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天高几何

第一百四十章 天高几何,地厚几尺

“眼睛。”常汐改变了一下坐姿,抱着膝盖缩成一团,“那是一只……满是血丝的眼,他恶狠狠的看着我。我当时吓的都不敢叫,一下子摔倒在地,然后,门就被撞开了。闯进来三个男人,这些人身穿麻色和白色的袍子,手上都有刀。他们和我从前见过的农民不一样,这些人强壮,高大,一个个的……满身杀气。那个满眼血丝的人瞪着我……我还记得那种感觉,那是我一辈子里看过最可怕的眼睛,比强盗土匪,比豺狼虎豹都要可怕。第一次的印象太深了,有时候我做噩梦,还会梦到那双眼睛。”

“那人问我:‘小孩,你爹是谁?’我从没听我娘说过我爹的事情,何况我当时被吓蒙了,所以只能一个劲的摇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娘则在这时候尖叫着扑了上来,将我搂在怀里。我吓的浑身颤抖,我娘则抖的比我还厉害。”常汐狞笑了一下,从地上拾起一把雪,狠狠地握拳,松开,雪花从手中洒落,“那人说:‘对了,就是她们。’接着一人将我娘踹倒了,骂她……”常汐干咳了一声,“这点我就不复述了。他们将我和我娘分开,然后举起刀,一刀就我娘杀了。”

张白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所以只能沉默。

“我当时出奇的冷静,冷静的不似普通少女。那些人杀完我娘之后,就开始考虑怎么处置我了。我还清楚的记得,那些人伪善的面目。其中一个人说:‘我们是正道人士,不杀小孩子。’又有人说:‘她是祸害!是魔头的祸种!’他们争吵不休,我就看着他们争的面红耳赤。”

“后来,有一个人问我:‘你为什么不哭也不闹?’我摇头不语,我不想哭给他们看,让他们笑话。然后另一个人惊叫:‘这孩子太邪门!不能留她!’我看到他们开始畏惧我,忌惮我。接着那个杀我娘的人举起了刀,跟我说道:‘若是像个寻常娃娃那样哭闹,我们兴许饶你一命,但你这样……怪你怪你投错胎吧!’”

“所以你被杀了吗?”张白生突然插了一句。

常汐白了他一眼,说:“对,我现在是个死鬼,在跟你讲我生前的故事。”

“不可能!”张白生一脸严肃,“你若是个死鬼,应该还是小孩模样,鬼怎么还会长大?”

常汐哑然失笑,“你能正经点吗?”

“好吧,我只是说个笑话,你继续。”

“我意识到他们追杀我们娘俩的原因是因为我爹,这个男人……从没回过家,没见过我,他不管我们的死活,还引来这么多是非——是,我感谢他给我们的银子,但银子……”她叹了口气,“我恨他。”

“接着又来了一伙人。有个黑衣人从门外飞了进来,一脚将那个杀手踹倒,我才捡了条命。然后就是一场乱战,两伙人打的昏天黑地,我找机会逃了出去。那天晚上,寒风凌冽,我只穿着一件单衣,走在外面就像个孤魂野鬼。再后来……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无非就是我被万魔窟的人找到,把我带到山上去,然后他们发现了我的武学天赋,重点培养。”

“不是那么简单的吧?”张白生问道,“你爹呢?屠金刚不是你爹吗?”

常汐一脸落寞的点了点头,“他是,我们彼此都知道,但谁也不认谁。我说:‘除非你去我娘的坟前磕三个头,不然我绝不会认你。’而他却是固执的很,非说我娘被杀不是他的错,而是那些‘正派人士’的错,他甚至杀了许多人,将那些人头带给我看,说:‘看,我给你娘报仇了!’但我说我要的不是报仇,只是道歉。”

“接着刚才的说,我来到万魔窟之后待了一阵子,明显能感觉出别人看我的目光不同。这种微妙的差别,我能很清楚的感受到,我对此十分敏感——可能是因为从前在村子里受歧视的缘故。我开始思考,这一切的原因。其实这不难猜,一切的矛头都指向我那个未曾谋面的爹,这个人,恐怕就在万魔窟里。我通过一连串的调查和试探,最终意识到,这个人有可能就是万魔窟的副掌门,鼎鼎大名的力绝·屠金刚。万魔窟的两个首领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难找得很,于是我悄悄地潜入了他的房间。”

