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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默和魏龙看得头皮发麻。现在的韩凝看起来就像一具行尸，可再蠢的亡灵法师都不会把自己的行尸做成这副鬼样子。事实上现在的风气是大家都尽力把行尸做得好看，甚至还有一款以此为题材的手游刚刚上架，叫《奇迹凉凉》。
韩凝缓慢移动着她烤肉一般的身躯，将那根楔进胸腔的幡杆拔了出来。她落到地上，差点把自己的脚崴断。
魏龙抓着法杖的双手剧烈颤抖着，结巴着说：“她……她死不……了吗？”
叶默比他稍微淡定点，但也好不到哪儿去。他咬了咬牙，说：“别被吓到，再来一发，她快死了。”
韩凝的意识前所未有地清醒，她用意识强迫自己的身体动起来。虽说我们平日里的行动也是依靠脑部为身体下达指令，但并没有那么细致具体。现在的她就像是工厂的厂长在飞速地为成千上万名员工逐一指导步骤，一旦其中一步出错，都将造成严重的后果。
不过这并没有让她停止思考，反而让她在不行动的时候有着更快的思考速度。就在叶默和魏龙搭话的几秒钟时间内，无数思绪从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她知道，她的头部只要再受到一次重创，自己就会当场去世，叶默那一击没有瞄准头部算是给她争取了一点时间。可是，敌人的大范围攻击马上就要发动了，要怎么……才能……
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段记忆，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陈森琉时，陈森琉说过的话。
“我就是正人君子！不信你闻闻我的胖次就知道了！”
草！不是这句！记忆再往前倒！
韩凝现在要是身体能动，恨不得给自己来一套连环巴掌。
“魔法也能破坏？”
“能创造，就能破坏。难，但不是做不到。”
咒语相当于按键，打出的字相当于魔法，电脑相当于魔具，电流相当于魔力。如果想从其中一环破坏掉整个过程……
“八……八荒……荡尽……九重……”
魏龙极力遏制住自己的恐惧，结结巴巴地念起了咒语。耳膜被烧糊的韩凝是听不到这段咒语的，但巧合般地，她开口打断了魏龙的话，声音依旧那么嘶哑：
“雷电是不会变成龙的。”
魏龙愣了，下意识地问：“你……你说什么？”
叶默急得捅了他一下：“别听她说话，赶紧念咒语！”他现在有些后悔把魔力给了这个怯懦的队友，可他自己的魔法都是偏干扰和辅助的，真打起来还不如魏龙。
由于咒语中断了，魏龙只好重新开始念咒语：“八荒荡尽，九重……”
但韩凝是听不到这一切的，她继续自顾自地说：“雷电是现象，龙是物质。”
这下，两人都愣了，心中暗道：姐姐，这是知识盲区啊，我们整天唐宋元明清，谁懂这个啊！不过嘀咕归嘀咕，魏龙嘴里的咒语还是没停。
“……云开，天威降劫……”
韩凝的音量突然提高了不少，而她的嗓音也因此变得更加撕心裂肺：
“现象的雷电，是不能变成物质的龙的！”
“……雷怒苍龙！”
整个食堂里鸦雀无声，就连刚刚从小卖部里走出来的那一批人，也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
魏龙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法杖，他的魔力畅通无阻地在法杖中流转，细碎的雷电依然在杖尖闪烁，微风也依然在法杖周身盘绕，也也就到此为止了。现在的法杖就像是处于待命状态的士兵，随时准备出动，可又完全没有出动的意思。
他活了十几年，还头一次见到这种状况。这和禁魔的状态不一样，魔力的传递没有阻隔，而现在的情况是……他念了一句毫无意义的咒语。
“咒……咒语……失……失效了……”
他“扑通”一声摔坐在地上，失魂落魄，斗志全无。
而先前一直在强迫自己镇定的叶默，此时的心理防线也彻底崩溃了。
