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目击

太大了——这是郭磊在看到“白狼神”后的第一反应。

在之前那些目击者们对它的描述里,白狼神要么是一个仿佛戴上了狼头面罩的人类,要么就是一头通体雪白,如人类般直立的雪狼。郭磊曾推测过,这变化的过程其实是野兽化程度加深的表现,他已经做好准备要面对一头拥有着人类智慧,更强壮,更快速的狼。但他却没有想到,对方不仅彻底成为雪狼的模样,甚至还比真正的雪狼更加巨大,俨然是一头足以轻易推倒松树,毁掉楼房的怪物了。现在这个程度,已经超过通常所说对“兽化”的定义了。

“原来‘白狼神’竟然这么大!”顾灵玉张大了嘴,“糟糕,之前忘记确认体型了。”

“笨蛋,如果之前就已经是这个尺寸,随便哪个目击者都不会忘了说的。而且这大小要怎么挤进斯诺兰那些巷子里啊,你动动脑子!”米兰满头冒汗地白了他一眼。

“协会里怎么解释?”郭磊问道。

“‘奇想变身’——目前是这么个叫法。”荆红叶会意答道,“暂且归入‘变身’一类,但变身的目标与一般情况有所区别,并不是直接对标现实中存在的东西,而是现实与使用者本人的想象混合在一起产生的一个假想对象。一般来说,这个假想对象必须有一个足够牢固的形象,比如历史悠久的神灵,又或者细节丰满的传说之类的。协会里就有一个家伙可以变身成为东方巨龙的,这就是因为后者的形象已经非常固定,足以作为变身的范本。”

“失算了啊。”郭磊以手扶额,“我一直以为他们口中的‘白狼神’只是简单的兽类供奉,原来这个玩意还有着一个鲜明的神灵形象,我应该先了解一下的。”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另一个苦恼。虽然之前也考虑过,在万不得已时他可以通过“偷窃能力”的方式让对方无力化,但实际上他的能力并不是碰触任何部位时都能生效,最好要尽可能靠近大脑和心脏。以对方的体型来看,碰碰手脚末端估计是没用了,至少也得肩膀以上。

“现在分析这些还有什么用!”米兰压低声音怒喊,“先考虑一下怎么对付这种巨大体型的家伙吧!友情提示一句,我的体力撑不了多久,再这样下去也快要藏不下去了。”

说这话时她举起的双手微微颤抖,看得出来真是快要体力不支。在松树倒下之后,借着扬起的雪尘掩护,四个人快速下了车,就近寻找地方隐蔽。在郭磊的提醒下,米兰赶紧展开了她的“迷彩”能力,将四个人包裹到她编织的假象里侧,完美藏进了周围的环境里面。

但这样的状态终究无法持久。越野车在紧急时刻避开了松树,车身完好无损,然而车上的人却忽然间全部消失,正常人想一想都知道这里头肯定有问题。这个“白狼神”看上去虽然已经是个怪物了,但多少还保留着一些人类状态下的智慧,只见他疑惑地看了一下空荡荡的越野车,短暂思索之后,便开始对周围的树木展开无差别破坏。

一颗又一棵的大树在他狂暴的攻击下接连倒下,有些甚至就倒在距离四人不到两米的地方,让他们惊出一身冷汗。对方显然以为他们躲在树后,打算毁掉这些掩体将他们逼出来。这判断方向虽然错了,但造成的结果却差不多。如果任由他再这样破坏下去,倒下的树木迟早也会让他们失去立足之地。一旦他们被迫动手去处理倒下的树木,造成的动静就不是区区一个“迷彩”可以掩饰的了。

“算了,再观察下去情况只会更糟糕。”郭磊活动了一下手脚,顺手拍了拍旁边顾灵玉的肩膀,“来,反击了,一会帮个忙让他倒地。”

“就算你说得这么轻松,但要怎么才能……”

顾灵玉正问到一半,脸上表情忽然更加迷惑。他奇怪地活动了一下肩膀,感觉身体里面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少掉了什么,手脚都使不上劲,胸中也是空荡荡的,很不习惯。

他稍一思索,惊讶地看着郭磊:“等等,刚才这个难道就是你的……”

“对啊,暂时借来用用呗。”郭磊握手成拳,试着向着面前的空气挥了几下,“别担心,就像我之前介绍的那样,这个能力的效果最多只会持续三分钟,而且估计在那之前我就会主动归还了。毕竟这能力放在我身上远远发挥不出它的威力,我只是先借来试探一下,一会动真格时还是要靠你的。”

“借用……好吧,你开心就好。”顾灵玉一阵无语。他确实听郭磊介绍过这能力,但真正的亲身体验却还是第一次。嘴上说是借用,但这能力的本质其实就是偷窃,当身体中相伴多年的异能被取走时,那种感觉实在让人感觉很不爽快。

“喂,我简单跟你再说一下‘铁拳爆风’的几个使用要点……”

顾灵玉正想多说几句,旁边的米兰却开口打断了他:“没时间了!”

