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虎胆震群狼
“不成啊！”屠狗叫道，“少掌门，人家有一二百号人，除非您有天下七绝一般的武功，不然……这太莽撞了！”
狗头军师也说道：“不错，这次厨子说得对，咱们怎么也得再找几十个帮手才好。”
黄良超却是摆了摆手，说道：“二位还不晓得我的能耐。我师从西域铁枪王，学的就是以一敌多的枪法。数月前，我在食人森与魏前辈以二敌百，对手都是武林高手，尚且不败；如今我功力大进，敌人又是一群乌合之众，焉有不胜之理？”
两人面面相觑，还是很不放心。黄良超就怕别人瞧不起他，一时间有些气恼，于是想着炫一下自己的功夫。他看旁边有拴马石一块，便取出铁枪来，说道：“瞧好了！”说罢一枪砸下，就听砰的一声，硕大的石块顿时裂成两块。旋即又是一枪，石块几乎粉碎。
他想砸就砸了，却忘了这是在街上，一时间许多人驻足观看。有些胆小的当即就被吓跑了。黄良超这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想要带着人离开。这时候有一人叫住了他，说道：“少侠神功盖世！可否愿意与我上山去剿匪？”
几人一看，见一黑壮的汉子。看着人虽然强壮，却只有一条胳膊。而且此人头大如斗，一颗光头好似闪闪发光。
黄良超问道：“你是谁？”
“我乃大头佛！”
这外号把众人逗乐了。确实没错，这人头大的很，叫大头佛真的太恰当了。黄良超问道：“大头佛，你为什么剿匪，是因为通缉令么？”
大头佛说道：“不是，我是为了报仇。”
又一个要报仇的。“怎么讲？”
大头佛说：“恕在下有难言之隐，不能详述。”
既然如此黄良超也不再追问，他如今武功今非昔比，胆子比从前又大了许多。虽然有些怀疑，但他完全不怕这人，反正多一个人总是好的。这时候军师开口了，说：“这位英雄，山上的悍匪可不是说剿就能剿的，你想带我们上去？我们得先瞧瞧你的能耐。”
“要看看我的武艺？”
“然也。”
“这可不巧了。”大头佛说道，“老子当年胳膊还在的时候，倒是能给你们露两手，现在胳膊没了，可没法给你们看了。”
一旁的屠狗笑出了声，说道：“那你凭什么剿匪嘛！莫非是我们去剿匪，你跟着瞧一瞧，然后好去领些赏钱？”
“你这是什么话！我邀请你们剿匪和赏金无关，到时候，赏金都是你们的！我就是要……”他叹了一声，“也罢，我告诉你们！”
旋即大头佛就把自己的经历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当年孟诚刚从断水阁下来的时候，曾经在城中剿匪。当时有一首领名曰：大头鬼，便是此人。当时孟诚断其一臂，并且让他日后向善。这大头鬼大难不死，心性就开悟了，觉得不能再作恶下去，于是回到山寨说让大伙以后不能打劫了，要劫也得劫不义之财，要劫富济贫。这事本来是好的，然而富人或者官府的粮饷大多有人护送，实在是不好劫。平时大伙主要的油水都在老百姓身上。山寨上有一个土匪头子名叫赵恩德，这人起了歹心，以“大头鬼无志”为由要逼他让位，还要和他比武。大头鬼当时伤重，没了胳膊，自然没法和他比试。而山上的土匪一向以拳头说话，不能打，也就没法当匪头了，所以大头鬼就这么被赶下山来。下山这一年，他自感从前造的杀业太多，于是吃斋念佛，研读佛法，自封为大头佛。平日里多为善事，吃百家饭也算过得下去。不过山上的那些土匪一直是他心里一个坎，他看往日的兄弟作恶，就有心将他们拉回来。至少也要讲那姓赵的杀了。
得知此事之后，军师心里就有算计了：这大头佛是曾经的土匪头子，如果我们能打下断水阁的山寨来，那么大可以让他继续当头领，也好服众。这样一来就能让那些匪徒为我们所用了。
他们打算明天上山。黄良超起初想的很简单，他想自己杀上山去，斩贼首，再驱逐山贼。但是这样一来他们俘虏不了多少人，日后就没有人替他们干活了。军师和大头佛商量着，一起上山去，然后让黄良超挑战贼首，以山上的规矩抢过这个位子来，两人一拍即合。
大头佛说道：“到时候我就谎称你是我义弟，要给我争这个位置。山上的规矩，只要你能连赢三场，这大当家的位置就得给我们。”
黄良超问道：“若他们不按规矩办事呢？”
