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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零时零分。
今天是你的生日。
幸好我还留着问候你的勇气，依旧是耐心地听了好久忙音，才听到你的声音。你的声音依旧是记忆里的那般，轻快活泼的味道，听起来很清醒，终于我也不必胆战心惊地担心是否打扰到你的美梦。
也许是因为室友都睡了吧，你的声音有意压得很小，柔柔的，听起来好可爱。
我说，生日快乐，奔三了，老女人。
你在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充满鼻息声的笑，仿佛让人感觉得到这个笑里温热的水汽，你轻声较真说，靠，二十一才奔三。
本来应该很硬的一句话，在昏暗的夜里，女孩子压低的嗓音，变成这样一句轻轻的呢喃。
贰
原来时间已经这样流过了四年。四年，四年，思念，从未断。
第一年的生日，我送你的小礼盒。奔波在四五个班级间弄到的，算上我自己认认真真写的那封长信，一共99张来自不同同学写下的生日祝福，在漂亮的彩纸上，被我剪成粗糙傻气的形状；199颗幸运星，可惜我没来得及在里面写上什么秘密；从装饰教室剩下的挂坠上拆下的漂亮的塑料水晶和钻石，廉价而漂亮的小装饰；在小卖部买的，心形的和彩蛋形状的巧克力。这样，装满整整的一个礼盒。你说很感动，说你妈妈都夸我。
第二年的生日，我送你的水晶音乐盒，蓝色的晶莹剔透。依稀记得，那时偶然听说你喜欢钢琴，就很想送给你那种漂亮的水晶的钢琴音乐盒。可惜跑遍了那座小城的大街小巷，都只有无色透明的颜色，没有网银的我，只好找一家网络代购店网购。代购店的老板说，这种玻璃制品运输途中易损坏，损坏是无法退换的，只能买家自己承担。我忐忑捏着手里鲜红的票子，点点头，嗯，买吧。但当听见你说，你特别喜欢，都恨不得搂着睡觉的时候，一切一切，都变得值得了。
第三年的生日，我说我们要好好做朋友，简简单单的朋友就好。不断告诉自己，礼物也要送的风轻云淡。本来想买一条手链，一直很喜欢《刁蛮公主》里张娜拉戴的那条手链，觉得你戴一定会很好看。可惜那个中午走遍了学校附近的商店，却买不到那种类似的，只好买了那种波西米亚碎圈，层层叠叠的套环，闪闪的金色与银色交织着。高中三年里送你的最廉价的一份礼物，却是跑遍学校周遭所有的小店，挑选到的。
好像最后的那段时光里，我努力地说着、做着，放弃你，自欺欺人地说，不会再爱你，做朋友，就已足够。
后来时间用分别的这半载，终于残忍地教会我，我是多么喜欢你。
叁
原来高考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
你我仅仅相差七分的成绩，换算成距离，竟是3076公里。
今天，第四年，我已身在遥远，只有一个电话，一句生日快乐，蕴含着那些飞蛾扑火般热烈、却终究静默无声的光年。
可那种热烈的喜欢，仅是之于我而言。
因为我拥有的，只是缺掉了你那一块的，一半的爱情。
肆
上个假期，铺天盖地的西游电影海报上写的，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有时会想，无论是一万年之久，还是朝夕之瞬，爱过一场，便也足够。
也许是那些年的我太过胆怯，也许是那些年太清楚自己什么都没有，也许那些年的你，太过耀眼。
我什么情话也不敢说，什么承诺也不敢给，我知道自己不够好，我害怕自己做不到。
我只敢躲在一个远远的地方，困着身旁的空气，远远地看着你，从朋友那里旁敲侧击、探听你的生活，小心翼翼、揣测你的语气。
像一个幽灵般躲在你的世界之外，却依旧会在每周五晚上在电脑前等着你上线，等着与你聊天，会绞尽脑汁地寻找有趣的话题，会喜欢问起关于你的喜好。
在网上和你有聊不完的话，现实中惊鸿一瞥地看见你的背影，却会下意识地远远绕开。
纠结万分地考虑，是否应该放弃。每到了节日，就紧张又欢喜地送出每一件你喜欢的礼物，期待着毫无可能性的，有一天，你会被我打动，接受了我的喜欢。
然后从那天起，把一切都掏给你。
可我终究没有明白。感动是感动，爱是爱。
一个笨笨的以为用最笨的方法一点点付出，就能打动她、跟她在一起的男孩，刚好遇上一个虽然情绪化、却又十分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所以会觉得感动，会觉得自己很欠他的情，只能想方设法回报但不会违心同意他的女孩，某种意义上算是棋逢对手了吧。
伍
朋友开玩笑说，如果真的有飞蛾座，我就一定会是飞蛾座的。
说我喜欢你，真是好像飞蛾扑火，什么也得不到，没有任何人分摊的沉重，痛或不痛，永远只有我自己知道。
其实每一只飞蛾，都有属于自己的那一簇烛火。我不怕火焰灼烧的疼痛，只是不想走进你华美的暖黄色光晕里，只是怕化为灰烬的自己，破坏掉你的美丽。
然而，我倒真的希望，当年的我，如果真的能有扑火般的勇气与决绝，也许今天，也不会有这样的遗憾了吧。
突然有些后悔了，如果还可以重来的话，我只想以最自私、最莽撞、最不计后果的方式来爱你一场。
陆
也曾以为自己是飞蛾座，也曾想过，如果有一天仔仔细细写下你的关于，那篇小说一定要叫《飞蛾座》。
觉得自己可以为了你，放弃好多次自己对其他女孩子朦胧的好感。
可以为了你的一个微笑，耗尽我的世界里的一切去准备。
可以为了将来大学跟你在同一个地方，决定去考理工大学的文科院系。
可以为了你，埋葬自己的青春与骄傲。
可以为了你，封闭掉自己的心，只因害怕心里那个被我虚构出的你逃出去，被时间冲刷得模糊不清。
只是因为那虚构出的你，多少留有一丝属于你的痕迹。
……
可是我错了。
我只是鼹鼠座——那种蜷缩在黑暗里、见不得光的动物，被阳光晒上几个小时就会暴毙而亡。
永远走不出那个黑暗的角落，走不到你的面前，只是偷偷地看着你。
每个周五夜晚静静等着你的扣扣上线，一心希望，只要你在线，就永远不会陷入无人说话的孤单。
希望你在悲伤的时候，能藏进这片不会被人注意的角落，是我为你单独预留的温柔。虽然我也只能静静陪在你身旁，绞尽脑汁地安慰你、陪伴你，直到你重新变回自己，那个青春飞扬、笑容阳光的模样。
可却永远，不能和你一起走在阳光下。
——周墨桐2013.3.2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