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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该说的话说完了，该拿的东西拿完了，韩凝和陈森琉也应该走了。但青椒和土豆还没回来，两人贸然出去不太合适。
茄子搬来了新的茶几，还放了茶壶和茶杯。
陈森琉端着茶杯，问韩凝：“不喝茶吗？”
“不了，”韩凝耸耸肩，“我怕上厕所。”
陈森琉还没明白韩凝指的是什么，龙宇林就问她：“你是不是嫌我这儿厕所修得不好？”
“呃……”韩凝想起那次和工匠社谈判时，上厕所没法冲水还要强装没事地谈判，一股恶寒就爬上她的脊背，“那啥，青椒和土豆怎么样了？”
龙宇林用指尖敲打着椅子扶手，摇摇头：“不行，没有任何异常。冯云的同学都说他在宿舍，但我没法直接找到他本人。我试着让他俩去找牧千雪，但牧千雪是女生，也没法直接找到冯云。”
“那打电话呢？”
“打电话没用，声音可以模拟的，我不想去查，查到了也没用。”
“不是，我是说，你电话叫他出来啊。”
“他不出来，说什么都不出来。”
“他不会失踪了吧？”
“没有，他的同学说，这几天他都在正常上下学。”
韩凝心中暗松一口气：“没失踪就好。”
陈森琉突然插嘴道：“这不是废话吗？你们两个是弱智吗？失踪的话早就刷爆朋友圈了吧？”他举着手机给韩凝看，“谁会绑架学生啊？那样的话，一旦被逮到，连皮都会被学校扒下来的吧？你们两个，”他指着韩凝和龙宇林，“弱智写记忆写出来一个弱智，毕业了可以当弱智神，还可以用餐巾纸召唤神器大弱智。”
韩凝和龙宇林面面相觑，不知所云。
“怎么啦？”陈森琉有些得意地耍着手机，“弱智不说话了？”
韩凝很无语地说：“你是不是因为说话不中听，所以和别人说话总是俩字俩字蹦？”
陈森琉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他收起手机，不甘心地说：“切，被发现了。”
龙宇林倒也不生气，平静地问陈森琉：“那你觉得冯云怎么了？”
陈森琉摸了摸后脑勺：“我觉得小龙当初怎么对我的，现在就怎么对他。当初他没有趁手的东西，才拿了个尖石头楔我的脑袋。现在他有足够的时间去准备，那就可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他现在躲着你，或者说躲着我，可能就是因为他偷了甚至是改了冯云的记忆。”
龙宇林有点怀疑地问他：“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陈森琉耸耸肩：“人总得有点想象力吧？”
龙宇林低头想了想，说：“行吧，我先把它俩叫回来，你们俩想回去可以回去了。”
韩凝站起来刚想说些道别的话，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问：“你是不是在这儿挺孤单的？”
“我？”龙宇林指了指自己，“我有什么可孤单的？我有这么多机器人，还能随便上网，当然我不能说话，不然就暴露行踪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好吧我是挺孤单的……”
韩凝有些无奈，她觉得自己早该意识到这个问题了。但龙宇林没有表情也没有眼神，甚至连语气都没有，除非他把自己投射到什么有屏幕的地方，否则旁人几乎没法及时感受到他的情绪。
“但我也没什么办法。”
“但你也没什么办法。”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然后四目相对，哑然失笑。
陈森琉忽然插话道：“给你个建议，”他又开始耍自己的手机，“你可以当游戏主播嘛，然后用虚拟头像和虚拟声音。只要你足够有魅力，就会有一大堆智商不在线的人类天天吵着要跟你生猴子，如果他们打赏你，你还可以挣点外快，”他扫了扫整个实验室，“你看你还有这么一大家子蔬菜要养活。怎么样啊，要不要学习当主播？等你学会了还可以让你的蔬菜们去当。”
韩凝和龙宇林都听傻了，目瞪口呆地望着陈森琉。过了几秒钟，还是龙宇林先反应过来了，一巴掌拍在陈森琉的肩膀上：“兄弟，你太强了！”