“他们不敢！”大头佛笑道，“山贼都是吃软怕硬！这些人从前大多是泥腿子，不晓得什么武功，对于你们这些江湖侠客怕得很。尤其是在当年断水阁那一战之后，这些人恐怕对于会武之人都怕死了。你若能真的连败三人，必然能镇住他们……”
“然后我再上去一忽悠！”军师笑道，“这事就成了！”
于是，转过天来，黄良超带着三人上山去了。他们早晨出发，到的时候已是下午。断水崖走势雄奇，怪石嶙峋，有清流绕山，却是一块宝地。黄良超心想道：这等好地方，却让一群山贼占了，真是暴殄天物。
此刻山上的土匪正在计划下一家去哪里抢。薅羊毛不能可着一头薅，这土匪抢劫，也不能可这一处抢。这些日子周围十里八乡的地方他们都光顾过一遍了，现在要往远一点的地方去抢。如今这群人占了断水阁的山头，也就着断水阁的名字，自称为水龙帮。土匪一共百十来号人，其中有三人武功高强。一个名叫刘顺，此人生的膀大腰圆，使一口三十六斤大刀，号称大力刘；其二名曰张德成，此人是账房师爷，却也通晓武艺，使一杆判官笔，晓得点穴手法；最后一人不知姓名，只知其号，号曰马上将军，此人骑术高明，使一柄铁槊，山上有那么十来个马贼，都归他管。
这时候三人在当年断水阁的大殿里议事。断水阁虽然被一把大火烧的差不多了，但后面的兆玄殿幸免遇难。如今这地方成了山贼们的大本营。三个当家的围在一桌子上，在开会。老大刘顺说道：“周围的村镇都抢过一遍了，就剩下南都城了！咱们去干一票大的！”老二——就是那个师爷一摆手，说：“南都城吞兵数百人，还有高墙护城，拿什么抢？”老三说道：“却也不是不能抢，老子带一群兄弟闯进北城门去，放几把火再从南门冲出来。恐怕群老爷兵都来不及关城门。”
老二当即说道：“那有什么用！你放几把火，能赚到钱么？”老三说道：“虽然赚不到钱，却能扬我威风！若说咱们在南都城里放了火，那说出去谁还敢惹咱们？”老大附和老三，老二却一直反对：“不成不成……”
三人一时间争执不下，大有动手的趋势。在这山里，谁拳头大就听谁的，恰好三人武艺相当，谁也打不服谁，要不然这里边也不会有三个当家的。
这边老二喊着：“马老三！我今天就要治一治你！”那边老大叫着：“来来来！你这泼皮……”说话间横着膀子就上来了。正当这要打还没打的时候，突然外面有人来报，说道：“三位当家的！不好了！”
刘老大一横膀子，问道：“怎么了？”
“外面来了四个人，来叫咱的阵了！”
“啊！都是什么人？”
喽啰说道：“一个膀大腰圆的屠户，一个瘦小的师爷——”老大老二对视了一眼，心说这说的不是我们俩么？“——一个年轻的小个子，带着杆铁枪。最后一个人啊，这人头大如斗，只有一条胳膊……”
“啊！”老二惊叫一声，“大头鬼回来了！？”
“啊，应该是他。”
老二听完这话冒了一脖子冷汗。他是最早跟着大头鬼的一批人之一，对这人是心中有愧。看了他就像看了债主一般，特别怕他。而且他知道这大头鬼有仇必报，想必不会这么简单得饶过他。今日大头鬼带了人上山，想必是要搞些事情了。
“坏了坏了！”老二叫道，“这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大头鬼带了人回来，必然是找事的！”
老大却大咧咧一摆手，他可没跟过大头鬼，他本是东边一个悍匪，独来独往，后来到了这地界，凭着一身本事当了大当家，所以他并不害怕。“怕甚么！他们才四个人，待我们出去打发了！”
老三混过江湖，对江湖名人的相貌都知道一些，仔细想了想，却没听过有这么几号人——这南山双狗本就不是名人，黄良超的事情他倒是晓得，但是由于黄良超的名气太大了，他反而没往这边想。另一方面，黄良超传闻到他这地方已经变了味，在他的想法里，这个打败屠金刚、身负绝学的家伙，应该是个三头六臂的怪物才对，绝不是个什么“带着枪的小个子”。
“兄弟们，抄家什！”刘老大大喝一声，“出去会一会他们！”
三人出来之后，就见一个独臂汉子，这人头大如斗，斗上无毛；在他旁边是一个敦实的火夫，与一尖嘴猴腮的狗头军师。这三人面目上来看都不算有什么特别的，一人是大头鬼，他们都认得，另外两人也说不上什么人物。唯有最后面一个精壮的青年引人注目。这人身材笔挺，身背一把黝黑油亮的铁枪，脸上的线条硬朗犹如雕刻，一对招子亮入雪。
