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达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我说韩凝，你怎么变成这么个人了？你以前不这样啊？你想……”
“我不想想。”韩凝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早知道学校现在这么乱，我就应该死在外面。”
她再一次后悔了。
她即使不用异能，也能看穿别人的心思。但却没有一个别人可以看穿她的心思。没人知道她的心有多累，也没人想知道。
只可惜，除了韩凝之外，没有人知道韩凝新觉醒的异能，他们对韩凝的认知还停留在“韩凝的异能是通过眼睛发动”的状态，却不知道她的新异能只要通过言语就能生效。
李达也犯愁了，他不知道怎么劝韩凝，只能拿别人来压她：“你要是不参与，我们撑不了多久，到时候我们都得死，你就……”
“你是凡人吗？”韩凝再次打断了他，“李达，你也是长着脑子的人，和我一样受了九年义务教育，怎么没我就活不下去了？我是水啊我是空气啊？你这话说的就不对劲啊。”
“可……可除了你之外，没人走到林晓柒面前了啊！”
韩凝一听到林晓柒三个字，立刻火冒三丈，大叫起来：“那是因为她要见我！要不然我早死了好几个来回了好吗！当时李溧阳、柳墨尘、陈森琉、韩恕和杜薇全死了！就我一个人缩在后面！”她越吼越激动，张牙舞爪起来，“就我这么一个，遇事就往别人后面缩的人，你觉得我能帮谁！啊！说啊！”
“吵死了。”
远处又响起一个声音，虽然不大，但大家都能听得见。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地过来，伴随着陈森琉的话语：
“刚回来就听到这么吵的声音，俗话说的真没错。”
几人见了陈森琉都倒吸一口凉气，但都没说什么，似乎是陈森琉阻止了他们。
韩凝下意识地接了一句：“俗话说什么？”
“俗话说，”陈森琉坐到李达身旁，“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
“嘿！”许静雯不乐意了，“你说谁是鸭子呢？”
陈森琉不为所动：“谁上赶着戴这顶帽子谁就是鸭子。”
韩凝忍不住笑了笑。
陈森琉看着韩凝，冷哼一声：“韩凝啊，你可不能死，有三条命等着你偿呢。你得好好活着，把这三个人的份都活出来。”
“三个人？”韩凝心中暗觉不对劲，“你把话说清楚。”
陈森琉掰起了手指头：“肖杰，宋白杨，还有……林晓柒。”
“别跟我提林晓柒，”一听到林晓柒，韩凝心情又不好了，“这家伙害死了龙宇林，搞得徐厉火跟我翻脸，弄出来个小龙又满世界搞事，还把你的记忆抢走了。虽然说这个小龙和她没有直接的关系，但龙宇林死了总该有吧？而且她还卖笔，把学校里一群人都弄死了，李达不也是其中一个吗？对了，宋白杨也是卖笔的吧？也死了。那宋白杨不能算是我害死的，这账得记在林晓柒头上。对了，还有我进地牢那事，相当于我平白无故给她背了回锅，要不是韩恕把我捞出来了，现在我还在电梯里转悠呢！这怎么说？”
“这怎么是林晓柒的锅？”许静雯不乐意了，“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这事我都听说了，是韩萧峰要卖笔，就算林晓柒是卧底，那也不能直接把这事拦下来吧？她只能把这事捅大了，让学校尽管把人都抓住，你怎么能怪她呢？”
“嘿？”韩凝不乐意了，“你还替她说起话来了？你去那电梯地牢里关一阵试试？”
“行了别吵了，”陈森琉打断了她俩，还装模作样地抠了抠耳朵，“现在真是一千只鸭子在嚷嚷。韩凝，我告诉你，林晓柒做了什么我不管，她的身份我查清了，她不是天道这边的卧底，是共价键的人。我就奇怪了，你是不是新道那边派来的人，怎么专挖共价键在新道里的卧底？还一挖一个准，一下挖了仨？”
“啥？”韩凝愣了，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唉，”陈森琉叹了口气，“一中总部那边也乱得要死，好多成员都失联了。我看啊，这神界恐怕是沦陷了，不然怎么所有神之校都开始闹。”
李达安慰道：“你别这么说，这才俩学校，说不定就是遂市和京市挨得近才闹得厉害。”
“你梦没醒吧？”陈森琉白了他一眼，“就算不是所有的神之校都闹，你看看现在这情况，以前新道会的人秘密地渗透也就算了，现在直接明目张胆地打起来了，神界还不派人下来？新道的人跑到天道的地盘上闹事，天道不管管，他脑子有病？有狗在你家门口拉屎，你还拍照发朋友圈？”
“差不多得了啊，”李达听着有点不乐意了，“说话别那么难听。”
陈森琉也不理他了，对韩凝说：“韩凝，听见没有，神界已经指不上了，咱要是不自救，就只能坐等凉凉了。我不想讲什么大道理，什么神界顶不住了那人类也得玩完，要保护世界之类的。我就说，我不想死。你要是想死，我不允许，知道吗？我不管你活着有多艰难，有多少烦心事，你都要给我咬牙活下去。我不许你死在外面，死在一个都是凡人的地方。”
陈森琉坐到韩凝身边，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她感觉得到，有什么东西流进她的领子里，或许是陈森琉的血。
“你听着，韩凝，如果你还活着，就说明这个世界还没放弃你。而我们，你的朋友，也没有放弃你。如果你像个人类一样平凡地死了，那是对这个世界不公平，也是对我们不公平。我知道，你觉得那三个人死了是你的责任，你害怕继续害死别人，所以你不敢往前走。可你要知道，我，害死了我整个班的人，但是我还活着，我要背着他们的生命继续往前走。你不能放弃，那是懦弱，是逃避。你就算死，也给我死在战场上，死在敌人的手里，而不是死在自己手里，明白吗？”
韩凝合上了眼皮，陷入沉思。诚然，陈森琉说的话其实没什么煽动性，但或许，她的内心深处还是渴望战斗的，所以她动摇了。
信念的火焰在她心底重新燃了起来，就像它从来没有熄灭过那样自然。她告诉自己，她的灵魂是完整的，她从不曾失明过，她要保护自己的朋友和亲人，她有足够强大的力量。
她睁开了双眼，看向陈森琉，就像从未失明过那样。她看到了陈森琉，看到了他半张脸被撕裂，鲜血从他的眼角流出来，沿着胳膊淌进她自己的领子里。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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