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水龙斩三关 上
却没曾想，身旁蓝衣武士刚说一声“是”，还没动呢，孟诚就先冲杀上去了。他这一冲不要紧，顿时人群就炸开锅。
这倒不是孟诚要去显摆什么，而是蓝衣武士在颜仲夜左边，他在右边，颜仲夜只说了一句“把他嘴撕了”，却没讲明白是和谁说的，而孟诚离她最近，先前又说了愿意效犬马之劳，一听这话立马就冲上去了。其实颜姑娘确是和那蓝衣武士说的，只是说习惯了，忘了身边多了一人。
此刻颜仲夜那一帮人都蒙了。蓝衣武士随即要跟上，然而颜仲夜却把他拦下，说：“你再上就是二打一了，不合规矩，不妨就看看孟公子的手段。”她这话说的声音很大，也是给那边赤手帮人说的，提醒他们不要忘了江湖规矩。
赤手帮人虽然骚乱一阵，但却没干什么以多欺少的事情。此刻他们在街上打，许多百姓都在周围瞧着呢。如今官府不作为，治安混乱，这种江湖私斗比比皆是，老百姓见怪不怪了。江湖事江湖了，一切都按规矩来。
再说孟诚这边。他一刀杀将出去，抬手就是三下龙点头，如今练了功倒颠坤乾之后，他力气增加许多，这三刀更是势不可挡。可那人却也不是草包，见他力道十足不敢硬接，一阵连滚带爬就闪了过去。旋即就地一个躺地剑法，朝着孟诚下三路刺来。
孟诚却是大笑一声，一脚踩住他的剑刃，这一下使了十分力，脚下是稳如泰山，那人怎么拽，剑也不动分毫。这时候，他忽然看孟诚转过身去了，正在朝着那边的姑娘炫耀，顿时是火冒三丈，也不管那剑了，取出腰间匕首就朝孟诚刺来。
他却不晓得，这是孟诚故意卖的破绽。突然间就看孟诚反手持刀，胳膊如蛇般弯曲。一般人的胳膊横着往后转只能转小半圈，而孟诚这一下却是转了大半圈，几乎反手能够到自己后背。那人哪会料到有这么诡异的一招？当即被一刀削了嘴巴，连带打落满口牙齿。原先这人嘴有一指长，现在估计得有三指长，嘴里能塞下一个苹果了。
那人哀嚎着倒在地上，满脸是血，在地上一个劲的打滚。孟诚也不理他，倒拿刀柄朝着颜仲夜施了一礼，说道：“孟诚幸不辱命。”随后归队。
顿时，铁头陀这边叫好声震天，一个个扯着脖子喊，连带着周围百姓也跟着叫好。而这边喊的声音越大，赤手派那边的人脸色就越是发黑。
孟诚出师大捷，讨了个好彩头，颜仲夜满心欢喜，冲他施了一礼，连忙道谢。孟诚轻轻颔首，也不夸耀什么，说道：“正戏要来了，一会儿对付那矮螳螂，咱不一定会输。”
他刚刚亮了一手功夫，众人都很佩服。就连那钱三路也是，他自问是没有孟诚那般精妙的刀法，于是他率先上去，又心悦诚服的给孟诚赔了一次不是，然后问道：“孟掌门可有良策？”
孟诚跟着张白生许久，耳闻目染的也学会了动脑子。稍加思索后说道：“这人胜在一个“奇”字上。但却没有真功夫，只要能看透他的招式路数，赢他却也不难。那矮螳螂多半是收了钱财这才来助拳，一会儿车轮战，赤手派估计会派他先上。咱们不管谁和他打，都不要急着进攻，多和他周旋，看看他的路数，也好给下个人做铺垫。一人不行就两人，两人不行，到第三个人，怎么也看出点门路来了。只要打败矮螳螂，别人都好办。”
“嗯，这法子不错。”钱三路赞许道，“既然如此，就让我打头阵吧！大小姐和孟掌门都是机灵人，就在后面好好瞧着。”
颜仲夜说道：“钱叔小心，不行就退下来，后面有我们。”
“好，我去也！”
