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玩乐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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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间悄然流露出向夏季渐进的颜色,于是又到了草长瓢虫飞的季节。

虽然高考迫近的新闻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在广播和报纸里,但抱着还剩下一年的想法,并不能渗进他们的心里,至少周墨桐是这么觉得的。

听到些这样的新闻就像是惊弓之鸟的人无疑太不会享受生活,反正他是一定不会做学习的机器,也不会若鸟惊弓般开始努力学习(当然这种心血来潮的努力一般也只会持续一个心血来潮的时间)。

反正学校一定会带大家复习的,就算想考一个不太差的成绩,到时候在学习也是不错的选择,现在想高考干什么,倒不如想自己的扣扣什么时候才能拥有一个太阳的等级。

天气越来越燥热,下午的时候也已经有了几分夏季的感觉,教室里没有风扇,大家建议班主任“杜三”为大家安上风扇,结果杜三说“大家先克服克服,如果实在需要再拿班费给大家买”,然后就活生生地拖了几个礼拜,还是从高三那里买到的二手货。

英语晚课开始抽时间给大家放英语电影,其实大家也只是看个热闹,除了画面之外,全都盯着那底下的中文字幕,女生们则是半尖叫着盯着电影里的尼古拉斯凯奇,而清秋则面带谜之红晕,搓着自己下巴上的胡须。

周墨桐和同桌石鑫的关系也越来越熟络,他并不是特别爱说话的人,因为看见那些口误笑话总觉得很可笑,所以总是害怕自己哪天也不小心说错什么。平时也不会一本正经地说话,总要装出一副愣愣的样子,抻长声音,很幽默滑稽的语调,这样就算出什么错误也都能够被当成故意为之的,不那样突兀。

他开始抻长声音叫他“鑫——哥”,虽然没有太多交心的聊天,可是插科打诨、说笑搞怪,也觉得自得其乐。

虽然周墨桐是用这样的一种伪装色生活,遮住自己难堪的时刻,一边还告诉自己,每个嬉皮笑脸的家伙其实都只是为了忘记心底的那道伤痕,但也不得不承认,在那个整天窝在教室面对着课堂和书本的象牙塔里,开始了一段没心没肺的玩乐时代。

周墨桐听说鑫哥是体育生出身,但是现在每次训练,他都不去,愁眉苦脸的,说:反正也不打算高考继续走体育(的路)。鑫哥喜欢讲自己中考的光辉历程,因为是特招生,只要参加就行,白卷也无所谓,他就跟监考老师玩,大眼瞪小眼。周墨桐听了之后抻长声音问他:“就——这——么——瞪——啊?”然后用又呆又二的眼神死盯着他,引得鑫哥哈哈大笑。

偶然间,周墨桐发现瓢虫是一种很好玩的动物,有一天下午自习,他一抬头,就发现头顶吊灯和天花板相连处加固的圆形部分,有一只瓢虫在那里转来转去,沿着圆形边缘的环路转来转去,就是没办法离开圆环,好像是迷路了一样。

周墨桐赶紧叫鑫哥去看,鑫哥看了之后也哈哈大笑——标准配置就是“哈哈,二彤!”小眼睛都快要笑出眼泪来的样子。讨论之后,把这瓢虫定名为“路痴瓢虫”,还开发了一种关于瓢虫的游戏——叫“虫王争霸赛”。

就是周墨桐拿一个矿泉水瓶,撕开碍事的包装,在里面倒上不到半瓶水,然后捉两只瓢虫丢进去。两只瓢虫在水上漂着,翅膀浸在水里飞不起来,又都想爬到对方身上展翅飞走,于是就互相扳来扳去的,细细的黑色虫肢动起来像是挥拳暴打,鑫哥看得口水都笑出来了。

当然——再配上周墨桐激情四射又十分幽默的解说,他一直相信自己有这方面的天分,因为老妈以前在医院艺术节上,每一届都会表演小品,笑着说本山老师是她的师父。

“您收看的就是全宇宙收视率最高的大型综艺节目——虫王争霸赛!”

“支持街舞瓢虫的请发送短信A,至106694222!106694222!支持您看好的选手,将有机会获得虫疯3GS手机一部。”

“短信平台正在开通,尾号4242的用户发来短信,”然后周墨桐学起搞怪的天津腔:“鑫哥,俺是一只蛾子,看了喃们的比赛我非常激动啊!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举办蛾子的比赛啊?”

两个人在数学晚课玩得不能自已,好几次差点被数学老师叫起来,也许是幸好周墨桐平常为人比较老实吧,也可能是数学老师显然不知道,这两个男生对着一个其貌不扬的水瓶子,又说又笑地盯着看,还屡禁不止,到底是在做什么。

每次玩了一节课之后,周墨桐都会把瓶子里的瓢虫放生进教室窗台上的花盆里,然后再去寻找其他的选手。

很多明星级别的瓢虫选手,后来和鑫哥再聚的时候偶然提起,两个大男生还都会不约而同地想起然后忍不住哈哈笑出声音。

……

“小人本住在抚顺、的城边,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乐无边。”鑫哥拿着根水笔,敲一下桌子,周墨桐就傻乎乎地跟着点头,像是周星驰电影里的桥段,后来竟然创新出一段十八班版本的鼠来宝。

“金中元的屁股,曹家辉的脸,杜三的鼻子有点儿扁。”

“金山的头发,刘治彤的眼,阿凡驼(金铎)急眼了是嗷嗷的喊。”

再后来,鑫哥不继续开发鼠来宝,有点编不出特别有趣的唱词,而且发现周墨桐点头比唱词本身更滑稽,就开始用手中的水笔遥控周墨桐,他的头就随笔动。朝旁边一荡,周墨桐也就跟着向旁边把头一甩。

鑫哥不断变换花样,加大难度,周墨桐就不断学着他手中水笔的轨迹,转出轮廓。被吹出半面窗户的白色窗帘,随风摆动,鑫哥就打了鸡血一样,笑着拼命朝那边指:“快快,二彤,模仿风的韵律!”周墨桐也把头随着外面狂摆的窗帘摆动。

鑫哥最喜欢的就是大摇,攥着笔的手使劲的画圈,然后周墨桐就来了一圈圈风车似的大摇,每次都看得他“哈哈哈行了二彤哈哈哈。”

有一节数学课,周墨桐突然想到,如果把摇头和流行歌曲结合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和鑫哥讲过,他随口哼了两句霍元甲,随着音律动了动手中的笔杆:“小城里岁月流过去,清澈地涌起。”

周墨桐突然得到了启发,某天中午,他借了“羔羊”的智能手机回家,借着电脑外放的配乐,摇了第一次“霍元甲”。

他当然没料到,自己这一摇成名,虽然是成了一个谐星,但也算是给大家带去欢乐,那种感觉很不错,好像又发现了自己的一项“特长”,就连阿田他们十二班,中午都有人在用投影仪放他摇头的视频。

他只是有些担心,这个视频会损毁自己在凌若萱心里的形象。

不过幸好还没有流传到那个程度,其实也许叫她知道了,会一边笑着一边缠着他要他表演也说不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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