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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金顶扬威风
上回说道孟诚和颜仲夜在路上结交了一个名叫邓天保的老人，得知这人被陆家庄抛弃之后，一直想回去看看师兄弟们，但却因为种种变故多年未曾见到。两人起了起了恻隐之心，想带他去金顶派观礼，看宝剑出世，同时也能顺便见到那些陆家庄的故人。
现在是六月底，孟诚一行人已经到了金顶派山下。
金顶派位于北周省长谷县以东的宗华山上，该山山势险峻，奇峰异石数不胜数，但山中的各色矿石，山珍野宝也是极多，金顶派世代都已炼丹制器闻名天下，在这里正好是就地取材。
金顶派在山下早就备有门人接待各方来客。
孟诚和颜仲夜先来到了宗华山山脚下，邓天保等人行路较慢，又有事要办，所以得下午再到。两人离山脚还一里多路的时候，就听前面阵阵喧闹，想必是有不少人。众人加快步伐走了过去。只见山下确实有许多人，众人排成一队，两旁有金顶派的门人维持秩序。其中三个门人做出家人打扮，两男一女，还有三个是俗家弟子，穿着一身褐色长衫。
听那边大吵大嚷的，好像是来的人和金顶派门人有了冲突。孟诚和颜仲夜都感到好奇，就走上前去，听那边一大汉叫道：
“老子千里迢迢的来看你们铸剑，你们却拦着不让上去，这是什么道理？”
为首一个道士施了一礼，叫道：“无量天尊！上山要么有英雄帖，要么是江湖的成名人物，这位施主，这两条您符合哪一个啊？”
那汉子被这话憋得一阵脸红，骂道：“呸！什么狗屁规矩，一把破剑而已！你们不让上去，老子还不看了呢！”说着转身离去了。金顶派的人却也不为难他，这人既然转身离去，那就证明他既没有请柬，又不是什么英雄人物，此刻也只能一逞口舌之快罢了。
后面又走上来一个瘦子，他抱拳拱手，说道：“在下虎口拔牙赵谦，不知道够不够资格上去？”
道士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点点头说道：“施主够资格了，请吧。”
看那人上去了，后面又上来一个汉字，这人身穿粗布褂，背着一把大斧头，面相粗犷，头上生着一个大瘤子，好似动物的犄角。他说道：“俺能不能上去？”
道士问道：“阁下是谁？有没有英雄帖？”
那人笑了笑，说道：“俺叫郝有帅，够不够格？”
道士惊叫一声，说道：“原来是窜天龙王郝大英雄！快请，快请！”僧人显得十足谄媚，显然是这人名头很是响亮。只不过孟诚不常来北方，也没听过这人。颜仲夜在旁边说道：“这人是洪山帮帮主，有个三板斧的武功，在北方很有名气的。”孟诚点头不语。颜仲夜却又笑了，说：“但这个什么窜天龙，却也不及你这三头水龙厉害啊！他有三板斧，你也有三招龙点头，对了，那些天你练的一个什么‘水龙吟’很是厉害啊，连爹爹都赞不绝口。”
孟诚不好意思的笑道：“龙斩水入门简单，深造却是极难，但若真能练得其中精髓，那可真是所向无敌的刀法。我现在是刚刚入门，水龙吟是龙斩水后半部中的杀招之一。这后半部的杀招一共有十六招，我只会水龙吟和万壑龙吼，都是最简单的。我师父能使其中十四招，可比我厉害多了。”
颜仲夜“哦？”了一声，饶有兴趣的问道：“这龙斩水连刀绝关狮子都没有练完吗？”孟诚点点头，说道：“太难了，最后两招不光是靠下苦功能练的，最重要的是天赋。师父说过，我们七个徒弟中，只有两个人有这种天赋。一个是三哥孔明岳，另一个是我六哥张白生，只可惜三哥如今被废了武功，六哥又是天生不能练武，恐怕这龙斩水的最后两招，从此就绝迹江湖了。”