“你胆子够肥的。”张白生说道。

“对,有其父必有其女。我甚至比我爹胆子还大。”常汐一阵冷笑,“我们在一个小房间里邂逅,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好丑的人,我从没见过那么丑的人,若说他是我的父亲,打死我也不会信的,因为我们差别实在太大了。他的脸像熊,嘴像鳄鱼,身躯向一座小山,但他的眼睛、他的眼神……却如同一只兔子。对,我们对视的一瞬间,他的眼睛就惊慌的移到了一边,整个人就和被雷劈了一样僵硬。大约等了好久,他才拾起万魔窟领袖的尊严,冲我装模作样的吼道:‘大胆!谁让你来的!’然后我冲上去,抽了他一个耳光。”

听到这里,张白生不禁一哆嗦——天底下恐怕再没第二个人敢抽屠金刚的耳光了。

“我问他:‘你这些年干什么去了?你把我和我娘都当成什么了?她被杀了你知道吗?你知道是因为谁被杀的吗?你知道我后来是怎么过的吗?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吗?’我将这些年的怨恨一股脑的甩到他脸上,他无话可说。”

张白生说道:“你能活下来是运气好。”

“不。”常汐说道,“我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愧疚。而且……如果他真那么无情的话,早就不管我了,也不会……派人把我弄到万魔窟来,还苦心栽培我。”说到最后,她长叹了一声,“他毕竟是我爹。”

但他却是我的仇人。张白生心想道。

“在那之后,我就成了万魔窟的几个核心弟子之一。我爹对我倾囊相授,还一直怂恿半身尸收我为徒。因为他的横练功夫实在不适合我这个女子,但半身尸的一身邪功却合适的紧。半身尸本不收徒,但挨不住我爹的软磨硬泡,最后收了我这个关门弟子。算上我在内,万魔窟的掌门人一共有五个徒弟,我还有四个师兄。”

“你……”张白生瞪大眼睛,“莫非那四个家伙就是……”

“对,你猜的没错。”常汐说道,“金银铜铁,五皇子身边那四个武艺绝伦的面具护法就是我的师兄。当年二皇子还在世的时候,他曾经求半身尸为他培育四个绝对忠诚的杀手。半身尸虽然人在江湖,但是却一直有上庙堂之心,一说能把万魔窟洗白、让他当一方诸侯,这家伙就美的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所以他是尽心竭力的培育这些杀手,我作为计划外的徒弟,他就不那么尽心了。然而,我的天赋却远高于那四个人,后来,就有了常公子这么一号人物——这常公子的主意是我爹想的,他说一个女孩子,如此锋芒毕露,不是好事,所以让我以男装出面见人。他这样做倒也没错,我的性格确实像男人多过女人。”

“不。”张白生说,“你的性格和男女无关。”

“谢谢。”常汐将这话当做褒奖,“当师父——也就是半身尸发现我的天赋高于常人之后,他就动了歪念头。他打算把我也培养起来,一同送给二皇子。除了让我当个杀手之外,连带还能做些床榻之事,以博取那位大人的欢心。接下来我学的东西就多啦,除了武功之外,还得学些诗词歌赋,要不然怎么能取悦高雅的皇族呢?你看,青楼里那些头牌,不个个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吗?”

确实。张白生联想起之前那个姓白的女子——白苑清,她是青楼头牌,确实是能歌善舞,也曾是孟诚的意中人。张白生给那姑娘算过,这人命中克夫,跟谁谁倒霉。他总是忍不住去想,孟诚的死是不是和她有关系。

“我是师兄妹五人一起修行,但只有我出去闯荡江湖,而他们则是封闭训练,只是偶尔出去执行一个二皇子派给他们的任务。我之所以能和他们待遇不同,还是在于我爹给我开的特权。我爹说让我这两年多在外面玩一玩,以后到了宫里,就没得快活了。好在,后来二皇子死了,我们这些人就变成他的遗产,原封不动的转交给五皇子,而五皇子这人不近女色,我进宫之事便搁置了。”

常汐说到这里,皱起眉头,“当得知我不用进宫之后,我的那些师兄对我的态度有就有所转变。他们从前对我很好,但现在对我更好了,好的有些……过界。我在江湖上游历了几年,也晓得男女情事,一下子就看明白了他们的意图。他们可能从前就对我有非分之想,但是碍于我是一件……卖给皇子的商品,所以他们不敢染指。但现在商品自销,这四个人就心思就活络了。我敬四人为兄长,但若说情爱,却丝毫谈不上。我这人也是奇怪,自小到大就未曾喜欢过什么男人。”她摇晃着酒杯,忽然说道,“我说了这么多,能不能再喝一杯?”

