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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周山会武 二
说完这话，孔明岳就脸红了。他也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态的不单纯。我并不是单纯的想帮她，他心想道，而是想要她。
孔明岳虽然不是出家人，却通晓佛经至理，也读过道家的经书。长久的修行让他能清楚地洞悉自己的内心。此刻，他能感觉到，自己对面前这个姑娘一见钟情了。
他一时间还想不明白原因，可能是因为她在寒风与夕阳下那萧瑟的美，也可能是因为她是孔明岳康复之后见到的第一个陌生女子——还是美貌女子……以后是某种缘分。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就是他真的喜欢这个女人。
不过，这个女人不是普通女人。白苑清，就是之前孟诚在青楼救出来的那个姑娘。她本是水杨楼的头牌，后来因为孟诚和张白生的关系，摊上了官司。再后来，她本有机会和孟诚结成一对，却因缘分不到，嫁入了纪府。再后来，她受不了纪府人家的虐待，只得孤身一人逃了出来。真说起来，这女子命苦的很。
自她从纪家逃走之后，她就自感无脸见人，一直孤身一人生活。后来听闻孟诚战死的消息，白苑清更是觉得自己命苦，她曾听说，谪仙张白生给她算过卦，说她命里克夫，如今孟诚死了，莫非和她有关？即使没有这一遭，她也觉得自己是个丧门星，到哪里都要倒霉。想到这里，白苑清就下了决心，哪怕自此孤苦一生，也勿要去害别人了。
所以她谢绝了孔明岳的请求。
“小女命中不幸，乃是丧门星，还是勿要跟随大人，免得丧气。”
孔明岳说道：“这是哪里话？什么丧门星，我是不信的！”
白苑清一时间感觉有些难办。她一介女流，有些话是不能说的，比如：我曾经在青楼待过，而后还嫁过一个男人，而我待的青楼被毁了，我嫁的夫君听说也吃了官司。而之前收留我那位大人，更是不在人世……这番话她是没脸去说。
孔明岳却把她的为难当做了动心，反而说道：“姑娘，在下冒昧了，唐突佳人还莫怪罪。”
“哪里的话。”白苑清答道。
“只是看姑娘这般受罪，这天寒地冻的……唉，你等着！”
孔明岳说着就走了。这一次他是真的动了怜悯之心，因为他看到白苑清双手通红。这女子的手无比纤细，而且左手手指上正侧有茧，一看从前就是弹琴的。孔明岳也通宵的乐理，虽然他听不见，却十分爱弹琴给别人听，因此对和琴有关的东西都有一种莫名的感情。在他看来，这么好的一双手，不能弹琴却在这里卖货，还冻得通红，实在是可惜！
所以他去裁缝铺子，买了一双手套和一件厚实的棉衣，送给了白苑清。
“我也不晓得姑娘喜欢什么颜色，便随便买了，好在厚实足以御寒。”孔明岳笑道，“既然姑娘不愿跟我，我也不再强求。”说罢便独自走了。
白苑清将那件有些肥大的衣服穿上了。这衣服说不上好看，但却真的很暖和，有了它，也许白苑清就能再多熬几个日子。也许，就不会冻死在冬夜里。想到这里，她泪流满面。
可越是这样她越不能跟孔明岳走。因为孔明岳对她太好了，她不能害他。
转过天来，天公不作美，大雪纷飞。众人只得在弯安歇脚，这一停就是三天。尽管外面大雪纷飞，孔明岳在这三天里都要外出去找白苑清——这么大的雪，她冷不冷？下雪天没法去卖货，她会不会饿肚子？白苑清的容颜无时不刻都在他脑海中浮现起来，令他魂牵梦绕。
他找到了白苑清的住处，每日带些吃穿用度的东西去拜访，却绝不给钱。白苑清此刻住在一间街角的茅草房中，平日里靠制作一些手工艺品为生，例如短笛、风铃等等。她心灵手巧又精通乐理，所以做出来的东西都不错。然而如今这世道，人们都吃不饱饭，怎么还会有人来买这些东西？所以她现在称得上是家徒四壁。孔明岳带去的都是些能用得上的东西，因为孔明岳晓得，给她留银子没用，白苑清一来不会要银子，二来白花花银子容易惹来祸端。
