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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浪子无家 下
夏晴愣了一下，连忙去了。旋即这些人逐渐走近，就看着一个个面向凶恶，手上柴刀木棒钉耙，穿的也是衣衫褴褛，看似是一伙普通土匪。黄良超稍微放了点心，还好不是什么江湖门派。
如果那样的话，他麻烦就大了。
一共十二个人，有些兵器，大多不会武艺。我和刘大哥两人估计能应付得了。他想到这里，看了一眼自己的伤腿，不仅心中叹道：若是没受伤，我自己就能摆平这些泥腿子。
“诸位请止步！”黄良超大声叫道，“不知诸位有何贵干？我们这里是医馆，若是跌打损伤，头痛脑热，我们都能瞧一瞧。但是其他的活计，一概不接！”
为首一个黑瘦的汉子拎着刀走上来，呵呵笑道：“也没什么，大伙来讨口饭吃。”
“不巧。”黄良超说道，“我们这也没什么吃食了。”
那人狞笑一声，说道：“这得我们自己找了再说！”
这时候刘大姐抬着黄良超的枪走了出来，跟随她出来的还有两个拿锄头的庄稼汉子。黄良超接过铁枪，问道：
“刘大哥呢？”
“上山去了。小兄弟，咱俩就够摆平他们的了。你行吗？”
“没问题。”
刘大姐点点头，说：“能不下杀手就别下杀手，小姐看不得杀人。”
他点头不语。
接下来就再没什么话好说，两方人马剑拔弩张。旋即，刘大姐身先士卒，抡圆了一个大耳刮子抽上去，“啪！”就看那人原地转三圈然后趴在地上，歪张着嘴说不出话来。然后两边人扭打在一起，刘大姐也和丈夫学过点武艺，而且她身强力壮的，一个能打五个。黄良超则是一枪刺穿了骑马那人的胸膛，然后纵身上马。他腿有伤，步战不利，但上了马就不同了。他是马上汉子，十里黄沙枪更是马上的枪法，只要上了马，他就天下无敌。
三五个回合下来，那伙土匪就损伤过半。黄良超注意分寸，没伤人命。不然的话这些人一个也活不成了。一群土匪本无士气可言，一番教训之后，大多跪地求饶。这时候躲在后面的夏晴也走了出来，问道：“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为首一人说道：“小的们是一路跟踪您来的。大伙都是穷苦人，饿的不行了，这才干出这缺德事来，还望少奶奶大人大量……”
“好了。”夏晴冲他摆了摆手，“我不打算把你们怎么样。但我要你们……”她想了想，“发个毒誓。不能再作恶，也不能将这里告诉别人。”
光发毒誓还不够，最好的办法是杀人灭口。黄良超心想道，不过转念一想，姐姐这里说到底也只是个贫穷的医馆，除了蜂蜜好喝以外，砸锅卖铁也凑不齐几文钱。就在这时候，他忽然注意到一个强盗正凝视着他的铁枪。
“你认得这枪？”他下马问道。
那人一惊，两方目光叫错，黄良超看到了他眼中的惊慌和转而出现的故作镇定。黄良超确信自己没有看错，这些年的流浪生活，让他对别人的神态举止特别敏感。他确信，这人认出他来了。他策马上去，问道：“你认出我来了？”
那人沉吟着，然后喃喃道：“外面都在说……”
“说什么？”
他似乎意识到了黄良超的杀气，顿时闭嘴，不敢再说。
“外面说什么！”黄良超将枪尖对准了他的心脏。
那人顿时吓哭了，大声说道：“外面都在说，谁若能提供一个身背铁枪的青年情报，就赏银百两，各大门派都在悬赏！有的要死的，有的要活的……哎呀！小的也就知道这么多了！”
我本想饶他们一命的。
“既然如此，那你就非死不可了。”黄良超说着举起了枪。
那人一听这话，顿时是哭天抢地，什么上有小下有老，五岁的高堂和八十岁的儿子，一番连哭带闹的糊涂话全说了。但黄良超不会为此而心软，这人恶有恶报，他把铁枪对准了那人的心脏。
但就在他即将发力的那一刻，手背上忽然传来一个温暖、略带粗糙的质感。那是夏晴的手掌，她的手掌白皙、纤细，但实际上掌心已经有些些许的茧子。