张白生摇了摇头,“酒不多了,何况,听故事的比起说故事的人,更需要酒。”说着他将葫芦抱进怀里,分毫不让。

“那好吧,我就接着说。”她瞟了张白生一眼,“这种事情不好明说,于是我就暗示了他们,甚至托人转告过了,可这些人却自欺欺人,揣着明白装糊涂。甚至他们还曾经为了我而争吵,然后大打出手……我也没法子,就尽可能躲着他们。没想到后来出事了。”

“五皇子派他们去办一件事情,但这些人在路上也不知道怎么就吵起来了,后来搞砸了,四个人回来领罪。这事情事关重要,五皇子事后大怒,得知这些人是因为女人误事之后,就把他们都给阉了。”

“阉了?”

“对,你现在看到的四大面具护法,都是阉人。”常汐笑道,“没想到啊,他们被阉了之后,反而痛定思痛,要痛改前非了,而且反而对五皇子更加忠诚。他们被阉割之后,师父半身尸大怒,可他也不敢忤逆皇子,只能将气发到我身上——不对,他不是拿我出气,他是单纯的认为这是我的错,因为皇子在他眼里是绝对正确的。他本来想杀我,但好在我爹替我说情。最后我被逐出师门了,他还废了我的武功……我之前得罪了不少人,废了武功之后,江湖上的人肯定会开始追杀我。我爹放出风声说我已经死了。我这才躲过一劫。我的故事就到此为止啦!从此以后江湖上没了常公子,多了一个名叫‘半夏’的冷血女人。”她往前坐了一点,将将能碰到张白生的身体,她靠着张白生,低声说道:“他们不知道该恨谁,但我却知道!所以我才来找东疆反王,所以,我才会帮助你!却没想到,你这家伙居然被五皇子几句话说的神魂颠倒了,反过来要帮他——你动动脑子想想,他就是在空手套白狼!那些‘圣人之话’谁都会说,但他有说自己一定会那样做吗?或者一定能做成吗?嗯?”

张白生摇了摇头,说道:“不必说他的事情了,我早就想明白了。我已经不想再做什么‘千秋大业’,只想追寻本心,做些真正想做的事情。”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常汐和他解释道,“无论是修仙得道还是千秋大业,这都没错!重要的是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这样说吧,你也可以和他说:‘我张白生有经天纬地之才,你把兵权交给我,我给你打出个万世太平来!’对不对?他就是这么跟你吹的对不对?五皇子,他给自己的下人时时刻刻营造出一种神秘感,好似不是凡人一样,所以人们敬畏他,信仰他!这就是个例子!”她一指躺在地上已经冻得梆硬的杜升,“其实你也一样,你和他看上去很像,只不过他是装的,你是真的!只有你是真的!你明白我的话吗?”她说着说着,忽然情绪不能自已,站了起来,“张白生!只有你是真的想救世人,想逍遥自在,所以我才愿意跟着你,你明不明白?可是后来,真的谪仙却败给了假的圣人,你这让我……让我怎么办啊!”

“你愿意跟着我?”张白生的心脏砰的猛跳了一下,“为什么?莫非你……”爱上我了?这不太对,他没有把这句蠢话说出来,因为他能感觉到,他们彼此只见不是那种感情。这是一种冥冥之中形成的默契与灵犀,直到这一刻,他才隐约的感觉到了……“你!”他也站了起来。

常汐望着他,一时间嘴唇发颤,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她在畏惧着什么,张白生心想道。这时候,张白生猛然想起了那次与常汐月下饮酒时的对话,还有她当时异样的反应。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算了。”——就在张白生开口发问之前,常汐率先掐断了对话。“这事情太匪夷所思,我们都不要想了。”她几乎要把那个答案说出来了,但在她还未开口之前,张白生也不敢确认。因为他也在怕,如果这一次失败了,那么唯一的、最后的一点渺茫的希望也会消失——消失在这个残酷冰冷、却又无比真实的世界中。那是谪仙心中的最后一点火种,如若放大,却可以烧破天空,吞噬大地。

雪停了。

两人不约而同的望向洞外。皓然的月,晶莹的雪,纯洁的雪山似乎不属于人间,那般美,犹如仙山。冰冷的空气充斥胸膛,带走了连续几天的沉闷与污浊……

他们不约而同的往外走去。

他们一言不发,漆黑的夜晚被皓月照的通亮,他们从未见过这么亮的满月。仿佛就是特意为了照亮他们脚下的路才升起来的……仿佛,那月亮已经被心中的火点燃了。

空气也在沉默,只有脚下的雪发出一阵阵嘎吱嘎吱的声音。他们向上走,不知不觉的已经携起手,两人的衣服都不算厚,靠的近一点才能温暖。

最终,他们在一处积满雪的悬崖处停下,眼前皑皑白雪仿佛囊括了整个世界。两人眼中是雪,心中却是彼此,常汐忽然用低吟一般的声音说道:“雪从天上来,天有多高呢?”

