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兄弟分别
怎么会这样呢？孔明岳百思不得其解，好好地一个人，怎么会上吊自杀了呢？他忽然意识到，昨天晚上他们的动静太大了，也许是白苑清听到了什么只言片语。可是……可是这也不至于啊。
他坐在地上好久，一言不发，不哭也不闹，只是得了癔症一样的去想：为什么会这样？
白苑清昨天晚上确实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她其实也早就猜到了会有这么一个结果，而那次对话的争吵，算是掐灭了她最后的一点信心。她太脆弱了。这一年多来的折磨，早已将她压榨到了极点。一个失了名节、又被人诅咒的女人，是十分脆弱的。
她又是个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的人。她一开始想跑，但想着若是跑了，以孔明岳的性子肯定还要来追，算是给他徒增烦恼罢了，所以还不如一死了之。
而且她太累了，不想在这么奔波下去。
孔明岳就这么失魂落魄的坐在这里，一遍遍的去想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事情到底哪里出了差错？就这样一直坐着，知道有人过来。
接下去的事情就十分简单了，先是闹得整个客栈都来看热闹，然后是驱赶人群，处理遗体，迅速下葬等等。一切都由张白生料理，孔明岳觉得他一点也不悲伤，也没有显露出任何一点的自责。一切按照流程办理了下去，每个人都来按照惯例一般的劝他节哀顺变。他确实是节哀了，一点也哭不出来，只是感到堵心和恐惧。
也许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个最好的结局了？孔明岳不晓得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或许对于他们来说，白姑娘就是这么死了好？
当天晚上，他和张白生在一起喝酒。
“师弟，你说她有什么想不开的？”孔明岳问道，“她从前孤苦伶仃，颠簸流离，可她现在遇见我了啊。我会对她好的，即是现在我不能娶她过门，但我也不会负她的，她怎么会……怎么就会……”
张白生说道：“她是爱你所以才去死的。”
“什么？”
“她不想拖累你，所以就去死了。这姑娘对你是情深义重，你不要辜负她。”
孔明岳瞪着他，问道：“你就只想说这些吗？”
“我不会道歉的。”张白生面无表情的说道，“这女人命里克夫，我算的绝对没有错。而我说那些话，也是为了你好，三哥，七弟走了，我不能看你也这么没了。”
孔明岳说道：“可是如果你当初不那么说，她也不会死，你……”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大声叫道，“你是成心逼死她的？”
“她自杀出乎我意料，我本来只是想逼走她。”张白生说道，“走了之后我会给她一笔钱，并且将都安排好，足够让她好好过日子。”
“你怎么能！”孔明岳腾的一响站了起来，“师弟，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来？这也算是侠义吗？”
“你之前说的，小善与大善，有道是小不忍则乱大谋，既然你开的这么开，我也放手做事了。三哥，我一直以来都是这个脾气，白姑娘的事情，乃是必然。”
孔明岳终于忍不住了，说道：“必然？什么必然！没有你就没有这个必然！师弟，我记得你是个宅心仁厚的人才对，当年咱们行侠仗义，积德行善，如今你是怎么了？怎么会做出逼死的事情来？”他忽然一拍手，叫道：“师弟，一定是那个女人！万魔窟的妖女……”
“这和汐儿一点关系也没有。”张白生寒声说道，“是你犯了癔症吧！胡乱猜疑，我告诉你，我张白生一直以来就是这个样子，没有人改变过我，也没有人能命令我。”
“那你就是疯了！我看你该回山上重新修行，学学处世之道。我……我！”他气的双手握拳，颤抖不已。就在这时候，常汐猛的冲进门内，一把扣住了孔明岳的手腕。孔明岳此刻半醉，心性远不如平时那般冷静，他顿时大怒，反手一招巨浪掌法，拍在常汐身上。常汐不躲不闪，以功倒颠坤乾的内劲化解了孔明岳的掌法；孔明岳一招不奏效，心中恼火：你我练的一样的功夫，何况功倒颠坤乾是我派绝学，我怎么能不如你？旋即在加一重劲力，常汐皱了皱眉头，肩膀一靠，以五分力打出，并用了一个借力打力的巧劲，又将孔明岳的这一下化解了。孔明岳也是因为喝了酒，头脑不清醒，所以用的全是蛮劲，这一下全数被打了回来。他整个人都倒着飞了出去，撞到在桌子上。酒菜洒了一身。
张白生瞪了一眼常汐，常汐说道：“他全力一掌，我没伤他以是难得。”
张白生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这时候孔明岳哗啦一把将身上的碗碟拨开，叫道：“张白生，你这个不肖门徒！”
“什么？”
“本门绝学，你何以传授外人！？”
张白生一愣，说道：“常汐不是外人，她与我是……”
“她不是断水阁的人，而且她还是万魔窟的常公子！你忘了师父的仇吗？”
“你……你喝醉了酒，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到底是谁和谁不一般见识！”孔明岳叫道，“我是断水阁的掌门，我现在问你，为什么把本门绝学传给外人？是谁给了你这传功的权力？”
“功倒颠坤乾是我悟出来的，若不是我，这神功对于你们来说仍是一团废纸！”
孔明岳已经红了眼。“废纸也不能传给外人！”
张白生没想到他会变成这样，到底是师兄变了，还是我变了？他不明白。当年在山上，孔明岳是个吃斋念佛，与世无争的儒雅君子，如今为何这么不通事理了？是因为他拥有的太多了吗？
世道在变，他也在变，一切都在变，转眼就变的陌生了。张白生站在那里，看着一脸愤恨、犹如野兽般的孔明岳；看着淡定如水，傲然而立的常汐；看着门外茫然的众人，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早就不是这世间的人了，他无论如何都没法融入这里的。
“汐儿，我们走。”他牵起常汐的手，往外走去。走到门口他转头说道：“师兄，京城的人脉我会给你打通，让你能名正言顺的将大军开到淮王府的猎场去。在那之后，咱们就别过吧。”
说完这话，两人便如烟一般飘走了。留下孔明岳独自一人，黯然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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