颜仲夜却是不以为然，说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兴许你哪天开窍了呢？”孟诚点点头，说：“但愿如此吧。”
两人说话的功夫，那边又吵闹起来了。原来是一个人既没带英雄帖，又没有名气，却偏要上山。金顶派几个弟子正和这人争论不休，马上就要动手了。这时候，金顶派那边出了一个身穿蓝道袍的中年人，这人长的尖嘴猴腮，面相十分刻薄，他说道：“你想上去也行，若是能胜了我手中宝剑，我就算你是个英雄豪杰。”这人不光“长的尖”，声音也是很尖的。
那人上下打量着道士，众人也都围观着他。这位的武功也就一般，若是和金顶派高手过招，多半尝不到好处，但江湖人都好脸面，这么多人看着，他没法认怂，这会儿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当即心一横，说道：“好，我和你打！”
说着取出剑，和那老道打了起来。孟诚和颜仲夜在一旁看着，这两人的水平差距很大。老道一招一式如行云流水般流畅，形神合一，颇有章法，乃是名家风范。可那汉子却是招架的狼狈不堪，这样下去，不出十招就要败了。孟诚心说这人不自量力，给他点教训也好。
果然第十招的时候，那老道一剑刺中那人小臂，那人“啊”的一声叫，剑掉在了地上。众人本来以为比试到此结束，却没想到那老道抢攻一步，一剑直刺那人咽喉。那人此刻才意识到这老道要取他性命，大叫道：“道爷饶命！”话音未落，剑尖已经刺穿了他喉咙，将他杀了。
众人一片噫声，都没想到这老道如此狠毒。接着老道用那人衣服擦了擦剑上的血，说道：“再有谁来我金顶闹事，这就是例子！”说着站到一旁，让众人继续登记上山。
孟诚看到这一幕，在一旁低声说道：“我看他一招一式光明正大，本以为是个正人君子，却没想到这么狠毒！”
颜仲夜说道：“武功不分正邪，只看用的人如何。你那‘功倒颠坤乾’可以说是世上头号邪门武功了，纵使是万魔窟的魔功也望尘莫及，可你不还是个堂堂正正的大丈夫？”说到这里颜仲夜一笑，戏谑道，“啊呀！我说错了，你可不是什么大丈夫，你是个淫贼！整天缠着我不放，也不知害臊！”
孟诚苦笑道：“也不知是谁缠着谁不放！你这小姑娘忒不讲理，仗着自己长得漂亮，就强抢汉子，跟人家私奔、拜天地，也不知害臊！”
颜仲夜一扬眉头，掐他嘴巴，娇嗔道：“什么时候学的这么油嘴滑舌的？从前你可不这样！”
孟诚笑着推开她的手，正要说话，突然停不远处一个道士说道：
“金顶派乃是佛门清净之地，怎容得你们在这里打情骂俏？二位请走吧！”
这话惹恼孟诚了，他心中想到：我又没干什么有伤风化的事情，就是拉一拉手，说几句话，这有什么不行了？他却不知道，这里的礼数教化比南方边疆之地苛刻死板的多，男女大防，容不得他们这样的自由欢乐。但转念一想自己不是来这找茬的，他得带邓天保上山见陆家庄的那些人。
颜仲夜心里也有火气，她推了推孟诚的胳膊，说道：“要不咱们别提断水阁的身份了，打上去吧？那个牛鼻子道士不是说了么，只要能胜他，就让上去，孟大哥，我看你不比他差的！”
孟诚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刚才看那老道武艺虽然不错，但比自己还是差了些。若是使出龙斩水的杀招来，多半可以得胜。可他不愿意与人相争，徒生是非。于是和颜仲夜说道：“咱们不要惹事，我身上可是一堆官司呢。”
颜仲夜总有孩童心思，却也识得大体，听他这么说就不再要求了。“既然如此，咱们报身份吧。”颜仲夜说道，“若他们不会不给面子，再打上去好了。”