三大首领中大首领是刘顺草包，老二张德成目光短浅唯利是图，只有老三还算有些江湖经验；他一眼就看出了后面那个青年不同寻常，因为这人年纪轻轻，但面对几十土匪的阵势却毫无惧色，要么是莽夫，要么就是手底下真有过人的本领。
这时候大头佛走上前来，说道：“三位水龙帮帮主！可还认得我么？”
刘老大说道：“大头鬼！谁不认得你啊？”他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嘲笑声，“你还真有脸回来？我奉劝你一句，现在给爷们磕三个头然后滚下山去，还能饶你一条狗命！”
“你真好意思说这话。”大头鬼笑道，“我不与你斗嘴，今儿个咱是来找场子的！你接不接？”
刘老大看了看，笑道：“就凭你？”
“凭我兄弟！”他说着往后让了一步，将黄良超让了出来，“你们若有谁能胜他，我便滚下山去！若是不能，这山寨首领的位置我要收回来！”
刘老大自信武艺高强，看对方是一个年轻的后生，不似什么武林高手，心里就起了轻蔑之心，一指黄良超，大笑三声，说道：“我刘顺打遍南都无敌手，就是东疆王来了，也要给买路财！”
黄良超也不认得什么东疆王，但听他这么一说，想必是极其厉害的。黄良超年少，性子耿直，就将他的话当了真。他却不晓得，那人是吹牛的，这东疆王长天公麾下有悍将百人，雄兵十万，怎么可能给他一个山贼交买路财？
黄良超喜欢和高手决斗，以此提升自己的武力，听这人如此厉害，便抱拳拱手，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来讨教大统领的武艺！”
那山贼看他镇定自若，心里就发怵了——不知这小子是真有本事，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然而山贼有山贼的办法，他一招手，高声喊道：“小的们，摆擂台！”
底下的人听他一说，顿时齐声叫道：“摆擂台！”一时间是锣鼓震天，声势浩大。手下人敲锣打鼓，乌央乌央的涌了上来，围成一个大圈子，齐声呐喊道：“大当家天下无敌！黄口小儿跪地受死！”这一个个的汉子劲装结束，横眉立眼，抱着一把鬼头大刀，围成圈子之后实在是令人骇然。
这还没打，气势先压了一截。独臂大头佛虽然曾经当过贼王，但他却也没见过这种阵势，一时间面如死灰，浑身发抖。他拉了一下黄良超的袖子，小声说道：“兄弟，你看这……”旁边的两位“狗子”也有些吓到了，屠狗握紧了菜刀，一脸冷汗；狗头军师低声说道：“这……此诚不可与争锋啊，我军势单力薄，还是撤的好……”
黄良超却是与其他人不同，他见过西域的百人马战，过五关斩六将；又和那南山毒蛇魏老毒背对背血战百人；还经历过南山衙门的大屠杀，这等小小的阵仗还吓不到他。“哥哥莫急。”他说道，“看我上阵杀贼。”说话功夫走到了圈子里边。
黄良超站在阵中央，耍了个枪花，然后咚的一声将枪柄顿在了地上。肃然而立，不动如山。众贼摆这杀威阵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多少英雄好汉都被他们吓的没了胆气，却没想到今儿一个少年人能有如此胆色，一时间没了声势。那刘老大看到自己人被这么一吓就没了声音，立刻怒了，心说道：狂妄后生，我来治一治你！旋即振臂一呼，大声叫道：“小的们，今日看我杀了这人，枭首山门！”
众贼跟着喊道：“枭首山门！”
黄良超看这些人只是叫唤却不动手，心里有些烦了。他最讨厌这些只说不练的假把式，就问道：“你是不是骗我呢？那什么东疆王真的会给你买路财吗？”
这话本来就是骗人的，给自己脸上贴金，谁都知道。但这样是那上台面来说，就是故意找茬了。那刘老大的脸顿时一阵黑一阵红，一时间恼火的说不出话来了，憋得面红耳赤。“小子！我来教训你！”说着就冲了上来。土匪们顿时大声嚷嚷了起来。
好烦，黄良超心想道，他大大小小的决斗也经历了几十场，却没见过有这样打架的。见那刘顺冲来，他猛的一枪横扫，这一招是十里黄沙枪里的起式，名叫绊马式，算是一招虚晃，不论敌人硬接还是闪避，后面都有对应的后招。
却没想到，这一枪直接就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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