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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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壳的硬度虽不如构成人偶身体的高强度陶瓷,但胜在被打破后可以再生,而胡京也还有其他灵活变化的手段。他和被自己拦下的人偶进行了一番艰苦的近身搏斗,以拳对拳打得激烈,最后终于用手臂变化出的蟹钳将对方脑袋拧了下来。

“赢了!”他高举双手,哈哈大笑。

“太慢了。”岳阳说。

胡京转头一看,发现其他的几个人偶已经横七竖八地倒下了。岳千千正弯下腰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在刚才那短短的时间里,她不断重复着躲避和攻击的动作,钻进对方的包围圈后又逃出,一步也不能出错。体力的消耗是一方面,精神上的紧张感更是沉重的负担。

不过经过了这一路的战斗,她感觉自己似乎变强了。

另一边的岳阳则抬起头,远远地看着头顶上的贵宾包厢。他们底下大闹的时候,上面也同样在关注着他们,左章寒就站在窗台边,目睹了他们击倒这几个人偶的全过程。

岳阳抬起手,朝左章寒用力划了一下脖子:“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左章寒嘴角扬起轻蔑的笑:“上得来再说。”

远处传来一阵似有若无的闷响,岳千千晃了晃脑袋,以为是疲累过度的幻觉。她正低着头,眼睛刚好对着地上的积水。忽然,她看见积水表面无端端泛起了波纹。

咚,咚,咚。这声音越来越清晰,所有人都听到了。与此同时,伴随着声响的节奏,水面的波纹也越来越清晰。

“听起来是个大家伙啊。”郭磊笑道。

他脸色苍白,身上似乎没什么力气,靠胡京扶着才能勉强站着。云梦站在他旁边,一副既关心又困惑的纠结表情。

注意到其他人投来的关切目光,郭磊笑了笑:“不用担心,我休息一会就没事了。”

他转头看着声音传来的走廊方向:“有时间关心我,不如想想怎么对付这个大家伙吧。”

此时从走廊里走出的是一个让人在视觉上极度不适的“东西”,它像是一个充满恶意的上帝对人类拆开后重新组合而成的产物。乍一看,这东西像是用六条腿行走的大车,走路的姿势如同牛羊之类,但仔细一看,他的每条腿其实都是一个人类下半身的模样,只是把属于人类的双脚并起来使用。而构成这东西身体的是六人份的躯干,这六具身躯整齐排列着,构成了一个小小的平台,合计十二根手臂九十度蜷曲着,交握围成一圈,仿佛平台上的栏杆。

一个年轻男子盘着腿坐在这个恶心的平台中间,手里捧着一颗头颅模样的东西,正在聚精会神地朝上面雕刻着什么。在他的身边散落着五颗同样外形的头颅,虽然这些头颅神情呆板,五官僵硬,一看就知道都是假人,但作为正常人,郭磊他们还是难免会有强烈的反胃感。

“这家伙就是‘人偶师’陶永吧。”郭磊小声对胡京问道,“你们这些英雄前辈们也太恶心了吧。”

“个例,个例。听说他年轻修行时为了做出更好的人偶,试过掘野坟找尸体来参考。”胡京小声回答,“我以前是不信的,现在真是信得不能更信了。”

说完了这句,胡京的脸色忽然一变,他们身前的岳阳和岳千千一早已是面如死灰。在这之前,陶永带着人偶前去对付井心月他们,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回来……那么其他人呢?

从昏暗的走廊步入亮堂堂的擂台区域,光线的变化让这个沉浸在工作里的男人回过神来。他一脸迷茫地抬起头,看了看眼前五个年轻人,目光随即又落到地上散落的人偶零件上。

“哎呀,又坏了几个。”他声音里满是心疼,“这次真是损失惨重,也不知道有多少部件可以回收。”

他打了个响指,“大车”前端原本交握着的两只手臂解开了,向下伸出;再打一个,前排的两只“大脚”也配合地屈膝,让手臂可以抓到地上的人偶残肢。

就在这时,岳阳和岳千千忽然同时冲上前来,一左一右地将伸出的两只手臂踢开。

陶永打响指的动作顿住了。他眯起眼,上下打量着这两个胆敢对他动手的年轻人。

岳千千摇了摇头:“对不起,场面感觉太恶心了,我实在是忍不住。”

“真巧,我也是。”岳阳说,“陶永前辈,我原本还想先向你问一下他们的情况。因为井前辈对我们说你为人正直,应该不会参与叛乱。”

“现在看到真人,直接放弃了?”陶永似笑非笑。

“感觉没有尝试的必要了。”岳阳深吸一口气,“哪怕前辈真是个如他所说的正直的人,那也不是我能用语言沟通的那种类型。”

他朝岳千千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率先冲了上去。这个由人偶残肢组成的“大车”虽然视觉上很有压迫感,但反过来弱点也很明显。躯体组成的平台到地面有着将近一米的间隔,中间几乎没有任何防护,如果破坏掉六条支撑着的“腿”,这个东西的机动力也就废了。

更何况以这两人的组合攻击,哪怕不用破坏掉腿,只要能在上面打开一个口子,就能以电流直接攻击这个庞然大物的内部。

“‘春风’,发动!”