说罢钱三路使了个轻功跃进场子，刚一进去还未说话，就迎来赤手派一片嘘声。钱三路气的脸色发清。外面的颜仲夜却是和孟诚说道：“这是赤手派的一贯伎俩，扰你心神，到时候孟掌门可不要中了招。”
说话功夫，矮螳螂也进场了。那侏儒虽然矮小，但眼神却毒辣的很，颇有几分狠厉的气场，一看就是刀头舔血的人。
钱三路俯视着他，说道：“你先来吧，矮螳螂！”
矮螳螂当即一声尖叫似得，吼道：“你他娘的才是矮螳螂！”说着就如影子般游了过来。之所以说游，是因为这人行动路线实在诡异，一时间还在钱三路身前，转眼又到了背后，孟诚和颜仲夜在场下都看不真切，更别提上面的钱三路了。他就觉得自己是在水里捉泥鳅，怎么也摸不到敌人身影，这矮螳螂围而不攻，蓄而不发，连着转了得有十几圈。钱三路忍不住了，抄起齐眉铁棍横扫过去，却没想这一扫反倒露了破绽。
就看那矮螳螂一个铁板桥从铁棍下遛了过去，又一脚踩上钱三路弯着的大腿，借力跳到他身上，如猴一般攀附在他右肩之上。外面的颜仲夜忍不住大喊一声：“钱叔小心！”钱三路此刻也是惊悚莫名，就觉得被厉鬼上了身，当即大喝一声，左拳打向右肩，就觉得手背一痛，鲜血喷涌而出。孟诚和颜仲夜在外面看得真切：那矮螳螂本想刺他的脖子，还好让他一拳挡住了，不然就要没命。
“不可妄攻。”孟诚沉声说道。
矮螳螂一招见血，赤手派的人连忙可劲的叫好，更有些人不长记性，对着钱三路一顿讥讽谩骂。颜仲夜暗自恨道：“待咱们赢了，我要把那些人的嘴都撕了！”孟诚在一旁默默颔首。
钱三路左手虽然被一刀刺穿，却没败下阵来。当即和那侏儒拉开了距离，寻机再战。钱三路手中铁棍足有七七四十九斤，势大力沉，打到人身上不死即残，钱三路心里暗道：只要我能擦上这侏儒半下，就能敲碎他的骨头。
这时候就看钱三路扎了个极低的马步，沉肩坠肘，含胸拔背，棍尖点地，整个人稳若泰山。一旁颜仲夜说道：“钱叔这下是动了真火，他这一招叫“大周天棍法”，从八卦棍中演变而来，以退为进，以守为攻，大多是画圆打圈的招式，一般人难伤他分毫。只因这招式太保守了，难免有怯战之嫌，所以钱叔才不常用。”
这“大周天棍”孟诚也有所耳闻，却是个厉害的棍法，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挽回颓势。那侏儒看他换了架势，此刻也警惕起来，不敢贸然进攻，围着他打转。侏儒转了三圈停下脚步，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还打不打了？”
“什么？”
矮螳螂故作疑问状，插着腰说道：“什么什么？你来打我呀！你要不打就赶紧下去，别耽误大伙时间。”
钱三路是个要脸要面的，一听他这么说立马觉得臊得慌，含糊说道：“我……刚才是我打你，现在改换你来打我了！”
“呵！这是什么道理吗？”那侏儒摆出一副臭脸，“凭什么要换着来？更何况了，你一个身高八尺的汉子，我一个天生残疾，你却逼得要我先动手，不觉得害臊吗？”他这话一说完，赤手派的人立马跟着起哄，一个个笑的直不起腰，骂什么“缩头乌龟，两腿王八”，又说什么“以大欺小好不要脸”。还有淬唾沫的。
外面的颜仲夜暗道一声不好，和孟诚说道：“坏了坏了，我可知道钱叔的脾气，估计是忍不住了！”
这话没错。钱三路此刻脸上是一阵青一阵红，心里憋着一口气发不出来。心说我一个健全人，难道还怕个侏儒吗？想到这里，忍不住大喝一声，说道：“好！我来打你！”说着冲杀出去。
要不怎么说君子斗不过小人呢，这君子要脸，小人不要脸啊。