孟诚点点头，心说正是如此，断水阁的名头不一定有用，若真是不行就要动武了。此刻想到断水阁这个南宗第一刀派没落如此，心头不禁一阵悲伤。
孟诚走上前去，抱拳拱手施了一礼，说道：“断水阁八代掌门，孟诚，协众位朋友上山观礼。”
那个老道一皱眉头，说道：“断水阁不是早就灭了吗？你又是什么东西，上来糊弄人？”
这话是孟诚的命门，当时就恼了。可他转念一想，不知者不怪，若自己听说有个灭门的掌门过来，多半也会认为他是骗子。于是不卑不亢的说道：“我确实是断水阁掌门人，我派虽然大不如前，但也不是没了。”
那老道哈哈大笑，说道：“兴许有几分道理，但我却没见过有你这么年轻的掌门人！二十岁的掌门能有几分真本领？莫说假的，就是真的，道爷我也不会放你上去！”
“孟大哥！”颜仲夜柳眉紧锁，“不用说了，动手吧！”
孟诚也是这个心思，就在这个时候，从他走来一个人，插队进来，跟那老道说：“我要上山去！”
这人身上有一股酸臭味，穿的破衣烂衫。老道捏着鼻子退后两步。道士们看这人穿的破烂，而且相貌丑陋，便十分嫌弃的看着他。其中一人走上前来说道：“哪里来的叫花子？金顶派最近有大事，不舍粥了。”
那人嘿嘿嘿的笑了几声，听起来有几分疯癫，好像是个傻子。道士们都没在意，但孟诚却忽然觉得身上一冷。因为功倒颠坤乾的缘故，他在这些人之中功力最深，感知也最敏锐，他能听到那疯乞丐笑声里的凄惨和癫狂，还有深厚无比的内力。
猛然间，孟诚看到那人出手了。
电光火石之间，那疯乞丐一爪已经抓到了青年道士的面前。这次孟诚早有反应，断然不会允许别人随意杀人，他横刀挡住疯乞丐一爪，就听得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那乞丐的手指甲居然有一指长，而且呈现出乌青色，犹如僵尸。
后面道士吓的大叫：“啊！你是，你是万魔窟的……”话没说完，那疯乞丐已经一爪抓了过去，孟诚举刀格挡，却没想到那人的胳膊在没有关节的地方拐了一个弯，以绝对不可能的方式刺穿了老道的脖子，那老道话还没说完，后面的声音就变成了一团混沌的呻吟。
孟诚定睛观瞧，顿时大惊，那疯乞丐的手臂居然有四节，是寻常人的两倍长！正因为手臂奇长，所以才绕过了孟诚的封锁，悄悄的从他腰间遛了过去。颜仲夜这时候惊叫道：“孟郎快跑！那是长爪鬼！”
长爪鬼？万魔窟的七只恶鬼之一？孟诚听过这个名字。据说这人心狠手辣，性情乖僻，手上占了无数人命。这人最厉害的地方就是他的爪功，长爪鬼人如其名，他天生畸形，手臂比一般人长上许多，而且两手指甲经过长期的药水浸泡，已经堪比刀剑了。此人因为手臂比别人多两节，所以攻击路数诡异至极，总能从意想不到的地方出招。
长爪鬼却不理会孟诚，使了个诡异身法绕过他，又朝着后面的老道杀来。老道晓得这长爪鬼凶名，但他只闻其名，却没和他真动过手，所以也不至于未战先退。一念之间两人打在一起，
那老道在金顶派是师叔辈分，手上有几分本领的。金顶派剑法中暗藏五行八卦，攻防一体，收发自如。然而这一板一眼的剑法，对与那长爪鬼来说实在是不够看的。三五招下去，老道的胳膊就被抓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他一声惨叫，丢掉了手中剑。金顶派其他几个弟子看师叔三招败退，都吓得魂不守舍，一时间愣在那里没了计策。
孟诚看着老道命悬一线，本想去救他，但转念一想，这人草菅人命，如此也是因果报应，就没有管。若是刚下山的时候，孟诚多半要救这老道一命，但在江湖待得久了，他就晓得了，不是每个人都该救，有些恶人就活该去死。