岳千千矮下身子冲入平台下方的空间,忍着恶心朝其中一条“腿”伸出了手。她看得很准,这条才刚刚着地,一时无法抬起,想想之前那迟钝的动作,肯定无法躲开她的触碰。

然而就在下一秒,这条“腿”忽然以极快的速度收了起来,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岳千千伸出的手。她还没反应过来,旁边的“腿”突然分开了原本并拢着的双脚,朝她踢了一脚。

尽管岳千千及时以手格挡,但这一脚的力量大得惊人,她被踢得退了几步。

脚步还未站稳,岳千千眼角余光又看到了旁边踢来的另一脚。情急之下,她只好借着后退的势头,狼狈地向外翻滚着逃出了危险区域。

还未起身,她立刻指着刚才踢中她的那只脚:“那里!”

“收到!”岳阳简洁利落地应道,矮身冲入敌阵!

岳千千并不是单纯的挨打,就在被踢中的那一瞬间,她及时用“春风”改变了接触部位的材质,在那只脚的脚面上打开了一个让电流可以涌入的小缺口。尽管整个缺口的面积不过巴掌大,但只要距离够近,岳阳一样能准确击中。

可他们都忘了,这一次的对手不是那种行动模式僵化的自律型人偶。

“你们是不是把我忽略了?”陶永皱眉。

他打了个响指,躯体组成的平台忽然下压,将底下的岳阳砸个正着。

光靠这重量当然不足以伤到他,但却让岳阳的动作忽然停下。他停在原地,正努力撑着头顶上压下来的东西,忽然感觉四周有劲风传来。定睛一看,平台上的手臂正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后弯曲,五指并拢地朝他刺了过来!

情急之下,岳阳将本要放出的电击收回身体内侧,比平时更强的微电流瞬间贯穿全身,带来了超常的爆发力。他“喝”一声,将压下的重物用力往上一推,而后突然矮身,利用这短暂的空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诸多手臂的夹击中逃了出去。

整个过程不过一两秒的时间,可是极短时间内的全力爆发给身体造成了巨大的负担。岳阳才一停下,顿时感觉心脏跳动得极其剧烈,一口气更是差点喘不上来。

“小心!”云梦尖叫。

岳阳刚一转身,只见一片黑影铺面而来。他只来得及抬手稍微一挡,便感觉巨大的力道扑面而来。在被击飞的一瞬间他看清了,击中他的是一个由四条人偶手臂缠绕而成的“手掌”。

“怪物!”

他只来得及骂了一句,后背便重重撞上了擂台的地板。

在他眼前,这个古怪的“大家伙”不知何时已经完成了变形。它的前半部分平台弯折了,如人的上半身一样立起,只用后半的四条“脚”支撑着身体,原本的两条“前脚”变化成了手臂的上半部分,下半则是由几根手臂缠绕着组成,看上去比例失调,力道却出乎意料的强。

这样一变,平台上可供坐着的地方一下子少了许多。陶永蜷起身坐在后半的平台上,可他身边那几个头颅却换了位置。除了他手上拿着的那个以外,剩余的五个此时在上面顶端处一字排开。从形状上看,这就像是一头长了五个脑袋的半人马。

“刚刚编写的行动模式,还没试用过。”陶永笑了笑,“就让它们陪你们玩玩吧。”

居中的头颅忽然双眼放光,猛地向右扭转了九十度。岳千千原本想从一侧偷袭,此时被它抓了个正着,长臂一甩便将她轻易地打飞出去。

“真是怪物啊。”胡京发狠,“只能硬上了!”

他的身体表面再次开始甲壳化,郭磊却忽然叫停。

“虎鲸哥,先别急着变身。”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你的变身形态里也有力气大的那种吧?能不能先把我扔到那个怪家伙的后面去?”

“你想直接攻击‘主将’?”胡京摇头,“不行,太危险了,你会死的。”

“这样下去不也是死?你帮我牵制一下就行。”

“说的也是。”

胡京深吸一口气,扶着郭磊的手臂猛地膨大了几圈。在敌人靠近前,他长长地“嘿”了一声,原地转了半圈,将郭磊朝着上方抛了出去。

他在空中调整了姿态,瞄准了陶永的方向,将准备好的手掌收在腰间,只等落下后便可发动异能。他虽然没试过操纵人偶,但只要能碰到对方,至少也能让他暂时失去能力。

就在这时,他发现人偶的头颅抬起了,目光锁定了空中无法闪避的自己。

它正要攻击,胡京突然大吼一声,双手化作大钳,朝着它径直冲了过来。

对人偶来说,这是二选一的情况,一方是直接瞄准自身的攻击,一方却只是个身在半空的目标,按照它们优先维持自己战力的一贯策略,孰轻孰重不难分辨。

然而人偶却只是抬手挡下了胡京的一边钳子,放任另一边深深刺入自己的身体之中。

与此同时,它刻意留着的手臂在空中迎上了郭磊,像一记强有力的鞭子将他抽飞开去。

“我可看过你的比赛啊。”陶永淡淡地说。

这边话音未落,飞出的郭磊已经重重撞上了十几米外的墙。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只觉五脏六腑都在翻滚,几欲吐血。

他勉强转头看向那边,正好看到胡京被打飞的一幕。五个人转眼间倒下了四个,云梦才刚刚把岳阳扶起,那个巨大的怪物已经一跃上了擂台,逼到了她的眼前。

至少来个救兵啊。郭磊苦笑想道。

就在这时,旁边忽然有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关切问道:“你还好吧?”

郭磊一怔,而后笑了。

“还真是心想事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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