陈森琉像触电一样，一把推开龙宇林跳到一边，揉着自己的肩膀：“哇朋友！你再偏一点怕是要把我的狗头捶爆啊！”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疾跑声，韩凝循声望去，看到两个机器人跑过来，想必应该是青椒和土豆。
不过它俩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龙宇林龙宇林！”韩凝扯住龙宇林的胳膊使劲摇晃，“快看！抢你女朋友的人来了！”
“什么叫抢我女朋友？”龙宇林甩开韩凝，看到青椒和茄子后面跟着一个会悬浮的投影装置，向上投射出另一个龙宇林的身影。
“这哪儿来的？”韩凝指着小龙问青椒。
“我们从仙术系宿舍区出来时，他就跟着我们了。他说他不打架，就是聊聊天。我们向主人汇报，主人同意了。”
看到这位杀了自己的仇人，韩凝没好气地说：“抱歉，聚会结束了，况且我们也没请你。”
小龙邪笑一下，说：“那没关系，韩凝同学，今天学长教你个词，叫不速之客。”
“这好像不是什么好词。”
“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韩凝恍然感觉他笑得有点悲伤。
大龙上前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小龙的笑容越发哀伤起来：“没什么，我就是想看看，别告诉我你这儿还要买门票。”
大龙垂下头：“你别再……别再我这儿有人的时候来了。”
“你说什么？”韩凝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们两个果然……”
大龙赶紧打断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就是你想的那样，”小龙笑道，“他心虚了，心虚得很。”
“心虚什么？”韩凝皱着眉头看向大龙。
小龙抱起胳膊，苦笑道：“如果这世界上没有我龙宇林，那这个布娃娃是什么东西？他的朋友、兄弟、恋人、资源、甚至记忆，本来就应该是我的。曾经的好友对我拔刀相向，曾经的过命兄弟如今要致我于死地。我是龙宇林，我心里很清楚，这是烙刻在我灵魂中的名字。但是你们每一个人，都不把我当龙宇林。这个布娃娃，”他指着大龙，“没事就跟你抱怨，纠结于他是谁。那我呢？我又是谁？我是龙宇林吗？”
韩凝撇撇嘴，无奈地叹了口气，掏出手机看一眼时间，已经九点多了。她收起手机，说：“你俩这样就没意思了，我的心理咨询是收费的，你再这样我找你要钱了啊？”
大龙扶住韩凝的肩膀，对她摇摇头：“韩凝，他说得对，我只不过是一个占据了他一切的假龙宇林，而本该享有这一切的……”
韩凝打断了他：“而本该享有这一切的真龙宇林想杀我，不是想，是真杀了我。一切都是他自己瞎作，一开始我们也没不把他当龙宇林，都是他自己作没了的。”
“对不起。”小龙低下了头。
韩凝咧了咧嘴：“你这又是哪一出啊？说对不起就完了吗？说对不起有用还要警察干嘛？”
“本来警察也管不到他头上。”陈森琉在旁边吐了个槽，但没人搭理他。
小龙抬起头，一脸正色地看着韩凝说：“我现在说话你信吗？”
韩凝注意到他表情变了，就知道他肯定有正经事要说，也不吐槽了，点点头，说：“说说看。”
“如果我加入了新道那边，就等于站在你们的对立面上，对吧？”
“嗯。”
“然后迟早有一天，咱们会在真正的战场上见面，是吧？”
“嗯……大概吧。”
“如果我是你们的朋友，那你们会下得去手吗？”
陈森琉突然跳起来大叫：“惊了！这个人要强行洗白！这一套反问三连堪比芒果台的偶像剧！他不是一个人！在这一刻他窦娥喜儿孟姜女灵魂附体！他委屈得就像一只被遗忘在洗衣篮里三十年的可怜小袜子……”他忽然意识到大家都在瞪他，赶紧捂住嘴，“不好意思，你们继续。”
韩凝白了陈森琉一眼，问小龙：“所以你现在干嘛又跳出来给自己洗白？”
“因为我以前不知道共价键。”说着，他伸手调整了一下什么，那个投影装置的投影范围就变大了，露出他身边的冯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