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这个月起起落落，终于可以平静地迎来结束，月底却忽然听说小人被打的事情，而打人的，竟然是林佳音。
校园里，消息从来传得比什么都快，尤其是在这分外焦灼的高三。
听说是林佳音在操场把小人打了，然后小人又打了她，林佳音回教室之后就哭了，大家都在安慰她，怪小人不对。事情在口口相传之后，添油加醋，也看不出哪些才是原本的面貌了。
他看到小人晚课的时候在空间发说说，看起来就是生气得不行，就知道事情一定很严重，“怎么了小人？和谁生这么大气？林佳音吧？别往心里去。”他通过扣扣问他。
“我没法不往心里去。她太让我失望了。我怎么对她。她怎么对我。时光欺负她。我帮他出头。最后她反来阴我。把我弄得不是人。我让着她。她是女生。她这么得寸进尺。我真是，后悔相信她。”
“不过你不应该还手的，小人。你是个男人，不能打女生，这样就给她把柄了，知道不？”
“我没使劲。”小人说，“我就是想让她有点教训。我要真打她一个巴掌她还能回教室么？”
“淡定点，别和她一般见识。”
“嗯，我知道。”
“你有这么多铁子呢，我们都支持你。”
“嗯。就因为有你们我才不想计较。”
“你有啥对不起馨馨的，不是她甩的你吗？”周墨桐问他，心中的疑惑始终没能解开。“我听林佳音的意思，可能是，觉得你是甩馨馨，但馨馨不同意和好。”
“我也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就算对不起她，现在不也和王铁源处得挺好么……我也没搅和。”小人说，“就算，是我对不起张亦馨，张亦馨打我，我不说啥，我认了。她林佳音凭啥打我？她是谁啊？什么人啊这是！”
印象里小人永远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对谁都很好，又都保持着最基本的关心，周墨桐真的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发火。当初从林佳音和小人分手之初，生出的一丝怨恨，也随此扩大开来。
“她说你是装好人，其实她才是装的吧。”周墨桐说。
“小胖。说实话。我不敢说我好。但是我做过我敢承认。”小人跟他说，“小胖，我这次真的伤心了。我第一次被人这么侮辱。每个人都说我错。每一个说我对。都怨我不应该打女的。她得逞了。”
“没事，真的，这样事情，谁不会情绪激动？别在意那些不了解你的人说什么。”就像对凌若萱。
“小胖，你和王铁源最近怎么了？”
“啊，没什么。”
“那就好。可别惹他们了。到时候又该说你了。我算懂了。惹不起我躲得起。”他说。“我算懂了。他们说的对。为啥林佳音非得让我去操场。不在教室。她就是想坏我。”
“好了，大家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算了吧，这次我忍了，下次她再这样我就不管她是男是女了。”
“得大度，小人，打女生肯定不对。大家都知道你人好。有的人，就是不能和她一般见识。”
“嗯。我懂了。谢谢你小胖。”
“你得明白，不要总是掏心掏肺的给所有人，有的人好心当作驴肝肺，你就没必要再那么对她了。”周墨桐以这句话作结。
“嗯。我知道了。我以后是得注意了。不早了。睡吧。陪我到这么晚了都。”小人说。确实很晚了，已经是半夜十一半了，不过这对于工作狂周墨桐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
“没事，朋友嘛。”
“小胖，你很好，真的。我相信你。”
“哈哈，你也很好。”
“睡吧小胖。以后想我们了就去找我们。”
“嗯，行，没事，我睡得晚。”
“别。这几天早点睡。利用在学校时间。多睡点好。”小人说。周墨桐一直都很感动于小人的这种体贴。
“好。”
“现在和凌若萱关系还好吧？”
“嗯，熟多了。”
“那就好。保持。就好。加油啊。”
“嗯。”
“晚安，早点睡哦。”
“嗯，晚安。”
和小人道过晚安，这边也终于给凌若萱发去一句：“嗯，他去睡了，基本是能调整好了。”
“但愿他睡了。”凌若萱的回复轻柔地落在夜色里。
