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举一个例子，比如这个月连续的这两场考试；再举一个例子，大概就是一模和市联考也会一起出成绩了。
修增在刚考完试后的地理课上，就安慰死气沉沉的大家，说这次市里出的题，还是很简单的，特别基础，相对高考题来讲，更贴近教材，不是很难，也没有多少高考味儿。结果大家纷纷表示，就是因为太贴近教材，不考察能力，所以才都答得很差。
但修增又说，一模的题出的就非常好，很有高考题的味道，既考查基础，又非常考验分析和解题的能力，结果大家同样考得很差。
“总之，你们看这次考试就暴露了吧？你们筐里没菜，就想去直接做菜，结果菜才做不好。为什么啊？还是因为你们筐里没菜。所以我早就说，首先你们筐里得有菜，有菜才能做出各式各样的菜肴来……”
历史课上，菜姐又搬出那套“卖菜理论”出来，周墨桐是听明白了，老师的意思是，现在大家基础知识不牢固，解题能力也不够，还都好高骛远，以高考题为纲苦练，结果被忽视的基础部分就越来越薄弱。
周墨桐向来就是那种一点就透的人，所以不喜欢听菜姐一遍遍的车轱辘话，只听了一遍，觉得懂了，然后就继续埋头于五三数学里的难题了——
当然，在此之前不忘回头用教训的口气跟小玉说：“听见没，就说你呢。听着点，噢，你就是个傻子！”
在他们模考碰壁之后给合适的引导，当然是老师们的职责，也确实是很适时的事情，可是每节课的考试都叨咕一遍，就叫人完全没有听下去的兴致了。
每当这种时候，周围就会笼罩在一片考后综合症的气氛中，到处都是一片唉声叹气之景，压抑得叫人难受。
似乎在这样的凝重炙烤下，每个人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想抓起什么狠狠地复习一会，心中又一片迷茫，不知道看什么才是真正有用的，也知道无论现在看什么都无法改变已经白纸黑字答完的一模卷，可总觉得所有人都在拼命努力，为下次模考甚至是高考拿到加分了似的。
其实无论老师怎么说，学生心里最关心的依然只是成绩。什么吸取教训啊，或是变相或直接的安慰啊，让他们焦心的并不是觉得自己没考好，而是明知道这次发挥不好，可是成绩就是迟迟不出。
好像一群等待死刑宣判的死囚。未来正是因为未知，才让人倍感心慌。
周墨桐想起上周六数学补课停课，据说就是因为给自己补数学课的二中老师被学校强迫加班批卷，周末两天就奇迹般地批完出分了，让人不禁感叹雷厉风行，而他们一中这边呢，隔了两天依然和周末休息前的进度一样。
枫原二中那所全市排行第二的学校，好像从学生到老师，都是一副埋头苦干的模样。而像他们一中这排行第一的学校，从上到下却都好像懒懒散散的样子，反倒还能稳居第一。
世界上的事情总是有着奇怪的逻辑。
于是一直拖到周四，距离一模整整过去了一个礼拜的时间，大家的心也跟着悬了一个礼拜，才终于在下午最后一堂课时统计完成，把大家的成绩打印成两张表单，用磁铁贴在教室前面的白板上公示。
大家期待已久，所以杜姗刚一贴完成绩，虽然还在自习课上，班里就陆续有人跑到前面去看，班主任及时制止了这违反课堂纪律的行为，于是就出现了以去办公室问题等等一系列的各种名义的路过看分。
周墨桐看过这两次考试的成绩，果然就算题目再偏再刁钻，市联考的分数还是要比一模成绩高出很多来。
不过单是看这成绩，是缺乏参照的，放学铃一响，其他人都飞快地出去买饭，补充能量准备接下来的晚课加晚自习。周墨桐一直以来为了减肥不吃晚饭，直接往隔了一个中厅的理科班那边的走廊去，半路还遇到了凌若萱，她不再是前几天那样披散着蓬蓬的黑发，不短但又长不过肩，只能称之为中发，而是扎起了花苞头，又特意把那“花苞”盘得高高的，显得非常有活力的样子。
