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不抽烟。”
“这不算是烟，”徐厉火半蹲半坐在床上，指间夹着一根中性笔笔芯似的东西吞云吐雾，“我用神器锻造技术做的，里面是……”他从书桌上堆积如山的卷子上随意撕下一角，卷吧卷吧从笔芯前面塞了进去，“……纸。”
“严格来讲是作业。你那张卷子不会还没交呢吧？”
“就是作业，”徐厉火深吸一口气，然后吐出长长的烟雾，“这卷子已经讲完了。你不在的时候，我自己做的，心烦的时候抽一会儿能解烦。”
“你这是把学习的压力当烟抽了。”龙宇林一针见血地吐槽道。
“差不多吧。”徐厉火又撕了一截纸塞进去，“你一直没见过，是因为把你做出来之后，我就没再烦过。”
“那你现在烦了。”
“是啊，”徐厉火瞟了一眼龙宇林，“你说你，真会给我找事。”
“谁叫你要问呢。”
“我就问，你继续说啊。”
龙宇林翻了翻白眼，陷入了回忆：“当时你们在地牢里的时候，我已经找到了地牢的控制系统。不过当时我走的是网络，所以那个系统的具体位置在哪儿，我还真不清楚。地牢里的事情，我是通过地牢系统的监控知道的，不过当时的监控系统已经被我处理过了，就是很传统的那种重复播放正常时候的画面，你知道吧？电影里面老演。”
“电影里老演的是拍个照片然后贴摄像头上。”
龙宇林懒得跟他纠结这问题，继续说：“我得保证一路上的探头都不会拍到你们，所以先把监控处理了之后再翻过来看你们，然后我就看到你们在找关韩凝的地方。
“接下来我就尝试黑入电梯的控制系统。我本来想的是，首先找所有电梯中哪个是最近使用过的，然后把电梯升上来，把电梯门打开。但是就在那个时候，异变发生了。”
“你再用说书腔跟我犯贫，我就把你生前三天洗一次内裤的事情告诉徐丽荼。”徐厉火斜了一眼龙宇林，把卷子的最后一道大题撕下来塞进笔芯。
手机屏幕上的龙宇林嘴角明显抽动了一下，然后语速飞快地说：“当时我还是有意识的你懂吗？就是不是完全程序的那种，我有记忆有思想，但同时我也是个程序……唉算了，说了你也理解不了。那个时候，我入侵到电梯控制系统，然后查找各个电梯的最近使用情况，就是一部部地找。
“但是我当我找到某一部电梯的时候，突然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回忆从我的脑子里冒出来……嗯……我没有脑子，反正就是储存记忆的那个地方吧。我知道我所有的回忆，韩凝都写好了，我没事就读读。但是那些记忆是我没有，在我储存记忆的地方从来都没见过的。那些记忆也不是成段的，就是……一闪而逝的画面。闪过之后我要是想回忆它，又回忆不起来。”
“那你当时就忙着回忆去了？”徐厉火抽完一整张卷子，磕了磕里面的纸灰，把笔芯收进抽屉里。
“要是只有回忆就好了，”龙宇林长叹一口气，“你说，我也没有脑子，为什么当时会感觉头疼呢？而且是针扎的那种疼。”
“你确定？”徐厉火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那是……”
“灵魂级别的疼痛。”徐厉火接下龙宇林的话，“但是你没有灵魂。”
“就算有也不是龙宇林本人的。”龙宇林补充道。
“那你这算怎么回事？”徐厉火拿起手机，看着上面的龙宇林，“你到底算不算是龙宇林本人？”
“我也不知道啊……”屏幕上的龙宇林有些为难，“龙宇林本人的灵魂都被学校轰灭了，就算有剩的残余也应该是在断神台上，也不应该在我这儿啊……你说这事也没有先例……”
徐厉火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好说：“你接着说，然后你怎么着了？”
“这事很蹊跷的，我跟你说过我在你的手机上只是一部分复制的程序吧？”
“嗯。”
“但是那种疼痛居然传到我的本体上来了。”
徐厉火看了一眼衣柜。衣柜里面放着龙宇林的本体：那个跟改正带似的东西。它连着复杂的电子设备，让储存在里面的龙宇林可以在网络中自由穿梭。中午和大家一起吃饭的那个人形龙宇林，就是徐家兄妹专门为他制作的机械躯体，可以让他通过无线网控制这个躯体。
“这我就不太明白了，”徐厉火问道，“那部分程序不是你复制出去的吗？那也相当于你的肢体似的。你要是手受伤了，你的大脑会感知不到吗？”
“你手受伤的时候会头疼吗？”
“……明白了，你继续说。”
“说完了。”
一人一机大眼瞪小眼，愣是冷了半天场。最后还是徐厉火说了一句：“然后呢？你怎么摆脱的？”
“哦，我都忘了。”龙宇林撇了撇嘴，“然后我就被教务处的人给抓住了。他们发现我入侵了系统，然后就把我下载到教务主任的手机上。”
“他们怎么发现你的？”
“我哪儿知道。”
“那你就离开地牢控制系统了？”
“对啊，相当于剪切粘贴了。然后我就不头疼了，说起来还得感谢教务处。但是那只不过是我的一部分复制的程序，我的主程序还在你柜子里。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发现我的，所以等你们出来之后，我也没敢多说话，就默默地给你导航。”
“哦……”徐厉火点了点头，“我说为什么……当时我还怕那个你是假的。”
“假的不至于，他们还没做到那种程度。”龙宇林再次陷入了回忆，“当时我还没有断开我和那段程序的联系，因为万一他们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把我的代码破解了，有可能就顺藤摸瓜地找到我的本体。但是幸好，他们只把我当成了人工智能。他们对付人工智能似乎挺有一套，弄了一个什么病毒，搞得我中毒了，哎当时还真是疼，我赶紧把那段复制的程序断掉了。”
“那个录音是怎么回事？”徐厉火把教务处播放的那段充满了沙沙声的语音学了一遍。
龙宇林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复制出去的程序也是我，它可能撑不住了，就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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