其实安慰小人开始，一直都在和凌若萱聊天，一边也是想创造些交集，一边也是想找到些安慰人的话，周墨桐毕竟不是很擅长安慰人。
当时的凌若萱一边安慰小人，一边跟周墨桐说，“我也正说小人呢，怎么能还手呢？”又跟问她“是不是大家现在都向着林佳音”的周墨桐说：“没有，那是她自己那么想。谁都觉得女的不对，只是没法说”。还说，“不过作为一个男的就不应该打女的。”
现在小人总算去睡，也算人让人心中石头落地了。
“嗯，但愿吧。其实，”周墨桐舒了一口气，接着凌若萱的话，“我都不知道怎么说好了，挺生气，还得劝他淡定。”
“我也生气！”她发了好几个感叹号表现情绪，“还不能说别的。”
“至少，我也看清她是啥样的人了。”对这件事震动有些大的周墨桐说道，也是因为和凌若萱还有小人的聊天，越来越不能理解地看着林佳音的逻辑，就像当她那么直接地跟周墨桐说，凌若萱根本没有把他当人看的时候一样。
“哈，你才看清啊？”凌若萱冷笑，“从他跟小人处就应该有数了，呵呵。真是，小人太不容易了。”
“嗯。”
“这都不是我们应该管的，安慰安慰小人就行了。”凌若萱说，“还有，好好学习（偷笑）。”
“嗯，是，希望今天之后，她也能不再整事了吧，那次分了之后小人已经挺伤心了。”
“哈，早就跟你说过她不怎么样吧，当时是不还觉得我对她有偏见呢？”凌若萱说道。“但我还是觉得她再怎么过分，都不应该打女生。”又回到她的中心思想上。
“嗯，是呗。她还说小人是装好人，你是利用我，现在我是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了。”周墨桐说出了那些话，林佳音曾经说，他也曾经说，他、林佳音、馨馨，他们三个之间是没有秘密的，可是现在，他还是将这些秘密通通告诉给了凌若萱。
如果真的要站队的话，他不会弃凌若萱于不顾的。
“你看，你不说我都知道，那些话只能是她说出来。”凌若萱回复了一个充满胜利感的偷笑。
可是就算是生气，说出这些话来，心中多少对朋友有着一种负罪感，好像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你天天都几点睡？”断了话题，这次是凌若萱打断了他的心事。
“不一定啊，你几点？”
“十二点怎么也睡了。”她说，于是周墨桐记下了她的小习惯。
“是快十二点了，困了吧？”周墨桐问。
“不困。我都白天困。嘿嘿。”
“我睡得比较晚。”
“白天不困？”她问。
“也困。”他回复，心说这不是废话么？
“挺着呗。”
“对啊。困了就做做俯卧撑。”周墨桐说，其实他没这么做过，只是开个避免尴尬的玩笑，顺便还能展示一下自己的力量感，男生总希望女生看到自己的这样一面吧？
她给他回了个流汗的表情。
“下课做，上课做不傻了么？”他努力纠正她的误解。
“下课做也不尖（尖：方言，聪明、机灵的意思）。”她说。
“好吧，我傻行了吧？”他无奈地说道。
凌若萱回复得表情调皮地吐着舌头，像是能从这黄豆表情，感受到少女那种清脆的银铃笑声似的。
“嗯，早点睡吧。好好休息，好好学习。”
“嗯嗯，现在什么都没有梦想重要，我要努力。”她说。
“对啊，我也得努力。”
“一起加油吧。”
可谁知道她的梦想是什么呢？在青春本就模糊的大雾里，随时改变着风向。可他的梦想，三年来无论变成了什么样子，本质永远都只是她而已。
……
再次面对这些往事，那些年再深刻的出卖和背叛，其实也是看来好笑，却又着实青春而热血的东西。
周墨桐看到那年自己在空间写着：“世事本无对错，千人千面，一切只取决于你选择相信谁。”
这世间看似无数的变数，其实都是一个个定数吧？那情那景，那选择是对是错，后来就算可以评说，但若要回到那刻，重新来过，恐怕做出的也会是同样的选择吧？
谁知道呢？
只是觉得对不起林佳音，觉得她有些像《荆轲刺秦》里，那个悲情却被一笔带过的樊将军（当时他们笑着说“这人叫樊乌鸡”），荆轲牺牲他，只是为了向秦王奉上他的项上人头，完成那场刺杀而已。
而周墨桐，毫不犹豫地牺牲了她，只是为了能多靠近凌若萱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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