旋即长爪鬼一爪刺穿老道喉咙，老道应声而倒，正好躺在那个被他一剑杀了的人旁边，两具尸体“相映成趣”。
长爪鬼喉咙中又发出一阵低沉疯癫的笑声，又朝着其他几个小道士杀去。这一下孟诚不能不管了，他一刀横出，将那两人隔开。
长爪鬼大叫一声，然后用似人非人的低沉声音说道：“小子不要给脸不要脸！关瞳子曾救我性命，我才让你一招，再要插手，我就把你也一爪杀了！”
孟诚眉头紧蹙，心说认识我师父？如此一来，能不打最好不打。但又一想万魔窟与断水阁是不共戴天之仇，又怎么说“师父救过他？”。看来其中关系复杂，我得好好问问他。于是说道：“前辈！这些人又没有得罪前辈，何必要斩尽杀绝？”
长爪鬼笑道：“我想杀就杀，你管得着吗？”
这样说话就是不讲道理了。孟诚一皱眉头，说道：“万魔窟和北宗剑派有什么深仇大恨吗？”意思是说你应该注意自己身份，以免引得两派争端，同时提醒你得罪的不光是金顶派，还有北宗三剑派。
长爪鬼却是不以为然，说道：“万魔窟跟谁的仇恨都不小！今天我就是想杀人，你再说，连你一起杀了！”
看来这话是说不通了，只能动手。孟诚刚才看他出招犹如鬼魅，而且内力深厚，如果和他动手自己恐怕凶多吉少，但他也不能看这人滥杀无辜，当即把心一横，倒着拿刀施了一礼，说道：“那我只好领教前辈高招，得罪了！”见长爪鬼点下头，孟诚当即大叫一声，挥刀而上。他抬手三招龙点头，先打他个下马威。长爪鬼后退一步躲过他的刀，然后两臂徒然伸长，直朝着孟诚喉咙抓来，他这两臂奇长，虽是空手，但却比孟诚拿着刀打的还要远。孟诚当即使了个龙吸水，带着刀身体旋转起来，逼退了长爪鬼的两爪。
一招过后，孟诚才意识到这敌人有多棘手——天下兵刃虽多，却有那种兵刃好用的过自己双手？这长爪鬼一双手是长如枪，软如鞭，快似匕首，巧似剑。龙斩水中有对拆各种兵刃的法门，但在这里却通通不适用了。孟诚又和他过了几招，都是试探性的攻击，一时间想不出破敌的法子。
颜仲夜在一旁看着，也为他着急，不过她这里是旁观者清，隐约看到长爪鬼脚下步子轻浮，忽然想到，这人上臂奇长，身体的平衡肯定和其他人不一样，于是叫道：“孟大哥，他站不稳，打他脚下！”
孟诚茅塞顿开，就看他他身子猛然往前倾斜，就好像要摔个嘴啃泥一般，而就在身体即将贴向地面的那一刻，他脚下猛然一瞪，身子犹如离弦之箭般弹了出去。一边飞一边迅速挥刀，这一招叫“懒龙下山”，乃是龙斩水中奇门招数，因为实用度低，姿势趴在地上不太好看，而且练起来十分难，所以鲜有人用。孟诚练这一招也是巧合，只因为颜昌虎那大和尚要他表演些有趣的招式，这才学来给他看的。孟诚已经学成了功倒颠坤乾的第一层，身体的柔韧性和控制性都大幅度增加，所以使其这个奇怪的招式，也是手到擒来。
长爪鬼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招数，一时间不敢硬接，只能退避。但孟诚一击不中，立刻以手掌按地面，用力一拧，使了个圆滑的巧劲将身体调转方向，脚下一蹬，又杀了过去。那长爪鬼脚下不稳，一边后退一边用爪子招架孟诚的刀，一时间狼狈不堪。到了这时候，周围那些人才意识到孟诚这个年轻人的武功实在是高强，比起那个老道来说更胜一筹。几个小道士连忙发出烟火信号，叫高手下来助拳。
排在孟诚身后那些人先是惊的说不出话来，旋即见孟诚占了上风，不禁开始呐喊助威。
突然间，长爪鬼大笑三声，叫道：“我不打了！”
