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重返水杨楼
“别走！给我回来！”这声音正是之前的那个官差班头。张白生和孟诚浑身激灵一下，心说坏了，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岔子。张白生手捏着三颗烟雾弹，寻思着跑。但人已经进了城，在跑就难了。不如先回去看看那官差是什么意思，如果能糊弄过去自然最好，哪怕糊弄不过去了，离着城门近一点也方便跑啊。
“来了大人！”张白生应了一声，牵着孟诚走了过去。那位班头也走过来，问道：“我怎么没见过你呢？新来的？”
张白生点点头，说：“嗯呢，俺上个月刚来的。”
那人眯起眼睛，沉吟着说道：“嗯……上月来了四个人。”他掰着手指数到，“老赵，钱二娃子，周单，薛树……没你这号人啊？”
“怎么没有啊！”张白生心里打鼓，但脸上却是不露声色，“当时他们哥四个一起去报道，俺去晚了，转天自个去的堂口。安排俺的不是大人您，是那位矮个的班头！”张白生其实也不知道有没有矮个的班头，只是面前这人长得挺高，所以跟他说矮个的准没错，因为在他眼里基本剩下的班头都符合“矮个的”这个标准，怎么也能对上一号。
这一招果然不错。那班头想了想，含糊着问道：“老孙？”
“俺不晓得，可能吧。”张白生说着踹了孟诚一脚，骂道：“妈的！给我老实点！”
那班头还是嘀咕，说：“你把腰牌再给我看看。”张白生立马把牌子递了上去，那牌子也没写什么名字，只有捕快俩字。班头看了看，又问道：“你叫什么，家住何处？还有，平日当的是哪一班？”
张白生看他疑心越来越重，估计糊弄不过去了，想要丢雷子，放烟逃跑。就在这时候，听得背后有一人喊道：“哎呦哥哥！你这是怎么弄的？”张白生转头一看，来了个生面孔，是个精瘦的汉子，方脸宽面，身穿粗布衣，看着像个卖力气吃饭的伙计。
孟诚也抬起头来，不禁一惊，这人他却是认得的。正是先前在南都城剿匪时候遇到的那个百夫长——梁宇。孟诚记得这人很是仗义，当时敢为了他公然反抗县令。就是不知道他怎么到这里来了。
梁宇走上来，指着张白生的脸说：“啊！哥哥，谁给你打的？”
张白生那是个人精，立刻反应过来这人是要帮他，于是顺势说道：“哎呦兄弟！俺出去办事，抓了犯人，这是让他打的！”
梁宇当时就急了，一个大耳刮子抽在孟诚脸上，骂道：“啊！狗东西！敢把我哥哥打成这样！老子打死你！”
这一巴掌抽的可不轻啊！孟诚一阵眼冒金星，心说兄弟们你们这戏演的也太真切了！
梁宇还要打，却被那班头拦下了，那人问道：“你是何人啊？”
“大人！我叫梁宇。我是在东城肖阳酒楼干活，给刘老板拉车运货的！这位是我远方表兄，上个月过来这投靠我，刚寻了个官差当。”说到这梁宇压低了嗓门，并且把手揣到兜中捏了一把碎银，说：“不知他怎么得罪大人了？还请大人见谅啊！”说着就把银子塞给了那班头。
那班头也不是什么清廉之士，平日里没少收人家好处。他一掂量这银子，估摸着得有三五两了。再一琢磨，这人说的头头是道的，基本都对的上，估计也没什么事儿。于是就点了点头，笑道：“也没得罪什么，我就是问问他差事。好，快走吧！把犯人押去大牢，完事儿赶紧去擦点药——你看你那脸！”
两人谢过班头，连忙走了。一路上有人盯着也不敢多说什么，直到经过一个小胡同的时候，梁宇一把将两人拽了进来。此地没人了，梁宇连忙对着孟诚施了一礼，说道：“少侠！刚才形势所迫，我这给你赔不是了！”
孟诚已经挨了那么多打，还能在乎这一下子？摆摆手，一笑了之。然后又找张白生把自己的刀要了回来。
之后师兄弟两人又谢过梁宇，孟诚给张白生说了当时在南都城的前因后果，然后梁宇又跟两人解释了自己的事情。
话说梁宇当日在南都城实在是气不过那狗屁县令，当时把牌子往他脸上一摔，就给走了。这么一来，好好地百夫长当然是干不成了，不光如此，南都城估计也待不下去。当天他就收拾行李出了城。他大煌城这边有个亲戚开了酒楼，就来投奔。他在这待了半个来月吧，都挺安稳。后来就碰到了张白生和孟诚“火烧鲁家，开仓舍粥”的事情。当时他一眼就认出孟诚来了，也看到了张白生。但他现在怎么说都是戴罪之身，凡事都得小心点，就没上去搭茬。之后看着两人全身而退，也就放心了。然而没曾想今天碰到了这么一出，梁宇寻思着这二位都是仁义过天的大侠，得帮帮他们，这就施以援手。
