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周墨桐很认真地问他，心里也觉得金暮焱一定是在敷衍他才这么说的。3月23日，她的生日，他怎么可能不记得？
就像周墨桐就算忘掉自己的生日，也永远不会忘记3月27日是凌若萱的生日一样。
追问了他一路，才发现金暮焱真的是不小心忘了这件事，没想到关于月神的生日，他的计划也只有在扣扣上说一句生日快乐。
“徒弟你真怂，怎么也应该送个礼物吧？”周墨桐说。
他没想到他会连送礼物的打算都没有，金暮焱只说就像他生日时月神说的一样，这样子的关系，表白失败，双方又都心如明镜，自然是不适合送礼物的。
可是怎么可能？
哪怕只是想想而已，也不可能完全没有想法啊。
周墨桐就曾想过，从网上订购漂亮的烟花，去教学楼顶的天台上点燃，让那空中炸开的道道绚烂，拼凑出自己的喜欢。
尽管那只是最虚无缥缈的想象，和那年的少年心事一样，云絮般轻吹即散。
其实周墨桐的确认真考虑过，也在网络上搜过那种烟花需要的价格。他减肥了这么久，那些钱早在爸妈给的午餐和晚餐钱中，一点点聚沙成塔。
万事俱备，可终究还是弥散在了时光里，留不下一点痕迹。
因为总是有着太多顾虑，萦绕在对她的那份纯净的喜欢之上。也许是因为他精心准备过太多礼物，每次都只得到几句谢谢和类似的话，他也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靠这些打动凌若萱。
他知道有一种方式可以，就是做朋友，慢慢延续下那种喜欢，可心里也同样很清楚，他做不到，做不到那样佯装自然地和她嬉笑打闹，就算真的成为朋友，也不敢承受再一次表白的风险了吧。
只是在努力挽回着那万分之一的可能，就像自己的宝物掉下悬崖，就算只能眼睁睁地看它滑落，也会趴在悬崖边，努力向那滑落的轨线伸长手臂，竭尽全力的拉抻骨节——然后只好捶胸顿足。
所以才总是担心自己闹得声势太大，影响了她的生活，送礼物，不可能是这份感情的砝码，只是尽自己所能，让她开心一点罢了，顺便表明自己依旧喜欢着。
因为他太清楚，自己不配。
他也想让爱倾盆如雨，却怕淋湿她的衣裳，只好蜷缩在属于自己的地洞里，独自细数着心底的喜欢，细数着记忆之中的一颦一笑。
可是——
“可是，我和殿下也一样啊，生日她不是也送了我礼物，还送了两个呢。”这样说着，疑惑着，又在潜意识地炫耀着。因为他一直觉得他们是相似的，同样喜欢着一个女孩子，又同样得不到青睐，所以有时互相慰藉，有时其中一方又会沾沾自喜。
——可是周墨桐觉得自己更幸运一些，至少可以和凌若萱的成为朋友。月神说得对，喜欢而未果，这样尴尬的关系，就连生日送一份礼物，都不合适。
做不成朋友，又不曾是情侣，连共同的回忆都只寥寥无几，就要硬生生地隔开一层毛玻璃。斑驳地切开，血肉淋漓。
这么看，凌若萱也没有理性到可怕吧，她虽然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永远不会接受他，却终究是个感性的女孩。
正如他也许会永远记得的遥远的那夜，那个分手后流着泪的凌若萱，却哽咽着问他：“你难过吗？”又说“我知道那种感觉，我不想给别人带来那种感觉，太煎熬了。”
这样想着，在金暮焱的下一站下了车，一路上相对平时要沉默的多。直到第二天，周墨桐从金暮焱那里拿回自己的本子，那上面写着自己的灵感与平常的点点滴滴，有和小玉的，但更多的则是关于每天都见不到几次面的凌若萱。
看他写下的回复里，整页整页的，关于他对他的月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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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22日。
徒弟，我从去年十月左右就说自己没有弱点了，可就算金钟罩也是有气门的，只能无限缩小，却不能彻底消除。
今天你的一句话着实攻到我的气门了，我不怪你，只是回家的那段路，我走得很慢，不同往常，不是悠然自得，而是无限郁闷。
