形和特性突然发生改变罢了。很多昆虫在幼虫变为成虫的过程中也会经历翻天覆地的变化,蝗虫虽然不在此列,但从同伴身上大概也见得多了。”井心月说,“但特殊型的异能就不同了。这家伙单独担任洞穴入口这种要地的守卫,说明不是那种性格毛躁的类型,在还没有摸清楚我能力的本质之前,它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这样只能拖延时间吧。”顾灵玉小声问道,“还是说,你已经有了什么计划?”

“通过刚才的战斗,我只确认了一件事。”井心月说,“这不是单靠我们就可以简单应付的对手,而且它在戒备着我的同时也不忘冷静地守在我们通往洞穴入口的道路,绝非那种只会无脑蛮干的类型。如果要强行突破,肯定会付出很大代价。”

“难道就这样放弃吗!”荆红叶急了,“入口就在眼前啊,别忘了我们的任务是终结这场浩劫,现在机会就摆在这里!”

“别急啊。”井心月笑道,“只是拖延时间,又不是不往前了。”

他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补上一句。

“而且,我是说‘只靠我们’无法应付,不代表大家一起就办不到。”

他话音未落,几个匆匆赶到的身影出现了在这片树林边缘。

“原来是你们啊。”罪门刚一站稳,看到树上的普日布,眼睛一亮。

“有意思,这个看上去不是杂兵啊。”

他一脸的跃跃欲试:“还是说,又一个‘四星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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