周墨桐只是心里被惊艳到了一下，表面依然只有一句“嗨”，便擦肩而过，心中在松了一口气后埋怨起自己的怯懦来，一边又抱怨着，好像什么时候看见她，都是有闺蜜在一起。
到十四班的时候，教室里已经几乎没有几个人了，周墨桐很庆幸自己先机警地往里看了看，因为他们的男班主任就在教室里，而且看样子成绩单还在他手里，只好在拐角那里等待，好不容易见他去储藏间贴成绩单，像往常一样，却刚好撞见林佳音的妈妈来学校，只好硬着头皮说句“阿姨好”。
看样子是来找班主任谈话的，肯定关于学习的事情，想起上次林佳音打人，还有和小鄂谈恋爱被学校发现，家长领人又强迫他们分了手啊乱七八糟的事情。是家长，当然会担心成绩的，也可以理解。可是她这一进去找班主任聊天倒好，储藏间就这样被占用了，周墨桐毕竟不是本班人，也不认识这个新换的男班主任，又怎么能进去看若萱的成绩呢？
他被逼无奈，回教室和同学闹了一会儿，心不在焉的。“路过”了一次十四班，发现林佳音她老妈还在和班主任聊天，又回到中厅转了几圈，再次“路过”依然无果，
他无比苦恼地在中厅兜着圈子，看见买饭的同学都陆续回来了，跟他们打了招呼。他并不是常在中厅转悠的人，毕竟呆在这里的人多半是成双入对，就算来，他平时也多是拉阿田到这聊天，只有自己的话，当然不会来这种凸显自己形单影只的地方。
他先见陈自强和骚昆过去，没好气地瞥了一眼，然后终于看见林佳音她老妈和他们的男班主任一起出来，看样子聊完了，一个是回家去，另一个则是顺路送一下回办公室能休息五分钟算五分钟。
周墨桐就赶紧溜过去，这仅有半小时的大课间已经过去了一半，轮到值日的女生已经陆续来储藏间拿扫帚了，周墨桐避人眼目，悄悄进去，然后飞快地找着最新的成绩单，在列表里找到了凌若萱的名字——
她的一贯很好找，因为她总是排得很靠前，一模又是全班第一，市联考倒是很凄惨，只排在全班第四名。
他做贼一样掏出从“儿子”姚小涵那里扯的纸抽，墨色的碳素笔将她的成绩在软塌塌的纸巾上晕开。
两次成绩都抄下来，终于才松了一口气，把纸巾对折揣好，害怕蹭花了字迹。才终于没那么紧张地准备回教室去，结果刚刚到了门口，就遇上了刘宇杰，一身混混气的他上来就给了墨桐一个大夹脖儿，“哎，你小子干啥来了？”然后挟着他看成绩单，“看你哥厉害不？”
周墨桐这才看到他市联考的成绩，挂在全班第二的位置上，比凌若萱还高出两名来，后面的年级排名上就豁地拉开了几十名。确实他的数学成绩非常好，若萱比起他来就稍稍逊色了些，
“哥你真狠。”周墨桐只好服软，“我这不就过来看看哥你考得咋样嘛！你打算考哪啊？”他顺坡下驴。
“想考海军，体检是过了，就差分儿了。你呢？”
“没定呢，走了啊。”周墨桐看他夹自己脖子的臂弯松开，也就准备回班去，也确实时候不早了，晚课前的时光就是这样短暂，其实总觉得买饭吃饭都完全不够。临走时候不忘嬉皮笑脸一句：“不就市联考嘛，谁不会啊。”说完撒腿就跑。
“哎！你小子！”刘宇杰抬起拳头，往前蹬了一步吓唬他，周墨桐就一溜烟跑回教室去，也知道他一般是不会追的，都是熟悉的同学，对有些人，自然有打招呼和说拜拜的特别方式——
当然，也不止一次地脱身失败，没跑到中厅就被逮住，一个大夹脖儿拖回去，一边恶狠狠地问：“错没？嗯？”
心里倒是很感慨，梦想真的能改变一个人。印象里的刘宇杰还总是那副流里流气的模样，不像爱学习的大个儿男生。
没想到现在为了那个去读海军院校的梦想奋斗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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