张白生答:“谁知天高几何,地厚几尺?”

“是啊,谁知?”她浅笑,“我若能飞上天去,抓一把雪回来就好了。”

他们蓦然对视,张白生惊惶的望着她,目瞪口呆,就好像从没见过这个人一样。常汐本来从容的神色也因他的惊愕而改变,“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她问。

“因为你……”张白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才好。他心中无限的情感都在一瞬间沸腾了,如同冰雪天里的一锅开水,“你……你真的是……”

“是什么?”常汐低下头,抓紧了他的衣衫,缓缓靠近他怀里。寒冷的夜里,她的身躯却如火般炽热。她的低温体质从没有过这种感觉。

对啊!是什么呢?张白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个词,是什么?知己吗?梦中情人吗?还是别的什么……他不知道,但他已经能确认,自己终于找到了那个能与他完美契合的女人。他一把将常汐搂入怀中,泪如泉涌。“原来你真的存在!”他声音沙哑,“我喝了那么多酒,做了那么多次梦……原来你真的在!而且一直在我身边!”

常汐紧咬着嘴唇,似乎还在慌张和迷茫中。但旋即,她就被彼此心中的热情所融化。

她和张白生一样,是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人。也和他一样,一直在寻找另一半——这是绝非任何词语能够形容的一种默契,就如同子宫中的双胞胎、一片豆荚中的两颗豆子,亦或是两滴能融合在一起的水。她曾经被种种现实击垮了,身边的人再也不能信任,更无人懂她的心思。而她一直抱有一个幻想,就是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个和她一样的人,在寻找着她。

今天,他们彼此圆满了。

**********

他们回到了洞中,在火边取暖。这一次不需要再讲什么故事,两人只是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当敞开心扉之后,他们反而无话可说了。

这是最后一杯酒,张白生将酒杯放在嘴边,决定小口品尝。

“停下!你比我多喝了一杯,最后一杯我们一人一半。”她脸色已经很红了,“把杯子给我!”

“嗯。”张白生将酒杯递给他,“你可不要一口喝——喂!”

她一饮而尽了——不对,她的酒还含在嘴里。接着,她的嘴唇凑了过来。

原来要用这种方式分酒吗?张白生当然乐意笑纳。他们闭上眼睛,唇与唇相碰,炽热的酒液从两人舌头上流淌,他们犹如两团烈火合二为一,越烧越烈。

他们整整缠绵一夜,两人仿佛要融化在一起。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如此,二人携手走下雪山。

“我还没问你。”张白生说道,“常汐,你为什么会到雪山上来?”

“因为命中注定。”她说。

“我不信。”张白生说道,“我上雪山来,是因为杜升要带我翻过雪山,去大都见五皇子。你呢?”

“因为我快死了。”常汐忽然抬起头,望着他,“我练的是血魔心经的残本,残本必然不如全本。你看我平时面色惨白,身体冰寒对吧?就是这个原因,我自感大限之期将近,便想找个合适的埋骨地。”

“若你真是一心求死,又为什么想去我们的洞穴里取火?”

“后来我又不想死了。”常汐无奈的苦笑,“死到临头才明白这个‘死’字太难写,我当时想,好死不如赖活着,能挨一天是一天。恰巧,就遇到你们了。”

张白生也笑了,问道:“你现在不想死了吧?”

“嗯。”她点头,“但是我真的没多少活头了。”

张白生说道:“也许从前是,但你遇见了我,就不一样了。把血魔心经残本给我,我能救你。”他声音平和,眼瞳中却显露出往日的不可一世,与尘外孤标,“我精通世界上一切的武学,有我在,你就不会死的。”他按住常汐的肩膀,几乎脸贴脸的和她说道,“我是降世谪仙,而你,是与我双修的神仙眷侣,我不会让你死!”

“你要怎么做?”

“功倒颠坤乾。”张白生说道,“完整的功倒颠坤乾,一到三卷,只有我有!”即使周围没有人,但他还是压低了声音,“只有我有!我师兄们的都少两章。”

“你藏私了吗?”

张白生摇头,说道:“因为最后两章是真的修仙之法,常人看了,要么当做笑话,要么走火入魔。所以我将这两章留下了,全世界,只有我知道!”他抚摸着常汐的脸颊,摆动她的鬓角,“而我将把它传授给你,这样,你就能活下来了。我已经眼睁睁的看着太多人从我身边离开,这一次,我绝不会放手了,绝对,绝对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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