这一下可是正中下怀，钱三路摆着架势的时候矮螳螂还怕他三分，这架势一破了，立刻就不怕了。只见那侏儒大笑一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死！”字，便也冲上上去。钱三路这次使得全都是扫地的棍法，可那侏儒如老鼠般上蹿下跳，怎么也打不着。就在第十八招的时候，钱三路一个以棍作枪，刺了出去，那侏儒却猛然一跃，踩着他的棍子“蹬蹬蹬”三步上了他的胳膊，钱三路就看一个三尺小鬼朝自己扑来，顿时吓得脸都绿了，丢下棍子往后退去，却是为时晚矣。
矮螳螂先是一声尖笑，把左手短刀刺入钱三路肚皮，又翻身打滚，跑到钱三路胯下，右手刀猛然上挑！这一下可真是阴毒无比，乃是断子绝孙的招数。外面的颜仲夜连忙大喊一声“停！”可那侏儒的刀还是刺了下去。紧接着就看鲜血从钱三路胯下流出，那好大一条汉子，居然痛的哭叫了出来。一时间是四下皆静，众人唏嘘不已。几个铁头陀的人连忙上来将钱三路抬走了。
“你这龌龊鼠辈！”颜仲夜再也忍不了了，怒喝一声就跳入场中。她拔出腰间软剑，电光石火间，清影抽闪，冷刃缤纷，一息之间便刺出十三下。那矮螳螂一时间是连滚带爬，却是边跑边笑：“哎呦哎呦！不要脸的婊子！来偷袭爷爷我？你可知道爷爷这胯下也有宝剑啊！嘻嘻嘻嘻！”
颜仲夜羞恼交加，手上的剑更是快了。她一个女子，练不得家传的硬功，只能取巧制胜，自从她爹搜刮天下武学之后，她也就跟着受益。现在颜仲夜用的剑法名为三十六路青鸟剑，讲究一个灵动迅捷，以快制胜。
若是别人，可能就要中招的，然而这矮螳螂的身法是“遛老虎”溜出来的，是十几年中拿命换来的身法，可不是颜仲夜一个年轻女子能降得住的。只见他虽然被打的满地爬，姿势难看的很，却是一下都没被碰到。颜仲夜是怒火中烧，越是刺不到就越生气，不禁又加快了速度，霎时间三十六路青鸟剑尽数使出，已是不留余力。
孟诚在一旁看的一阵担心——颜姑娘若是冷静下来还好，但此刻怒火中烧，用了拼命地打法，恐怕会吃亏啊。然而这江湖规矩硬如铁，他也不能干涉比武，只得在一旁喊道：“颜姑娘不要急！与他周旋就好！别忘了咱们之前商量的！”
话虽如此，但颜仲夜心里另有打算。一来是这矮螳螂太过缺德，实在是惹恼了她，二来她寻思着，如果自己不能战胜，而把这家伙留给孟诚，纵使孟诚赢了这场也难连赢三场。但她若能战胜这矮螳螂，按孟掌门的实力，再连胜两场也是有可能的。
刚才颜仲夜看钱三路那一场，心中已经对这矮螳螂的路数有了一些了解。这侏儒真要是对着拆招其实很一般，他就是打一个钻空子，当你几招不中而心中恼火的时候，就是他反击的时候。
所以颜仲夜这一次看似猛攻，但实际是留有余地的，她时不时还卖个破绽，引诱那侏儒攻击。可那矮螳螂也是老江湖了，怎么会瞧不出她这一点伎俩？当下也不着急，就和她见招拆招，消耗起来。
这么一消耗颜仲夜就撑不住了。她全是快攻，连打了几十招后就会觉得手臂酸麻，过了百招速度明显下降，而且她是攻击的那一方，体力消耗远大于闪躲的那一方。然而此刻她是骑虎难下，若是停下来那侏儒必然暴起反击，可若是这么下去……转眼间到了第二百三十招，颜仲夜觉得有些根本上节奏了，正欲退避三尺，那矮螳螂却突然间大叫：“哈哈！小妹妹，我看你这脸蛋不错啊！”说话功夫突然一跃六尺高！
颜仲夜大惊失色，连忙提剑刺他，可那侏儒跳的太高了，一脚踹在她的手腕上。颜仲夜此刻已然力竭，再被他一踹，手中剑就拿不住了，哐啷一声掉在地上，再看那侏儒的短刀已经到了脸前。
