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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脆用高阶异能让赵恒把笔交出来算了。”
这个念头在韩凝的脑子里一闪而逝，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不行，绝对不行，这么做太犯规了。”她对自己说。
但是念头一旦生成，就不容易消灭了：“高阶异能也是我的能力不是吗？这和花言巧语有什么区别？”
“也不对，异能的效果会慢慢消失的，过几天他就会觉出不对劲的。”
“那干脆直接修改他的记忆不就行了吗？让他忘了笔的事。”
“但是总会有别人提起来的，一旦他的记忆和其他人的记忆相冲……”
韩凝在心里挣扎了半天，最后还是压下了这个念头。
整个晚上，笼罩着韩凝的是无边的黑暗，有视觉的黑暗，也有内心的黑暗。
她忽然感觉，自己之前好像一直在刻意回避自己的异能，就像所有人都害怕她一样，她也在害怕自己的异能。即使在徐丽荼的帮助下，她能用发箍控制住异能，异能给她的恐惧感也依然笼罩着她。
然而，在这个学校里，她只是上千异能者中普通的一个。他们都不怕他们自己，那她又为什么要害怕呢？
这已经是高二以来第三次陷入黑暗了。她清晰地记得，初中那次，她盛怒之下控制了全班的老师和学生，然而接踵而来的黑暗吓得她魂飞魄散，以为自己从此变成瞎子了。好在全班师生都变成了她的傀儡，惊魂甫定的她被班主任照顾了一晚，第二天光明重临之时，她激动得哭了。
从那时起，她再也不敢碰触自己的高阶异能，哪怕是三天之后，异能对师生的作用逐渐消失，她也没再动过高阶异能。同时她也知道了，思维控制的效果不都是永久的，与原本思维差距越大，持续时间越短。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永久有效呢？”
“为什么，要用失明惩罚我呢？”
“我做错了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陈年的痛苦一时间涌上心头，韩凝死死抓着领口，喘不上气。
“想哭……但是没有可以用来哭的眼睛……”
“为什么……它明明是我的一部分，却有使用的代价？”
“为什么？为什么！”
“韩凝？”
只有笔尖沙沙声的晚自习时分，韩凝的呜咽声轻轻地传入赵恒的耳朵。他转过身，看到韩凝趴在桌子上，扯着自己的领子，痛苦不堪。
“我……”韩凝说不出话来。
“有什么事先忍着好吧？现在已经九点多了，马上就放学了，坚持一下。”
“唔……”
赵恒不知道韩凝发生了什么，他还以为和笔的事有关。
韩凝的头昏昏沉沉的，似乎是缺氧的缘故。不知过了多久，下课铃终于响了，赵恒赶紧张罗着找人把韩凝送回宿舍。
最近李达对笔的事情格外上心，因而对杜薇的态度变得冷淡了。杜薇以为李达生她的气了，于是有意无意地绕着韩凝走，送韩凝的事，她自然是躲得远远地的。
中午的时候，韩凝可以在教室里凑合呆着，赵恒可以给她带饭。但是到了晚上，谁来送她？
赵恒正在犯难，眼看着身边侯芯竹的眼神越来越冰冷，他为难地冲侯芯竹解释：“我现在是班长了，你要我放着韩凝不管吗？”
“你的意思是让我送她回去？”
“我不是那个意思……”
李梦云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你们俩怎么还不回去？哎？韩凝也在这儿呢？”
赵恒就像看到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扑上去：“哎李梦云，你能送韩凝回宿舍吗？”
李梦云倒是不在乎：“哦，就这事啊，没问题，交给我吧。”说着穿过二人来到韩凝面前，推了推她，“喂，放学啦。”
韩凝一动不动地靠着墙，像死了一样。
“怎么回事？”李梦云问赵恒。
“不知道啊。”赵恒把韩凝在刚才课上的异状描述了一遍。
李梦云有点惊讶：“不会是心脏病吧？不是说神储不生病吗？”她瞅了瞅韩凝的眼睛，“她现在这样，也没法扒她的眼皮啊？”说着她把手指头放在韩凝的鼻子底下试了试，“有气，还活着。”
赵恒紧张地看了看韩凝，又看了看李梦云：“不会是晕过去了吧？”
“我试试吧。”李梦云说着，把手放在韩凝的头上，精神力催动着治愈的力量流入韩凝的脑袋。韩凝哼了一声，睁开了眼睛……睁开了眼睛？
韩凝对这突如其来的光明不知所措：“我……我能看见了？现在是周五早上吗？”
赵恒也被吓了一跳，刚才韩凝的眼睛先是长出了眼皮，接着眼皮慢慢鼓起，分明是眼球在里面重新生长出来的效果：“不是啊，现在是周四晚上，刚下晚自习，你真晕过去了？”
“周四晚上？”韩凝一个激灵，结果头突然疼了起来，她赶紧捂着脑袋不说话了。
李梦云收回了手，叉着腰，气冲冲地对韩凝说：“我早就问过你，你的眼睛要不要治，你还说没用，你看看现在有用没用？”
“不可能！”韩凝在眼睛前面拼命挥舞双手，仿佛测试现在的光明是不是一场幻觉，“我和徐丽荼反复验证过了，我的眼睛无论如何都是看不到东西的！”
几人没听过这个人名：“徐丽荼是谁？”
“一个超科技系的女生。”
李梦云满不在乎地说：“那不就完了吗？异能又不是科技，这俩哪儿能相提并论啊。你看，我比你说的那个徐什么的强多了吧？”
异能有原理也没有原理，因为它依靠精神力施展，很多情况下是“相信能做到”就“做到”了的。韩凝在心里胡乱解释了一番，勉强接受了这个现实。
“那我现在是不是也能……”她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掰断了发箍，“赵恒，原地转一圈！”
赵恒表情呆滞地原地转了一圈。
韩凝欣喜若狂地戴回发箍，扑到李梦云身上又搂又抱又亲又啃，李梦云大叫着把韩凝推开，赵恒一脸困惑地问侯芯竹：“刚才发生了什么？”
侯芯竹冷冷地看着韩凝，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发生了一件极度危险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