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墨桐一时气不打一处来，却强忍下了，他不想闹大，因为陈自强所有的话都是用一种卖关子的推测语气，也没有提到凌若萱的名字，如果周墨桐站出去、动了怒就相当于气急败坏、变相承认，只能让更多人好奇这件事。至少他的嘴里还没有泄露出她的名字，不然，周墨桐相信自己一定会当场暴走。
他并不在意跟同班同学闹翻，唯一担心的只是怕影响到她，更自私点说，是害怕影响到他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的，本来就脆如蝉翼、薄如纸的关系。
晚上回家，周墨桐几乎是咬着牙发了一条状态：“某贱人，你TM是不没事闲的，我的私事关你P事，还什么刨根问底，瞅你都感觉膈应！我就告诉你，哥什么事都没有，就是有事也TM轮不到你管！少搁我眼前晃悠，擦！”
最终考虑了一下，还是没有提起陈自强的名字，心里再怎样生气，可是一想到她，理智就有了用来妥协的筹码。
“怎么了？生啥气啊？”在空间里回复了周墨桐的状态后迟迟没有收到他的回复时，馨馨直接在扣扣上问他。
“没事啦，就是有人管闲事，现在好啦。嘿嘿不说这个了，礼物怎么样？她喜欢不？”
“她特喜欢……还问我你喜欢什么，你总给她买东西，她都不好意思了。”
“那，你可以跟她说，我喜欢saber。”
《Fate》里的saber，以阿尔托莉雅·亚瑟为名的女孩，一直以来周墨桐都最喜欢的动画人物，正好《Fate-Zero》那时才开始播了第一季，虽然周墨桐克制住自己没看，但多少还是从同桌大彤那里听说，有时晚自习他在旁边玩PSP里《Fate》题材的格斗游戏时，只要选到了Saber，周墨桐都会凑过去看上一会儿。
不过他对于saber的喜欢，多少还是因为她那执拗到近乎固执的性格、认真到让人心疼的倔强，还有那让他想起她的鬓发。
某种意义上，是自己对于凌若萱，在二次元的寄托。
“那是什么？”
“一个动漫人物啦，《Fate》里的，最近挺火的啊。”
“不知……”
“好吧。嗯，她要是再问，你就说我喜欢saber，送个水杯啊挂件啊什么的都可以哈。”心里突然有些期待这个即将到来的圣诞节，也许这会是三年来，第一次有她的礼物的圣诞节。
“那个，我没钱了，圣诞节就不送你礼物了哈。”
“呃…傻了吧，饶了你，不要礼物，嘻嘻。”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还是觉得应该准备一些礼物。毕竟，对于周墨桐而言，接下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圣诞节了。难得可以送些礼物，在她的世界里显出鲜明的存在感，又不想让自己只送她圣诞礼物，给她带去太大的心理压力。
尤其是刚才听馨馨这么说。
“对了，你的卡还要不要，不要我扔了啊？”
“要，干嘛不要啊。嘿嘿，明天给我吧，顺便帮我把她戴那个抱枕的照片拷给我吧。”
“我就知道……”
“怎么说也是我送的，拷个照片什么的，不算过分吧。嘿嘿。”
周二晚课的课间，去找馨馨要存储卡，周墨桐壮着胆子想顺便找凌若萱聊几句天，但是问起她的时候，馨馨只是一指她班的辅导室紧闭的门：“她剪头呢。”
于是假装路过的周墨桐，在十四班辅导室门镜里瞥见了坐在里面，正被两个闺蜜帮忙用剪刀修刘海的凌若萱。
心里不由一笑，她真是一个什么奇怪事都做得出来的女孩，一个让他猜不透、读不懂的女孩，只能每天远远地读着她精彩而百变的新生活。
仅此就好。
总有那么一刻，他会不经意间，这样不争气地想道。
他喜欢写小说，却是她最最忠实的读者。
……
只有学习的生活，是不完整的。
高考前的这半年，总是有很多“高考魔鬼训练营”的宣传广告，经常中午回到教室就看见桌子上被各式各样的宣传单占领。
那种听上去很可怕的魔鬼训练营，据说每天军事化管理，完全按照高考试题操练，以战为练，据说效果很好，至少宣传单上的那一个又一个“笑脸”，基本上都提高了六七十分甚至是百分。
周墨桐倒是有些心动，如果这样子就能追赶上凌若萱的脚步，吃怎样的苦也是值得的吧。跟父母说起这些广告，他们也只是以“那都是骗人的，你还是安心在学校复习吧”的理由打发掉，心里却有些忿忿地觉得，他们不过是舍不得那几千块钱罢了。
其实他比谁都清楚，打心底里，他并不想去那种地方，不是因为那种军事化管理的模式有多残酷，也不是因为一中有多好，只是舍不得放弃，每天看上她几眼的机会，哪怕只是远远的，间操时间绕着教学楼跑步的时候，经过西侧围墙边，看见她和闺蜜躲在那里偷懒。
她穿着那件短款的红色羽绒服，就是去年冬天的那件，红色的亮面特别好看，仿佛一下子明亮了整个冬天。那是他见过的她所有衣服里，他最喜欢的一件。
馨馨拍拍自己身上那件黑色的羽绒服，一语道破说：“萱的那件羽绒服是跟我一起买的，情侣款，嘿嘿嘿。”
周墨桐仔细看了一眼她身上这件，“一点也不像，还是她那件好看……”
“切！重色轻友！”……
不过更多的时候是看见馨馨和林佳音，站在那里像拦出租一样夸张地招手，于是周墨桐只好有些不好意思地在班里同学那种“呀呀，我懂了”的眼光里，有些尴尬，又有些虚荣的小喜悦，离队走到旁边的休息区。
跟她们聊天，直到班级的队伍跑完下一圈，重新经过这里，才再次归队。几次凌若萱也在旁边偷懒，可惜周墨桐一直找不到机会跟她聊两句什么。几乎都是，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她，似乎被她注意到，看回来，然后就不好意思地转开头，积极得过分地跟馨馨她们聊天，拼命想掩饰那种尴尬。
再次按捺不住看向她的方向时，她已经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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