“姐？”
“能不能……不杀他？”她期期的望着黄良超。
“他们是坏人。”而且还认出了我的身份，“我杀他们理所当然。”
“话虽这么说，道理也是这么讲的……可咱祖祖辈辈都是救人的，没杀过一个人啊。这些人原先也是普通人家，被逼的活不下去了，这才来强盗。”她委屈的嘟起嘴，“对不起啦。”
“姐，你不知道这里边的事情。”
“咱知道你打算杀他们灭口，他们确实……都是坏人，死不足惜。”她拉着黄良超的袖子，“可坏人也是人，何况他们不是太坏的人……”她也是皱着眉头，左右为难。
黄良超想了想，说道：“你们这些人听好了。虽然说我项上人头值万两白银，但这万两白银也不是你们能消受的。你们想想，一万两银子揣在怀里，你们睡的安稳吗？我劝你们不要因为贪财而把命丢。当然了，你们大可以说在这里见到了我黄良超，但你们前脚走我后脚也走，我或往东或往西，上山下海哪里都去。到时候仇家找不到我，还不得找你们这几个泥腿子算账？”
他一番话说下了，那几个人连连点头，发誓说不会出卖黄良超。黄良超叹了口气，心想道：权宜之计罢了。
之后，他就将这些人放了，之后就拄着铁枪，一瘸一拐的回了屋。
“老弟，对不起。”姐姐跟在他后面，“但我没法看你杀掉十二个活人，对不起……”
姐，你还不懂，你不懂得江湖险恶啊。“没事。”他说道，“姐，你赶紧搬走吧，这里不安全了。我也要走了。”
“一起走吧！”她一把将黄良超的胳膊搂进怀里，“咱不许你一个人走！说不许就不许！你腿伤还没好，还有仇家追杀你，自己孤苦伶仃的，饿了没人给你做饭，冷了也没人疼你……”她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良超，一起走吧……我还知道好几处安全的地方，咱们躲一躲，等风头过去了……”
“我没法躲！”他猛然转身，抓住了姐姐的手，“我要闯出去的，我要杀回西域，杀光这些仇家。”
“可是……”
“小姐，就依他吧。”刘大姐的声音在背后想了起来，“黄少侠，俺谢谢你今儿仗义相助。但俺没法带着你走。”
“刘二娘！”夏晴忍不住叫道。
刘大姐却继续对黄良超说道：“俺知道这样不义，但俺宁可不义，也不能不忠。还望少侠成全。”
“我本意也是如此。”他抱拳拱手，“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刘大姐说道。
“你们等会啊！”夏晴用几乎是尖叫似得声音喊道，“你是我的家仆吧？你是我弟弟吧？为什么哪一个都不听我的话啊！”她抓住黄良超的胳膊，抽泣道，“说什么后会有期，哪里还有期？这兵荒马乱……一别之后，还上哪去找你啊？”
“我会去找你的。”他头脑一热就说出了这话来。
“什么时候来找我？”夏晴问道，“等你杀光了天下的仇家吗？”
他望着姐姐的脸，笑道：“等我武功盖世，天下无敌，那时候就没人敢欺负我们了。”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啊！”夏晴含着泪问道。
“不会太久，不会太久的。”黄良超确也不知道，他的这场仗什么时候打完。
于是他们告别。夏晴洒泪和他分别，约定每年三月三号，她都会回到这里住三天。黄良超若是想她了，就来看她。
然而大仇未报，这一身横债未了，黄良超是绝不会回来的。
他忽然想起那个叫钱三路的汉子的临终所托。霸夏城，颜老帮主，用乾坤颠倒功治病。我不一定能帮得上那人，但好赖要给这些忠勇之士去报个丧。
他拄着铁枪一瘸一拐的走向霸夏城。此时乍暖还寒，寒风凌冽，瘸腿少年在荒野独行，天高地广人消瘦，如一曲悲歌、如一幅旧画。
黄良超的事情告一段落，回头来再说张白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