孟诚一愣，心说这长爪鬼虽然一时落了下风，但却绝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啊？连他自己都没有胜他的把握，他怎么这么快就认输了？接着就听长爪鬼说道：“有人来了，要找我麻烦！”说着身形一晃，孟诚就看他身影极快的抖动，朝着自己这里飞扑而来，当即提起十二分小心，持刀自卫。却没想到长爪鬼与他擦肩而过，冲向了那几个金顶派的道士。他手起爪落，转眼之间就杀了四人，然后嘿嘿嘿的一阵疯笑，夺路而走。一边走一边叫道：“我说要杀的人，一个也跑不了！”
这人虽然步法不稳，但身法和轻功都是极佳，转眼人就没了。孟诚转头一看，金顶派一共七人死了六个，只剩下一个小道士幸免于难。众人一阵惊叹，有几个胆小的已经跑了，怕生事端。这时候，从宗华山上下来了一个青衣道士。此人几乎是一路飞下来的，轻功实在了得。
颜仲夜在一旁小声说道：“这是金顶派的掌门人章天合，号称赛燕子，轻功了得，剑法也是卓绝。”
章天合轻飘飘的落在众人之间，扫视了一眼尸体，顿时怒道：“谁干的？哪一位和我金顶派过不去？”没人搭话，但众人都望向孟诚。章天合一看，孟诚手中拿着刀，那些人又都看他，就以为他是凶手。当即叫道：“哪里来的狂徒，敢在我金顶派山下杀人？”说着提剑杀了上来，这人出手奇快，比那长爪鬼也不遑多让，众人都没反应过来，这剑就到了孟诚跟前。孟诚横刀一档，旋即使出一招六龙回日，左摆又晃，仿若游龙，章天合荡剑而出，听的一阵尖锐的破空之声，宝剑居然震开了孟诚的刀，直直的朝他脸上刺来，孟诚大惊。连忙脖子后仰。章天合早有预料，于是中途变招，宝剑往下压。孟诚只好继续往后仰，这一下，脖子几乎是折叠起来了，若是常人，颈椎早就折断，只因他练过功倒颠坤乾，这才能做出这种动作。
章天合一惊，没想到这青年能躲过这招，而他这一招已经用老，再没什么威力，正要变招，孟诚已经一掌推在他拿剑那只手的手肘上，章天合胳膊一晃，拿剑的那只手被他推过肩头。旋即孟诚往后翻了个筋斗，和他拉开距离。
章天合这一下虽没受伤，但却是不大好看，他乃是金顶派掌门，一个成名人物，却在自家山下输了人家一招。顿时是恼羞成怒，提起剑来一跃而起，使燕尾剑法朝孟诚杀来。
燕尾剑法是这章天合的成名招数，众人见他对一个青年使出看家本领，顿时一片噫声，但章天合不以为然。
这时候旁边那个幸存的小道士终于反应过来了，连忙叫道：“掌门人！不是他，不是他！”颜仲夜也跟着解释，要两人先住手。可这时候章天合哪里还听的进去？他大叫一声：“住口！”，旋即一剑直刺孟诚胸口。
孟诚曾经在颜家的武学典籍上看过这燕尾剑法，知道这招式十分凌厉，最大的特点就是中间的招式往往是虚招，而杀招大多是在两侧，这就好像燕子的尾巴一样，中间短，两侧尖，故此得名。
于是孟诚并不理会他直刺胸口的那一剑，他横着拿刀，挡在胸口。看似是要格挡，其实是将力量都集中在手腕，准备对付敌人的一会的变招。
果不其然，章天合在接触孟诚刀面的时候突然变招，剑锋倾斜，画了个漂亮的弧度，朝着他的胳膊刺去。孟诚心说这一招好巧妙，若非我提前知道这燕尾剑法，今天非得中招不可。一念之间大刀撩起，荡开了章天合的剑。旋即一掌朝他拍去。只见章天合先是一惊，旋即伸手与孟诚对掌。
孟诚心说这下坏了！他倒不是怕对掌输了，却是怕一掌将这金顶派掌门打死！之前孟诚曾经在颜家悟出一招“无名掌法”，这一掌能将功倒颠坤乾藏在丹田气海之中的内劲全部打出，他第一次误打误撞的使出来时，曾经把一个高手打的浑身爆豆子，七孔流血，其威力实在是可怕。就连大和尚都说了，这一招十分厉害，让他不要随便用。孟诚为了八月游风山的事情，已经存了好几个月的内力，就等着在山茶谷发威了，却没想到在这里要被逼出来。
