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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生日快乐。”
周墨桐拎着彩色的礼品袋，袋子里中午刚从校旁礼品店买的礼物，和一张写着祝福的卡片，文本和口头的祝福别无二致：“傻子，生日快乐。”
生日礼物不重的分量，将刻在手上的命运的纹路，轻轻压深。
收到礼物的女孩子看着他，撇撇嘴角，说：“我明天才过生日呢。”
那今天是怎么听说到她过生日呢，结果中午急急去买礼物，还是白白忙活了一趟。原来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般默默无闻，还有很多人，幸运到，自己生日的前几天，就会出现在别人的话题里。
原来是明天，9月27号，突然觉得好巧，若萱的生日在3月，也是27号。
挠挠头。“那，今天就提前收了呗？我那也没地方放。”
“不行！明天再给我！”
眼前的这个女生上午还随和地笑着说不用送礼物，现在又是这般颐指气使的霸道模样，墨桐不禁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女生，还真是麻烦。
……
好像中学时代，都是这样约定俗成的。
每到班上有同学过生日的那天，不一定要请客摆席，不一定要有蛋糕，但班上的每个同学，无论平时是否熟络，都会拍拍他的肩膀，说上一句：“嘿，生日快乐。”
四十多名同学，三百六十五天，这种平均每九天就会发生一次的日常事件，早已在这个大集体逐渐的磨合中变得不再那么轰动。多数人只是先有几个好朋友送了礼物，被班上的同学注意到，然后大家形式地随上一句“生日快乐”。
当然，对于一些人缘特别好的同学，则会有很多人计算着日期，在生日那天准时送上自己的礼物。各种各样的礼物被漂亮的包装纸和口袋包裹，那些被长大后的我们觉得有些粗陋的，价值只有几十块的小礼物，却是那年最最真挚的祝福。
比如她。今天，9月27号，那个叫筱玉的女孩子，就理所当然地成了班里的焦点。
那些被具象了的祝福，满满地堆在她的桌椅边，散发着令人羡慕的芬芳。
好像真的是这样，有些人是注定很璀璨的吧，无论是走到哪里，都有人生来就有着招来许多人缘的光环，从来都会是那个范围内的焦点。
中午，把昨天就已经买好的礼物，放到她已经堆了不少礼物的书桌上时，周墨桐不禁在心里这样想道，像她这样的女孩子，长相漂亮，嗓音甜美，又性格开朗，自然会是班级里璀璨的那一点。
自己不也是一样，被她那种独特的气息感染到，虽然算不上好友，但得知了她过生日，总觉得送些礼物给她会比较好。
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关于班上这个叫筱玉的女生，记忆慢慢翻开一页又一页的光影。
文理分科后刚刚组成新班时，她走上讲台，声音甜美的竞选词，落选后只是淡然地笑着说，我跟妈妈说，今天我是第一个走上台的，就足够了。
那年他为了给凌若萱来一中以来的第一个生日准备礼物，到处找人去写那99份生日祝福，这个女生是所有人里最认真的那一个。他始终记得，她的那份，裁剪成心形的彩色信纸，满满的笔迹，温暖的粉红色，秀气的小字，在开头写着：“生日快乐。我想，你应该是这个季节里最幸福的人了吧，有这样一个男生默默地喜欢你，关心你，连我听说写这个祝福时都被他感动到……”
高二在学校的广播站，每天中午，主持点歌节目的那个嗓音甜美的“小玉”，在最后一次节目播送过，他点给若萱的《花海》。
偶尔会出现在他的留言板里，留一句“去给我踩空间”的话。
还有她化身的那个可怕的，催他写吸血鬼题材小说的催命编辑，连过年都到他空间里留言说：“新年快乐哦～新的一年把小说写好、给我看…嘻嘻。”
还有，那个看起来就很好相处，让人喜欢开她玩笑的女生。他总是叫她“傻子”，喜欢闲着没事说她“你就是个傻子”，会把包着死虫子的面纸团起来丢给她，在她害怕的尖叫里再捡起来丢掉。可以看起来亲近地打闹。
即使事实上墨桐并不了解她，只是她的漂亮和狡黠，在潜意识里拉近了他们的距离。
有时墨桐甚至会想，假如当初他没有选择学文，而是继续留在了有凌若萱在的十四班，现在会不会也会是这样，每天跟若萱开着这种毫无营养的玩笑，换取她一个嗔怒得可爱的斜眼。只是继续深藏着那个秘密而已。
他甚至会嫉妒那个假如中的自己。
送过礼物之后，不禁松了口气般，好像又完成了一项任务，在脑海里某张虚无的备忘簿后面打了勾，然后在去忙碌下一件事的时候，被时间悄然湮没。
……
而他的下一件事，是关于接下来的运动会。
运动会就这样临近了，表现在墨桐每天早晨去学校跑步时，在操场上跑圈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在那些跑上几圈都脸不红气不喘的运动员面前，墨桐觉得还是不要凑这个热闹了比较好。
当然，对于周墨桐而言，他的那件事并不是为了运动会的项目。
与前两年一样，没什么运动天赋的他依旧没有报任何项目。但却倒霉地被选进了运动会入场式方队的队列里。依旧如每年的惯例，由各班自行组织练习，只是这次会在运动会前一天下午进行彩排。于是又到了这种所谓班级荣誉的事情，认真负责的班主任必然又会像打了鸡血一样，苛刻地要求大家一练再练。
好像前不久还挂在嘴边的“一切都要以高考为重”的论调，眨眼间就已经过去了很多年。
于是本来就难得放松的体育课，就这样被班主任强行征用，在操场上不厌其烦地练习一遍又一遍。比如今天下午的这节体育课，也同样难逃一劫。
周墨桐倒并不可惜这些时光，这样在班主任严厉的脸孔下所浪费掉的时光，所谓高考前寸秒寸金的时光，反正对于他这种“泾渭分明”的人来说，就算是没有这些事情，体育课这种休闲时间，也绝对不会用在学习上。
唯一让他的心底荡起层层波澜的，是风轻语着，将校园里一刻不息的议论送进他的耳廓。
“听说今年运动会，十四班是两个同学打牌，一个是凌若萱，还有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