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圣诞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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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什么,总是很怀念在南校的日子。

怀念那个没有塑胶跑道,没有食堂,也没有体育馆的地方。

怀念那杂草丛生、尘土飞扬的操场。

怀念大一号的桌布,滑稽地罩在桌子上。

怀念量很大的烤冷面,一次买了十块钱的量,结果撑到英语晚课都没玩好。

怀念英语晚课,happy的室内体活。

怀念数学晚课,看杂志读小说的时间,当然,我通常是放哨的那个。

怀念中午用教室里的电脑放歌,还有那个身为“歌长”的我。

怀念吃着饭,看着植物大战僵尸的直播现场。

怀念小卖店的熊叔那亲切的微笑,不知有人抽烟的时候,他是不是还会皱皱眉,打开窗子,一边嘟囔着不要把烟灰弄到地上。

怀念烫嘴的烤肠,每节下课都买得到。

怀念在语文课上经常睡觉又经常被老师点的,坐在我旁边的瘦瘦的黄毛小人儿。

怀念扫除的日子,身为组长的我,在组副老芦的领导下,带头干活。

怀念扫除后,大家都坐好的时候,把教室的过道拖得锃亮,然后蹑手蹑脚地踩着过道的边沿回去。

怀念冬天,操场上混乱的雪仗。

怀念放学之后,横穿公园到车站的日子。

怀念那偏一偏头,就看得到她的时光。

……

我坐在南校粗糙的红椅子上,窗外,正洒下懒懒的阳光。

Something,someone…….time has gone。(一些事,一些人,时光已逝。)

——周墨桐,2010年

周墨桐在空间里写下这些排比的物象,好像往日的时光仍历历在目,禁不住思绪万千。其实他并没有故地重游,也没有揭开那旧伤疤的勇气,或者说,那是长久以来都未曾结痂的伤口。

暴露在空气里,风吹上一吹就会激起阵阵疼痛来。

只是如同被掀开的皮肉,其实只要他不再固执地远离她,也就完全没有这道伤口,可他早就看透了一切般决绝地告诉自己,去结束那没有希望的痛苦。

“其实就倒数第三句话最关键吧?我也挺怀念南校的,在最后同你的感受一样。”金暮焱在底下回复说,有些讨厌地一语中的。

他曾一厢情愿地以为自己结束了自己的一厢情愿。

可其实对十四班的怀念,不过是在怀念凌若萱而已吧?

自从决心放弃她,与十四班朋友之间的联系,也似乎越来越稀少,对林佳音的记忆,尚还停留在南校车站的偶遇,看她摆弄着手里的礼物,说是男朋友小鄂送的,好像是那种利用投影原理的小玩意,可以在漆黑房间的墙壁上,投射出一片星空来。

记忆往更久远处追溯,好像她和他在一起的事情,自己也是从她口中听到的,听她说自己最开始处心积虑的去竞争那个值周生的位置,就是为了接近他,有和他一起去值周的机会。

“啊?那么早的事情啊?”第一次听她讲起就吓了一跳。

竞选值周生什么的,好像是高一上学期才刚刚开始的时候吧?才开始在这个陌生的学校开始所谓的新生活没几天吧。

好吧,他喜欢上那个叫凌若萱的女孩子,可比那时还要更早呢,几乎只是军训开始的第二天。

当然,他也只是从林佳音口中得知的这些,直到现在大家都搬来了北校区,也从来没有见过她的那位男朋友。不过他向来不是那种很八卦的个性,别人的事情其实不知道也没什么关系,便就没有多问了。

在这样一个寒季,再次忆起凌若萱,大抵是因为那个节日。

好像自从有了这份喜欢,有了这个喜欢的人,从此一切的节日都好像有了期待。尽管心中飘起的念头,被他强行压制着。

毕竟很久以前的那个夏天,自己说了“祝你幸福”,然后转身离开。

而她也像影视剧里的那些单纯的女孩子那样,一时语塞,“我……”

“要幸福。”

“嗯……你也是。”

——其实细细算起也不是很久以前。

只是这样的戏码,怎样看都足够唯美了吧?还会在脑海里为此配上有如血染般的夕阳作为背景。

毕竟头脑里已经给了自己那样一个结局,可是心中又在据理力争,确实,他确实很久没有见过凌若萱了。

虽然他只是在有意地避开她而已,和心中自己的“离开”简直相差着十万八千里。心中的自己可是个背着单肩包的少年,插着耳机听着歌,拖着旅行箱浅浅地走在陌生城市的街道上。

其实他只是没有独自前往陌生地点的勇气。

生活规划的如同狭小的监牢,很难做出很大的改变。像电影中那样能因为一次情伤转去另一所学校,甚至到另一座城市,听起来简直像是天方夜谭。

可他着实是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的。

偶然在网上看到一篇文章,里面讲,人身上有一种非常可怕的东西,叫做习惯。很多夫妻在一起的原因,可能并非爱情,而是让彼此互相离不开的习惯。所以被一个人喜欢着,女孩子都会觉得幸福,就算是完全不喜欢那个男孩,在心底深处还是会偷偷地喜悦着。

而当有一天,那个男孩不再喜欢她的时候,就会忽然觉得好像自己失去了什么似的。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会在这种犹豫不决的时刻,看见这些充满导向性的文章,也许真的是自己在努力地劝导着自己吧。

于是他似乎找到了自己离开的原因,亦找到了自己回归的原因。

离别是为了再相见。

他并不相信这个道理,反而总是觉得,正式这种想法,令很多“最后一面”变成了草草相见。

而这次,他决定认真地,回到凌若萱的世界,或是让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努力地放弃过,已经可以成为普通朋友,也不会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什么的。

想起凌若萱的原因可以有很多,比如变冷的天气,比如小说里那个淡出他的世界却依旧鲜活着的女孩子,再或者,是圣诞节就要到了,馨馨和林佳音都表示了要礼物的意愿。

他也和老妈商量,周末去礼品店买点圣诞礼物给自己的朋友,这种花销比较大的事情,总需要征得家长的同意,而这种事情,一定要拜托给老妈,因为老爸无论如何都会瞪这个眼睛。

其实周墨桐不喜欢送礼物,因为他很少收礼物。

其实他也不介意自己很少收礼物,毕竟他也只看重几个自己认为重要的人所送的东西,但却不能不在意父母总是问:“送这么多礼物能收回几个?”

年少总是不计回报的样子,总觉得一定要先对别人好,才能奢求受到别人同样的对待。

而父母总是一副经历了很多背叛和欺骗的样子,告诉他们一定不能吃亏,自己却在大人的世界里礼尚往来。

每次老爸都会搬出那个例子,以前有个老同学向他借了一千块钱,当时的一千块钱如今怎么也是个万八千的,说是用来做生意,结果后来杳无音讯。

“那肯定就是卷钱跑了。后来再也没联系到这个人。”老爸这么言辞凿凿地跟他讲。

周墨桐倒觉得,若是真的值得你倾囊相助的朋友,就算真的利用你们的友情骗钱,那便是用有数的钱财换来一份友谊永远搁浅,没有什么不值得的。

负人的那人,怕是躲债也足够辛苦吧?

所以这样的说教从未说服过他的心,反倒他还设想过,哪天那个借钱的叔叔赚了大笔大笔的钱回乡,然后给他家还了很多钱,类似这样的暴富戏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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