孟诚还不太会控制这个力量，但现在没有办法，只能强行压制，使出三成力就好。若不然，真可能将这厮一掌打死了，若是失手打死了金顶派掌门，他这日后恐怕就不得安生了。
却没想到两掌相碰的瞬间，那章天合居然身子一闪，让过了孟诚这一掌。不光如此，他那手兀自不听，一个巴掌抽在了孟诚脸上。
这比武受伤还好说，但一个巴掌抽在脸上那可就要命了。前文还说过，习武之人最好脸面，被当着这么多人抽了一个巴掌，孟诚顿时就怒气上涌，心说我本想放你一马，你却来辱我？若是被我抓到，这一下非废了你不可！到此刻，孟诚还是不想伤他性命。说着两人举刀提剑，又杀了上去。
就在这时候，那个小道士猛的冲上前来，大叫着挡在两人之间。他这一下太过突然，须知刀剑无眼，两人正是出招的时候，稍有不慎就要了这小道士的性命。好在孟诚的力量已然收发自如，当即收招，而那章天合这招正好是虚招，也收了回去。
章天合质问道：“你干什么？”
小道士大声叫道：“掌门人！错了错了！他是大恩人，不是坏人，不是坏人！”
“什么？”章天合一皱眉头，“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我如实说来！”
小道士三言两语将事情解释了，颜仲夜也跟着上来帮衬。这样一来，两人间的误会才算解除。章天合想到因为自己鲁莽，差点酿成大错，顿时心中惭愧不已，他先是跟孟诚作了个揖，然后朝着那边的一堆看客叫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有人答道：“我们来金顶派看你们铸剑！”
章天合一瞪眼睛，说道：“你们早就在这里了吧？”
那边的人哑然无语，谁也不说话。章天合继续说道：“哼！既然早就看到事情经过，为什么刚才没有一个人上来说句话？妈的！看热闹不嫌事大是吧？都给我滚！有没有英雄帖的，都滚蛋！金顶派不差你们这几个看热闹的！”
那些人看金顶掌门已经下了逐客令，顿时自感没趣，有恼火的却也打他不过，就都灰溜溜的走了。然后章天合这才抱拳拱手，诚恳的说道：“这位少侠！我见门人被杀，心中悲愤，这才闹了误会，刚才多有得罪了！求你原谅！”
孟诚本来就不是好事之徒，看他说的诚恳，就不想计较了，正要说话，就觉得脸上一痛，正是刚才被抽的地方肿起来了，便下意识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章天合看他这样，却以为他还在记恨刚才那一巴掌。于是说道：“少侠为我金顶派出力，我却行糊涂事，辱了少侠，这样吧，你也抽我一巴掌好了！”
孟诚连忙说道：“这怎么使得？”
章天合笑道：“怎么使不得？既然你不打，那我就自己来了！”说着一个耳光抽在自己脸上，“啪”的一声，倍儿响。
孟诚本以为这掌门是和之前那老道一样的心狠手辣，尖酸刻薄，却没想到是个敢作敢为的直爽汉子。两人马上就冰释前嫌，言归于好。
章天合先让那小道士去叫人清扫尸体，然后问道：“还不知少侠尊姓大名？”
孟诚说道：“姓孟，单名一个诚字。”
章天合又一指颜仲夜问道：“这位是？”
孟诚沉吟少许，说道：“这是内子。”听他这么说，颜仲夜喜形于色，然后又羞涩的低下了头。
章天合问道：“少侠师出何处？我看你的刀法颇像一位故人，这……”
孟诚也不想隐瞒身份了，当即说道：“我乃断水阁八代掌门，是刀绝关瞳子的徒弟。”
章天合听到这话就愣住了，哑然无语，孟诚以为他不信，正要解释，却见他两行热泪已经流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