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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东海乱（四）
城中酒馆，二楼雅间——
“死无全尸。”海山绝和张白生说道，“老子一剑把他杀了，然后大卸八块！”
张白生一边剥蛤蜊，一边问道：“做的干净吗？”
“干净的很。”
张白生点了点头，“那就好了，接下来就等着看戏吧。这一下就把洪家也拖下水了。”
海山绝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甚好，不过愚兄有一事不明，还请指教。”
“大哥你说。”
“杀了汪家一个儿子，就能扳倒长天公吗？”海山绝疑惑道，“以愚兄所见，不如一上来直接把长天公给‘咔嚓’了，这先杀个二世祖，弄得全城戒严了，咱们再想动手，就难了啊。”
“首先，长天公不好杀。那金面具的本领，大哥你应该是深有体会。”张白生把剥好的一小碟蛤蜊端给海山绝，“其次，长天公还不能杀，杀了也解决不了问题。东海城的真正主人是四大家族，长天公死了，他们可能会乱，但依旧可以立一个新的傀儡来统治这里。”
海山绝在蛤蜊上撒了酱油，然后一盘都吞进肚子，“不能趁乱把这城攻下来么？”他一边嚼一边问道。
“攻城略地可不是江湖比武，这里边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而且让谁来打？我和白蛇军说，长天公死了，你们快来占领东海城，他们就一定会来吗？大家彼此都不信任，也不了解，甚至连友军都说不上，就是利益合作。我不知道白蛇军的根，白蛇军也摸不清我的底。不说白蛇军，还有东边的威武皇帝，你说长天公死了，他能没动作吗？威武皇帝一动，这就变成另一码事了。”
张白生望着窗外远方的河水，喃喃道：“东海城要起大风了。”此刻他心中却是想到：这风必然会刮起来，我乃谪仙，当有呼风唤雨之能。
当天，汪书德一下子悲伤过度，晕了过去。接着汪家是鬼哭狼嚎。
转过天来，汪家就敲响了镇海宫门口的打鼓，要上堂和洪家打官司。
同时，洪家也慌了神。那洪双虎真没想到，自己一句气话，居然一语成谶。他惊恐之余，也意识到了，有人在针对他——甚至是针对四大家族。
木家得知消息之后，当即就把一大批资产转了出去，正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木家已经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之后木家老爷带足了护卫，直奔镇海宫；临走前他锁好大门，叮嘱儿子木尊龙绝对不能出去。
对于汪、木、洪三家来说，事情完全失控了。
汪子建的死，一下子就将洪家推上了风口浪尖。此时此刻，有些事情就由不得他们了。汪家和洪家已经深陷泥潭——他们或许都意识到，这件事情有人从中作梗，因为洪家不会那么傻，真的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来；但现在，身为汪家家主的汪书德必须去找洪家讨个说法，不然不光儿子死了，汪家的声望也会扫地——全城人都看着呢！洪家放狠话杀你儿子，而且真就杀了！你却连个屁都不敢放，这算什么四大家族的家主？若汪书德这一次真的忍气吞声，那么名望尽失不说，接下来还会产生连锁反应，一个声望极差的人是没法在生意场上混下去的。许多与他合作的商户可能会在这个时候退出，而木家乃至长天公都可能会趁虚而入，这样一来，汪家就真的完了。
真相在这时候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无论真相如何，他都必须先和洪家打官司。至少要让全城的人先看到，他汪家不是吃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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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官司一旦打上了，那可就停不下来咯！”
张白生在纪府喝着茶，跟海山绝说着自己这个期间里的计划，
“打了官司，谁输谁赢？汪家知道，洪家根本就没参与，因此这官司打的就是个诬告；而洪家也绝不可能甘愿坐实这个罪名；打来打去就是个糊涂官司，唯一的方法，就是有人从里边和稀泥。长天公估计得亲自出来给他们和泥了！”
海山绝这才明白张白生一直以来的用意，心里不禁感叹道：我这兄弟虽然不会武艺，但却有神机妙算，这可比练武厉害多了。
海山绝问道：“那他们和泥之后呢？这事就算完了吗？”