“居然还有这般故事。”张白生朝他抱拳拱手，施了一礼，“这位兄台也是侠义心肠啊！张某佩服，佩服！”
梁宇摆了摆手，说：“我只是徒手之劳，谈不上什么。二位才是真英雄！只是不晓得，二位脸上这伤是怎么回事啊？”
两人相视一笑，一指对方，同时说道：“他打的！”
梁宇一脸茫然的点点头，一挑大拇指，说道：“哦……哦！那两位平时这个……练功切磋，很认真啊！很认真，嗯。”
接着梁宇邀请他们俩到自己家中去，要招待他们一番。张白生谢绝了，并且说道：“梁兄仁义，但是你这一弄却是给自己招了祸。我们进来的名义是押送囚犯，等过一阵他们看囚犯没到，必然起疑，之后肯定会找到你那。梁兄，我这里有张一百两的银票，还有十两纹银，你拿去当个盘缠，也不要收拾行李了，速去，速去！”
梁宇细细琢磨也是后怕，却又不好收这百两银子，于是说道：“兄弟，银子我收下，银票就不要了，我自己也有盘缠，就不收你的……”
“哎呀！”张白生将银票团成一个团塞给他，说道：“我张白生别的没有，就是钱多！你赶快收下，若是不收我就当面撕了这票子！”梁宇连忙拦住他，无奈将银票收下。钱踹在怀里心怦怦跳——百两银子，能顶他七八年的薪水了。
安顿好了梁宇，两人这才寻思下一步该怎么办。孟诚说事不宜迟，直接去大牢救人，张白生却是摇头，说道：“不妥，先去水杨楼。赵妈妈——就是那水杨楼的老鸨子，混了许多年，心思巧妙，有她在白苑清不一定会出事。”
“好，先去水杨楼。”
两人穿街过巷，尽挑没人的地方走。而且水杨楼离城门不远，一会儿就到了。此刻那老鸨子正在门口揽客呢，拿着个粉手帕挥动着，跟一个中年男子说道：“宋三爷您又来啦！哎呦我可把您盼着咯！”
那人也是笑呵呵的，跟老鸨子说着什么“最近生意忙，不得来”之类的客套话。
就在这时候孟诚和张白生两人来了，老鸨子那还“宋三爷，您可不知道呦！小春都想死您啦，天天跟我念叨着……”忽然看到这二位“青面鬼”朝着自己这来，定睛一瞧竟是两位东家，当时脸色就变了，一把就将宋三爷推了出去，“三爷对不住了！今儿姑娘生病，咱不做买卖了！”
“哎？”三爷愣了，“还能全病了？”
“啊，全病了！一个活的都没有！”
没听说青楼有这么招呼客人的，宋三爷在外边气的直骂街，但是老鸨子这顾不上他了，连忙抢出门去，将鼻青脸肿的这两位拉了进来，然后闭门谢客。
老鸨子一路拉着两人，来到最里屋的屏风后坐下，一脸焦急的问道：“张六爷！掌门人！您们这是唱的哪一出啊？这这这……这都怎么弄的？”
两人相视一笑，一指对方：“他打的！”
“不是问你们谁打的！”老鸨子咬牙切齿的说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二位怎么还敢回来呢？这……这又跑到我这水杨楼来，究竟是有何事情呀？”
张白生叹了口气，一甩那不存在的水袖，说道：“赵妈妈，说来话长……”张白生将这前因后果都解释了，包括前天的种种事情，今天来的目的，以及脸上这伤都怎么来的。赵妈妈是听的长吁短叹，最后说道：“二位爷，奴婢说句不中听的话，二位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孟诚心宽，笑呵呵的：“啊，你说吧。”
赵妈妈咬着牙说道：“你们这是作死呐！”她一拍大腿，“如今城里风声那么紧，昨天到今儿个官兵往水杨楼来了三趟，查了个翻天覆地！你们这还敢来？”
孟诚说道：“是给您添麻烦了，可我总不能看着白姑娘遭罪啊！你说为了这事儿，她好好一个姑娘变了阶下囚，日后都吃多少苦？我……”
“哎呦！”赵妈妈打断了他的话，“所以说你们这是乱弹琴了，白姑娘跟我亲生闺女一样，我出事也不能让她出事啊！我保着她呢！”
兄弟俩先是一喜，然后相视无言。敢情白挨一顿打。
孟诚问道：“那她人现在何处？”
老鸨子一指脚下，说：“就在地下室里藏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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