“我们对付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失去了感官的韩凝也不知道对面发生了什么情况，她只知道一件事，就是自己没有再受到攻击。她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心想对方应该算是投降了吧。但是，她现在还不能完全放松，因为她一旦放松，这具身体的恶化就会开始加剧，她现在离死只有一步之遥了，一旦在现在失去对身体的控制，那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可是……要怎么才能……抑制住这剧痛……
她突然灵光一现。
和刚才的思路一样……不就好了吗？
对，虽然我很痛，但是，我的身体并没有受伤，只是单纯地痛而已。
虽然没受伤，但是很痛，虽然很痛，但是没受伤。
神阶的力量在她全身游走，焦黑的皮肉、断裂的神经、破碎的内脏、蒸干的鲜血……在一瞬间恢复如初，她又听得见了，又看得见了。魏龙和叶默正相互搂抱着瑟瑟发抖，一遍又一遍地重新载入自己的三观。
可……还是好疼啊，这能将死人疼醒的剧痛。
“还有什么要说的？”韩凝的双眼中又生出眼珠，直勾勾地瞪着面前的二人。
两人抖得跟筛糠似的，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没有……”
韩凝抬起胳膊，指了指小卖部：“去，看看他们还有什么剩下没拿的东西，带上跟我走。”她没忘自己是要来收集食物的，现在有了两个苦力，她可以再多拿些东西了。两人哆嗦着站起来，点头如捣蒜，手脚并用地向小卖部跑去。
小卖部的门口还站着那群人，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虽然死人复活在这个学校里很常见，但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尸体自己把自己复活了的。魏龙和叶默跑到小卖部门口，两拨人面面相觑，还是叶默硬着头皮说：“那个……您……让让？”那群人才尴尬地往边上挪了挪，最后干脆溜着边从食堂门出去了。
韩凝找了一下自己的背包，发现那一背包东西已经不能吃了。哪怕她刚刚在战斗之前把背包放到了比较远的地方，雷暴还是波及到了那里。现在的背包连同里面的东西被炸成了焦炭，摸一下就会变成黑灰。那些罐装八宝粥也没能幸免，金属罐子直接被炸开了。幸亏里面的八宝粥也被炸成灰了，不然那一滩宛如呕吐物一样的东西……韩凝赶紧制止自己再想这个问题。
她掏了一下自己的兜，果然，手机也被炸坏了，只有身上这身校服还有微弱的校规法则保护，没有丝毫破损，只是防御能力几乎……不，是已经为零了。
虽然叶默和魏龙没有背包，但是小卖部里也有一些学习用品，比如书包。两人一边拿东西，一边聊天。
“哎，我说叶默，咱们就真听她的啊？”
叶默咬了咬牙，压低了声音，说：“咱们这波是输在没有魔力上了，等回去养好了，咱们反杀她，不是问题。”
“但她能封住咒语……”魏龙到现在也没明白韩凝是怎么做到的。
“她还能把咱们的咒语全封了？她拉人肯定是替她卖命，总不能是发慈善开庇护所吧？要是纯干体力活的话，能有什么体力活？那肯定是让咱们当打手啊。她要是把咱们的咒语全封了，咱们怎么打？和上去送死有什么区别？她要是想要替死鬼，干嘛拿命换这机会？”
叶默一顿分析猛如虎，听得魏龙连连点头，打工的手也变得愈发轻快了。
“况且，现在想把结界重新布置起来，一时半会儿也做不到，而且只剩下咱俩了，守也守不住，干脆直接放弃吧。啧，人生无常，该怂，还是要怂的。”
魏龙长叹一口气，回想起以前的欢乐时光。当时他和朋友们用雪碧洗澡，枕着面包睡觉，用虾条和薯片丢那些冒失的来犯者……真是奢侈糜烂的生活。
突然有人故意很大声地敲了敲门，把两人吓了一跳。韩凝踹门进来，虚着眼看着两人：“我说，我可都听见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