“不能！”张白生笑道，“我能看着他把这泥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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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镇海宫中，那汪书德已经红了眼，一家家主在堂上撒泼打滚，求长天公制裁洪家。后来洪家家主洪双虎到场，那汪书德更是发了疯。嚷嚷着要他给自己儿子偿命，以至于洪双虎一个武夫，愣是吓的没敢说话。汪书德是半真半演，为的是给长天公压力，并且镇住洪家。嚷嚷了多半天，最后长天公再三承诺会缉拿凶手归案，并且开始全城戒严，这才算暂时了事。但大伙都知道，真正麻烦的还在后面。
反倒是木家在这一次事件中最为冷静。木家家主木哲瀚回去之后，就意识到这次事件中，汪，木，洪三家都是人家的棋子，而他们却不晓得，真的幕后主使是谁。
木哲瀚捧着一个檀木小香炉，凝视着缓缓冒出的青烟，思考起这件事情的起因来。如果排除了汪，木，洪三家之后，那就没人了。因为梁家一向不参与争端，是中立的，梁老太爷以德服人，此人才是真的人老成精。他利用自己的名望空手套白狼，一个子没出就混了个四大家族，而且说话的份量还十分重。这老家伙也精明的很，他知道爱惜羽毛，从不肯参与四大家族之间的小规模争斗。他不光不爱参合，还要等他们斗得一头血的时候，出来以长者的身份批判一番，以示身份。正所谓老而不死是为贼。
那难道是长天公吗？他想消耗三大家族的势力？那这样也太冒险了，如果真的露出马脚，那汪家立刻就要跟他翻脸。而且长天公不像是这么蠢的人，若真如此，我们四大家族岂不是看走了眼？
莫非……是城外的人吗？
可是城外人要想办着事情却也不那么简单，若没有地头蛇里应外合，这暗杀汪公子的事情可办不成。
里应外合？现在城里谁愿意推翻长天公呢？
“好了！我懂了！”
木哲瀚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
“来人！”
木家关键推门而入：“在，老爷请吩咐！”
“去黑婉楼，查一查最近入城的人，还有，把纪家的最近的事情也查一查，不要吝惜金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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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楼，二楼雅间，张白生带着他的一干人马在讨论接下来的战术。此刻，常汐刚刚从无忧洞归来。
“事情都查完了。”常汐和张白生说道，“无忧洞那地方我可不想再去了。这是最后一次。”
“怎么？”张白生问道。
“太脏太丑太潮，而且那里的人看了我，就和看到……呃……”她沉吟着，似乎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比喻词。
张白生点点头表示已经理解了她的意思。
接着常汐将最近关于几大家族的消息都给了张白生。一切如他所料的那样，三大家族这些天来都在黑白两道打探消息，要缉拿凶手。除此之外，常汐还告诉了他一件有趣的事情。
“洪家昨晚联系了人，说是要把某个人物护送出城。这消息是从无忧洞主那里来的，假不了。”
“无忧洞主？那不是无忧洞的地头蛇吗？”张白生问道，“你还认识他？”
“是他认识我。”常汐笑道。
张白生点了点头，常汐的事情他不想再问。这个女人从头到脚都是迷，若是平时，他或许会调查一下，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但现在他不想在节外生枝。
洪家要把某个人物送出城——非要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吗？那这个人物一定是非常重要，而且还不能见光。
非常重要……不能见光……
“截住他！他就是杀人凶手！”张白生拍掌笑道。
“什么？”海山绝问道，“洪家的人怎么是杀人凶手？不是我干的么？”
“只要截住他，他就是杀人凶手了。”张白生笑道，“汪家的人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只要汪家能一口咬定那人是凶手，让洪家把这个冤大头坐实了，那么对于汪家来说这场风波或许就会平定，而且还能借这个机会重创洪家。相对的，我会利用自己的身份在木家家主那里大吹法螺，让他去……让他去炮制假证！让他往死去汪家少爷头上泼脏水——反正死无对证——从而制造一场合情合理的谋杀，到头来，就是洪家买凶杀人，汪家少爷死有余辜，而木家也会遭受另外两家的记恨。这长天公的三根柱子已经松了，这次的事件结束之后，三家人必然不会甘心，一定有所动作。然后我们就见机行事。等三家被打垮之后，我们再来掰断梁家。所以说啦，大哥，常汐，这事就拜托你们了！晚上你们穿夜行衣去城门口堵着，将那马车拦住，然后鼓动声势，引些人来。呵呵，这一次洪家的罪名可就大了，包藏人犯不说，还监守自盗！”
海山绝这一次却没有立刻去，他犹豫了一下，说道：“兄弟，我不是拆你的台，只是咱们这次做的事情……有违江湖道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