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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若萱这次被选进方块队打班牌了吗？
听到这里，周墨桐不禁动了心神，但他自然没好意思向那个说起这件事的女生多问，装作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一样走进教室。明明很在意她的消息，却总是要装得若无其事甚至可以避讳的样子，好像这样才比较正常。
但还是不禁去十四班，做贼一样蹑手蹑脚地叫馨馨出来，跟她打听了一下虚实。
“这不是必然的嘛，我家亲爱的那么漂亮。”馨馨笑着说。
每次运动会，打班牌的那个同学都会是最耀眼的那个。
好像是被大家约定俗成的规矩，到了运动会，每个班都会选班里一个高挑漂亮的女生，在开幕式时穿着时髦靓丽的衣服而不是校服，被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高举班牌走在最前面。
心里期待着。
期待能看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打扮得光彩照人的样子，甚至这还不够，哪个男孩子不希望用相机留下那一刻她华丽的光影，将那一刻铭记为永恒？
可是要走方队的他显然做不到，班里跟自己关系还算不错的几个同学，比如“兔子”班长、温馨、同桌刘大彤都被选在这次的方队里。
周墨桐斟酌很久才决定把这件事拜托给酋长“阿山”。一个标准的街舞男孩，跟家琳在一起的时候，两个自诩为大叔的男生总是猥琐地嘻嘻哈哈，带着一丝痞劲，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值得信赖的。
被叫做“阿山”的金山，就是这么一个“正经里透着一点不正经，但那点不正经不影响正经”的男生，给人一种值得信赖的印象，而且因为有跳高的项目，因此刚好没有被选入方块队中。因此这件事交给他再合适不过了。
“那个，山哥，帮我个忙呗。你是不是不用走方队。”
“嗯。什么事，‘主（）席’？”金山刚和死党家琳走进教室，脸上还挂着两个男生死党在一起时特有的猥琐的坏笑，叫了家琳给墨桐起的外号“主（）席”。
不过，像周墨桐这种平日里就很安静老实的男生，提出这样需要帮忙的事情，平常再不正经的人，往往也是会以正经的态度对待。
“走队列的时候，帮我拍一个人。行吗？”他感觉自己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想拍谁？”金山也压低了声音，这场景活像是特务接头。
“十四班打牌的那个。”诉说一个秘密般，看了看体育课过后微空的教室里，陆陆续续回来的松散人群，没有人会注意他们的谈话。但还是避重就轻地在话语里抹掉了她的名字。
“嗯。行。”阿山一口答应，好像去上厕所一样出了教室。
快上课的时候他又走进教室，到墨桐座位旁边，让他不禁一阵慌乱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我听说十四班这次有两个人打牌，一个叫苏玉，一个叫凌……什么的。”金山说。
“嗯，是，后面那个。”他说，再次避开了她的名字。
“凌若萱啊？”
仅仅是听见这个名字都使他的心潮紊乱不已，他“嗯”了一声，低下头去，知道自己此时一定脸红得要命。
阿山表情肃穆地说，“她有对象了。”
墨桐点点头，表情也很肃穆地说，“嗯，我知道。”
阿山愣了一会，说：“我知道她，我跟马端关系挺铁的，她是马端对象，挺好看的一小姑娘，就是挺疯的，爱闹。挺好相处的倒是……你喜欢她啊？”
“嗯。一直都挺喜欢她的。”墨桐有些脸红，低下头。一边庆幸体育课后班主任没有及时来看自习，教室里仍然喧闹着，所以没人听得见他这个天大的秘密。
再次一段时间的沉默。
“那行，我帮你。就是后天运动会呗？明天彩排的时候用不用我帮你照？”
“不用，等运动会那天照就成，杜珊不是说明天彩排的时候，让不走队列的搬桌椅吗。到时候我把相机借你。”
“没事，我用手机照就行，挺清晰的。”
“……到时候还是借你吧。”似乎还是担心清晰度的问题。
其实他爱的不是照片，不是某张照片里她的样子，而是她、完整的她，从各个角度，她身上美好和欠缺的一切，只是当活生生的她出现在眼前时，他会心生胆怯，会害怕她的目光，只好用这样的方式，偷偷温习她的模样。
只是希望，那些照片能留下更多关于她的细节，那些他很想知道，却不好意思细细端详的细节。
“嗯，也行，放心，这事交给我，绝对给你照得漂漂亮亮的！”阿山打破了原来正儿八经的模样，露出惯常那种痞痞的笑容，却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信赖感。
心头一块大石恍然落地。
心潮再次波澜不已时，是晚上在扣扣上，看见张亦馨跟自己汇报说：“她今年要穿一条红裙子。”
一种叫做期待的东西，悄然点亮了时针划过十二点时黑暗的穹顶，好像他沉陷在暗影里的脸颊，被显示屏投上泛白的柔软微光。
好像再深沉的黑夜，都会有点点星光刺透苍穹，交织成柔软的光幕。
这个做梦都会幸福到笑醒的夜晚，关掉电脑之前，看到扣扣上挂着一条未读的空间动态，是小玉在留言板留下的，“哈哈，谢谢二彤。”
“说过多少遍了，不是这个彤……你就是个傻子！”他在后面回复说，只是心里不禁想道，如果这人是若萱的话，自己一定只会简单的回复一句，“不用谢，生日快乐哈。”
无论他心里其实多么渴望，渴望有一天自己可以像回复小玉那样，跟若萱开着没心没肺的玩笑。
……
于是慢慢又到了这样一个阶段。
好像一片广阔的大湖，水银镜般平静的湖面。突然有人投下一枚石子。破碎了，散开片片涟漪。
开始躁动了，那些本就不该平静的年轻的心。
心底渴望着偷懒、不想学习的意愿，在“运动会以后再说吧”的心理暗示下，疯狂滋长起来，把高三初的那股三分钟热血轻易地蚕食殆尽。
整整一个上午，五节课，除了发呆还是发呆，偶尔由于课堂突然陷入安静，而赶紧问一下正在用金铎电子词典看小说的同桌，刚才老师提的是什么问题，然后仓促地准备一下答案，提防着随时可能的提问。
数学老师几乎不提问，就算提问也提问不到他。语文老师提问一般是按照座位顺序，提前准备也比较方便。英语老师提问就更少了，除了对答案之外，很少会叫谁站起来回答问题。杜老师的政治课提问最频繁，每节课都会轮个三四圈，但从来照书念就都可以解决，算起来应该是最不需要费心的一个。地理课通常也只是老师自己在上面讲一通。至于历史，提问不多，而且身为历史科代表的周墨桐，靠着那点小聪明，随机应变就可以了。
于是一切都好像开始成为堕落的借口，平日里那些多少会受到些内心讨伐的偷懒，在运动会晕染开的躁动中，变得顺理成章。似乎连学校也知道每一届学生到这种时候，一定都是无心学习，所以只安排了上午课，下午来进行运动会开幕式的彩排。
惊喜接踵而至，好像班主任对昨天体育课练习时男生的表现特别不满意，上午最后一节政治课前宣布，临时决定取消了队列第一排男生的部分。
空气里有一种被叫做狂喜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