千钧一发之际，就见一把明晃晃的大刀从两人中间飞过，两人都吓了一跳，立刻分开。再然后就听旁边有人喊道：“矮子！我跟你打！”
一听有人叫他矮子，矮螳螂顿时就恼了，抄起两把匕首就朝那方向杀去。此人正是孟诚，他一刀救下颜仲夜之后乃是空手，见侏儒杀来，顿时抽出旁边那人的腰刀来，说道：“借兵刃一用！”说话功夫就与那侏儒战成一团。
这侏儒恼火万分，一个劲的强攻，两把短刀是上下纷飞，犹如万蜂起舞，孟诚勉强招架着，就听好一阵叮当乱响。连着打了几十招，孟诚就觉得招架不住，那矮螳螂却是越战越勇，一个劲的发出怪诞的笑声。周围赤手派的人也跟着起哄，一个劲的嗷嗷怪叫，弄的人心烦意乱。
一旁的颜仲夜有心相助，却是碍于江湖规矩不能出手，她若是出手了，这场面立刻就会演变成一场帮派大战，到时候就会血流成河。就在这时候，只听“当”的一声清响，孟诚手中刀居然飞了。矮螳螂哈哈大笑，飞扑上去就要刺孟诚的下盘，孟诚却是飞起一脚将他踢飞。随即借力一个筋斗往后翻去，拾起了自己之前丢出去的那口刀。
原来刚才这武器脱手并不是矮螳螂打的，而是那把刀实在不趁手，份量太轻不说，刀柄还太短，孟诚这才一不小心将它弄飞了。可那矮螳螂却以为是自己打的，顺势扑将上来，结果被孟诚一脚踢飞。
此刻，孟诚拾起刀来，摆了个龙斩水的架势，眼中杀气凌然，断水阁掌门的威严尽数放出；矮螳螂也稳住身形，膝盖稍弯着，眼睛微微眯起，如同一只要吃人的巨鼠。两方杀气对峙，周围人尽数感觉到浑身一冷，鸡皮疙瘩冒了出来，不由得想到：今天怕是要有一场惨烈的恶战了。
瞬息之间，孟诚猛然冲锋，重刀迎头劈下，正是三刀龙点头！那侏儒哪敢硬接？于是又使其了那满地爬的身法，狼狈不堪的躲过三下。孟诚突然间一个劈叉，坐在地上又是横、竖、侧三刀，矮螳螂哪会想到他有这样的招数，连忙急撤，差一点就被孟诚削掉脑袋。但刀还是蹭到了他的衣服，胸前衣襟被撕开，一大块碎步飘飞出去。
此刻矮螳螂如临大敌，丑脸绷成一团，心中不由得盘算如何打败这个家伙。其实他连胜两场，可以就此退下了，但孟诚喊了他一句矮子，乃是戳了痛处，于是这矮螳螂是非要杀了孟诚才好。
孟诚给了这家伙一个下马威，顿时乘胜追击，龙斩水的招式尽数招呼上去，他不光是快，还勇猛万分，颜仲夜的剑若是疾风骤雨，那孟诚的刀就是雷鸣闪电，一时间打的那侏儒毫无还手之力。颜仲夜这次也学聪明了，不能光看着赤手派的人喊，自己这也该喊起来，于是一挥手，领着帮众好一阵呐喊助威。铁头陀这边顿时士气大振。
如此气氛之下，孟诚的攻势也更有力了，待到二十八招，他终于找到了那矮螳螂的破绽，原来这矮子左右身子不一样沉，往左躲得时候灵便，但往右的时候却稍慢一点。孟诚抓住这点，将他连连往右逼去，终于将他逼到死胡同，孟诚一脚踩住他的胳膊，然后把刀架到了他脖子上。
“服不服！”孟诚喝道。
矮螳螂一脸狰狞，说道：“我服，我服……我服个屁！”
随着这个“屁”字，矮螳螂噗的吐出一根钉子来，正好扎在孟诚的右眼上。孟诚“哎呀”一声，下意识的用手捂眼，就把刀给丢了。那矮螳螂却是哈哈大笑：“没了刀我还怕你？”说着两把短刀齐刷刷的朝孟诚胸口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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