她擦了一把额头的汗,顺势收回了一只手,仿佛继续支撑着“迷彩”的意义已经不大。“我真得感谢你刚才这几拳。”她没好气地对郭磊说,“我的‘迷彩’变化完全跟不上你的动作,看起来已经露出破绽了。”

在他们面前,巨大的“白狼神”正缓缓转过脸,直勾勾地看着他们的方向。刚才郭磊挥出的那几拳硬是让“迷彩”的表面出现了少许紊乱,而这个不算明显的破绽竟然也没有逃过对方的眼睛。

“还是多少有点收获的嘛。”郭磊乐观地说,“至少可以从这里面得到两点结论,一个是对方的视野就像狼一样宽阔,而且目光和狼一样锐利,可以看到这种微小的细节……”

他话未说完,白狼神那巨大的爪子已经迎面落下。

“另一个是,即便在这种看似疯狂的破坏中,他依然在冷静观察着周围,也许还保留着人类的理性。”郭磊突然扯开嗓子喊道,“所以散开!让我来先礼后兵!”

他嘴上说着“先礼后兵”,却是一马当先地绕过拳头,迎面冲向了那个巨大的对手。他躲开攻击,朝着对方右脚狠狠挥出一拳。在他发动反击的同时,米兰拉着顾灵玉躲到一边,继续勉强维持着“迷彩”的状态,将两人的身形隐匿起来。而荆红叶则是在爪子落下的瞬间就展开双翅腾空而起,在空中愣了半秒后,才反应过来这句话只是郭磊惯用的心理战术。

既然对方是人类变化而成,保留着人类时的理性,那么在听到他这句话后多多少少会有些迟疑吧,郭磊正是打算抓住对方犹豫的时间,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打一拳再说。

“跪下!”郭磊一拳挥出,带起震耳的爆炸。

但就像他自己承认的那样,“铁拳爆风”这个异能放在他身上简直连平时一成的威力都发挥不出来。这个能力会将多次攻击的威力集合到一拳里面,在拳头击中的瞬间引发爆炸的异能。它看似只有一拳,实际上包含了使用者对那以后各种后续攻击变化的想象,能衍生出来的变化越多,爆炸的威力也就越大。对顾灵玉那种自小熟习拳法的名门弟子来说,每一拳都是一整套拳法的集合,然而在郭磊身上,他挥出的一拳,带出的最多就是几下王八拳而已。

果然,他这一拳虽然在白狼神后腿上引发了一场小小的爆炸,但在烟雾散去之后,才发现连一点皮外伤都没有,只是让周围的白色毛发烧焦了一点罢了。

“果然是这样啊。”郭磊挠挠头,一抬眼对上了白狼神的视线。

这一拳虽然没能造成伤害,但至少有一个目的达到了,那就是将对方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趁着白狼神低头的瞬间,已经飞到半空的荆红叶展开双翅,锐利的羽毛如箭般射出!她这一次吸取了执照考试的教训,没有再用那种大范围攻击,而是将气力都集中到少数羽毛上面,将它们的速度磨砺到极致。只见这三五羽箭犹如闪电,直接刺中了白狼神的眼角。

“嗷呜!”

白狼神一声惨叫,如人类般以爪子捂住眼睛,痛苦地弯下腰去。他痛得睁不开眼睛,只能下意识地反手朝着羽箭射来的方向迅速地挥出爪子。这一爪倾注了他的满腔怒气,力道之大,明明只是在空气中划过,却发出了刺耳的尖啸声。

荆红叶在射出羽箭之后立刻警觉地提前后撤,避开了这一记足以致命的攻击,但这爪子带起的烈风仍是扑面而来,卷着她狠狠地摔在了后面的松树之上。

“就是现在!”在被吹飞的时候,荆红叶鼓起全身力气,大声喊出这一句。

明明一行人都没有事先约定过什么战术,但就在她喊出提示的瞬间,米兰果断撤下了一直支撑着的“迷彩”,由她掩护保留起来的王牌出现在了白狼神的另一只脚旁边。顾灵玉深吸一口气,扎起马步,左掌在前拉开架势,正是顾家拳里他再熟悉不过的起手式。

三分钟的借用时限还没到,但郭磊已经提前归还了能力。此时他终于可以近距离观赏到这个异能火力全开的模样。

“铁拳爆风!”

顾灵玉将拳法的后续变化尽数倾注在这一击里,引发的爆炸规模远远不是郭磊刚才那一拳能比,纵使以白狼神粗壮的右腿也无法承受这一发攻击带来的威力。

它再次哀嚎一声,重伤的后腿再也无法支撑身体,重重地跪下。在他前方,早已退后几步的郭磊伸出手,正好按住了那个硕大的狼头。

“先冷静一下吧。”

他轻声念道,将变身能力从对方身上偷走。那个巨大的躯体如同被戳了一下的气球,迅速地收缩变小,最终变成了一个男人的模样。

只是在看清对方面容时,郭磊有些讶异地睁大了眼睛。

“原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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