说真的，这几天过得不记日期，当你说23号的零点属于你的时候，我愣了一下。我不是记不住她的生日，怎能记不住，有一段日子我手表上的日期一直定格在这一天。我只是心存侥幸，希望你记错了，或是你为另一个人祝福。所以我装傻了。后来你又说她将来的孩子叫你“叔”，我又一次装傻了，因为我不确定你指的是辈分上，还是客套话。
有时候，我真羡慕、嫉妒你的，你可以和她走得很近，说的话很多，互相的关系日益密切。甚至可以说些掏心掏肺的话，我却没有这个资格。上次我过生日，我感谢你可以帮我，她的祝福的确让我有些惊喜。不过后面的话让我心凉半截，你说她为什么不送我礼物，她说不合适，其实，我也知道不合适，不过如果她能客气地说句忘准备了，我也会感觉好得多，或许她不像我一样有些虚吧。
虽然那段为她一次回眸、一次微笑而热血沸腾，悸动的日子成为过去，但热血过后没有余热，只有一次次凝结、一次次融化的伤痛。今天我也看到月神了，只不过她的身边依旧有人陪伴。一个是我没有勇气直视的人，另一个是我不屑于直视的人，我也没有注视她太多，直视评论一下那个“不屑于”的人罢了。
不知道是不是造化弄人，原本打算请翎和汐吃饭的，但因一场滑稽的球赛推迟到了今天。3月22日，马上就是3月23日了，她和她之间莫非有什么联系。她将我带入伤痛，而她让我走出阴霾；她是镜花水月，她那么活泼可爱，也许是巧合吧。
中午的时光真的很好很短暂，现在直视她的眼睛我毫无畏惧。每当我在意别人的目光时，我总能想起她。我便任他们看去吧。今天回来的路上，我碰见了我前桌和几个同学，本能想避嫌，但转念一想这有什么，不知道这种力量可否让我真正金身不破。
现在23：37，距她18岁生日还有23分钟。何必让我想起来呢。我第一次知道她的生日是在2010年的3月13日，那时我真为自己感到庆幸，就差十天，就差十天就错过了。可是，除了短信慰问，我还能干什么。记得那时她空间里有好多日志，关于20班的那篇，我总是翻一翻，她两次提到我，“还有想帮我生物却没帮我的金暮焱”，这一句话让我傻笑了多少次，可惜后来被她删了。那时我真想和她做好朋友，哪怕有你的一半都行啊。如果那时青涩，不经人事的我像我现在一样，她真的可以与我成为好朋友。
现在23点46分。距离她的生日还有14分钟，犹记得刚拥有手机时的兴奋，恨不得天天可以再扣扣上与她聊天，只是那时，我们已经不可能回到20班了。那时我小心地斟酌与她说话的每一个字，怕语气生硬了惹她生气。其实感觉我真的太敏感了，那时她一个眼神都可以让我一个下午神魂不宁，思考这其中的个中含义，后来才知只是我太多想了。
现在是23：52，每次她与我班几个要好的人说说笑笑，我也总在一旁笑，注视她，我那时总羡慕他们可以在她心底有一席之地，而我总像一个透明人。
我还记得她想教我叠纸鹤却没教成，记得那天我和她撑着一把伞从教学楼走到大门口，送她到马路对面，我还记得我一天更一次签名，来吸引她的关注，每天第一个看她的空间，我还记得我进不去她空间时的心慌与不安，我还记得我手机里所有关于她的短信被删除后我大哭了一晚，我还记得我日记中所有关于她的内容，而现在，3月22日，23：59.
3月23日，0：00.我在这边没有任何方式来表达我的祝福，我还记得好多好多，包括我这两年半的幸福，包括我多少个日夜的思念，而我只想用我的语言说一句，我从来没有说过，也不屑说的话——
我爱她。
0：17.现在已经是她的生日了，难受和悲伤都已经过去，哭也哭过了，想写的东西还没有写完，时间真的不够，看着表上的数字一分一秒向着零点。我还是错过了最佳时刻，这些淤积在心中的话喷发得差不多了。最后的生日，这次的生日礼物，我就把这杂乱无章的记忆献给她，也献给我，也许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吧。
She is always my secret。
——月神之才，2012.3.23.
这天晚上，周墨桐在零点，在月神的空间留言板上留下了一句生日快乐，头像一直是暗着的月神，却是几乎秒回的，在他的留言板回复了一句“谢谢哈”。
而这些文字，周墨桐也是第二天才看到，月神生日的那一天。也许凡尘俗世，真的上天有知吧？
因为这一天，下了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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