“你孤零零的一个妇人，在这世道上能活多久呢？”孔明岳总和她说这话，“我虽然不勉强你跟我走，但……你好好想想吧。”
白苑清不是不想跟他走，而是自己实在没脸见人。她也是知礼义廉耻之人，自幼学的三从四德之类的东西。尽管种种事情都与她无关，但这些事情确实发生在她身上了，她没法逃脱干系。她不敢把自己的经历告诉孔明岳，更不敢就这样瞒着他跟着他走。
孔明岳也不敢再进一步了。他只知道，这姑娘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许是信不过他，亦或许是为守节……若是前者还好说，若是后者，他就断然不能再鲁莽行事。不然害了人家姑娘，自己更是会背上骂名。
好在后来事情出现了转机。
孔明岳的师姐洛陌迁这些天来看孔明岳行踪怪异，不进就起了疑心。从前还在断水阁的时候，她就经常照顾这些师兄弟的饮食起居，所以对他们尤为关心。有一天她跟踪出去，知道了白苑清得事情。照理来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孔明岳已经年过三十，也理应成家。他有喜欢的女子，洛陌迁也替他高兴。然而这女子究竟如何，她却还不晓得。
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在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孔明岳无父无母，甚至没有长辈，唯一有的就是她这个大姐。所以她理应承担起这份责任来。于是，洛陌迁偷偷找到了白苑清。
相比起孔明岳的男子身份，洛陌迁更容易套出话来。她假装是来买些乐器的，进了屋子之后就和白苑清攀谈起来。洛陌迁先是诉苦，说自己是个苦命人家，什么自幼父母双亡，后来嫁人之后夫君染恶疾去世——这些话虽然故意拿出来说，倒也都是真的，所以说的动情至极。两个苦命人在一起，自然就会有同病相怜的感觉，没一会白苑清就把自己的过往经历统统说了，说到最后是泪流满面。
“前些天来了个发善心的相公，许我棉衣和吃食，说要带我走。不知是要让奴家做丫鬟还是纳了做小！奴家感激他，却不敢跟他走，怕连累他受苦。”
听到这里，洛陌迁已经晓得了怎么回事。“怎么讲？你有什么可连累他的？”
“曾有人为我算过卦，说我是克夫的命，男子碰了我就要倒霉。我这般晦气，还是不要害人去了！”
洛陌迁笑了，说道：“这等江湖术士的屁话，做不得数！”
白苑清却很重视这事情，摇头说道：：“那人可不是江湖术士，他有名的紧呢！”
“有名？嚯！那人叫什么，也说来给姐姐听听？”
“他在江湖上有号，说叫谪仙人，真名叫张——”
“你说是张白生？！”洛陌迁一下子就叫出来了。
“嗯，是他。”
“哦……”洛陌迁听到这里，顿时豁然开朗，她联系着之前白苑清所讲的那些一想，忽然意识到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妹子，姐问你个事情，当初你在青楼犯了官司，说是有一位大恩人将你救出来了，这人后来却死于非命，这人是不是叫……”她几乎要把那个名字说出来了。
“叫孟诚。”白苑清说道，“原先是断水阁的掌门人，怎么，姐姐你认得他？”
“竟然，竟然……”洛陌迁沉默了少许，突然一把拉起白苑清的手，说道：“既然如此，我就不能把你放在这里不管了，你必须得跟我们走！”
白苑清被她吓住了：“怎么？姐姐这是干什么？”
“我是孟诚的师姐，既然你们认识，我就不能看着你在这里受苦！这事情没得商量，至于你说的那些什么‘命里克夫、丧门星’之类的话也不要在意！张白生那小子是我师弟，等我见了他，非让他把这些话全吞回去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