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学老师的粉笔落在黑板上，当当地写着板书，然而韩凝什么也听不见了。
她惊恐地回头看向陈森琉，后者却一脸“看我干嘛”的表情对着她。
“复制人能有什么事。”
这一句看似随意的抱怨猛地冲破了韩凝的记忆闸门，往事如潮水一般涌过来。
吃了湮灭炮还活得好好的物理老师……
发疯之后性格大变的生物老师……
老师们没有名字，以科目代称，不任课的老师的名字是编号，有名字的老师都是神……
狭窄的教师宿舍，只有密密麻麻排列的立式休眠舱……
老师……是复制人？
突然一切都讲得通了。
她再次望向讲台上的老师，突然感觉到一股恶寒。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老师是半神，介乎于神储和真神之间的存在，而且老师的能力在某些方面的确非常惊人，比如力量、速度等。但如果老师是复制的，难道说明这种级别的能力可以随意复制？
她忽然不太敢相信，平日里和大家有说有笑的老师，实际上是复制人。
她强压住自己冲上去问他的冲动，毕竟之前已经约定好了，有什么事晚饭时再说。
她想强压住自己听课，但她现在心乱如麻。况且，还有人跟她说话。
“嘿，我有个发现。”
是初中韩凝。
“怎么了？”高中韩凝稍微惊讶了一下，初中韩凝居然可以在意识空间之外的地方和她对话，“你这样会加速咱俩的分裂的。”
“先别管那么多了，活下去是第一位的对吧？我觉得让咱们两个分裂的和减弱咱们灵魂的可能是同一种力量。”
“你能不能不提这事，我现在得听课。”
“你可拉倒吧，你现在能听得进去？”
韩凝低头看了一眼笔记本，的确，上课都十分钟了，她一个字都没记，老师的板书都擦过一遍了，想记也没法记了。
“我不想听，也不想想，我现在只想上课。”韩凝这么想着，痛苦地掐着自己的太阳穴，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然而她越是想集中，内心的声音就越嘈杂：“你不能逃避，你不能逃避，你不能逃避……”
此时已不知是韩凝内心的挣扎，还是两个人格各执一词。她这回是真的怕了，这不像是战争实践中死去，而是死了就没人管了的那种死。如果不是李达把她捡了回来，她现在怎么可能坐在这儿听课呢？以前她甚至有胆量冲自己的脑袋开枪，但现在连迈出这个教室、离开一众同学的勇气都没有。她忽然理解了徐厉火中午的时候为什么像丢了魂似的，因为死真的太可怕了。
“好可怕……”
“我不想死……”
一股似曾相识的记忆浮现出来，当肖杰对她做威胁手势的时候，她也是这种感觉。如今，肖杰已经不在了，但还是有人想杀她。
她的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上一个执行这个任务的人已经死了。”
最近死了没有活过来的人，一个是肖杰，一个是宋白杨了。剩下的可疑人士中，韩萧峰回他们总部了，罗飞翟至今被关押在监狱里，不过也有可能被他们的人偷偷接走了。宋白杨的任务很明确是卖笔，或许韩萧峰就是他的手下。但肖杰……
肖杰死的时候依然是疑团重重，他的手下留情，以及他那旗杆上的“自杀”，还有奇怪的遗言，无一不在指明他的背后另有其人。而事实上，肖杰的确想要杀死自己。
所以，如果这个人就是肖杰，而任务是“杀了韩凝”呢？
韩凝忽然意识到一个很可怕的事情：如果杀了龙宇林，还会有其他人来杀自己。除非推翻整个组织，否则她会一直过着被追杀的生活。
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让自己在课堂上突然发起疯来。况且，这只是猜测，并没有足够的证据进行佐证。
她又想起了宋白杨的遗言：“肖杰还会回来的。”还有墙壁里的103，似乎指向了“共价键”的隐喻。
刻苦读书小半年，当韩凝再次回想起共价键的时候，她突然有了新的感悟。
共价键由两个原子间的核外电子组成，但不是所有的核外电子都能组成共价键，所以组成共价键的电子必然有其特殊性，而且是在两个原子上都有其特殊的地位。如果这两个原子的核外电子分别是两个组织，电子指的是个人的话，那“共价键”就是建立在这两个组织的基础上的第三个组织。而且，组成“共价键”的成员必然在这两个组织中都有特殊的地位。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这个“共价键”还不是单纯的敌方组织？韩凝逆向推算了一下，如果这个组织是敌人渗透进学校乃至神界内部的，那它应该更偏向于敌方，这种情况下用“离子键”来形容更为贴切。若是“共价键”的话，难道是双面间谍？宋白杨是双面间谍？
现在想想，宋白杨的确对她说了很多秘密，并因此而丧命。而同是那个组织的成员，韩萧峰和龙宇林却并没有跟她说什么。尽管她从龙宇林那里得到了很多信息，但也都是些重要也不重要的内容，唯一能知道的就是他们会从电梯监狱里捞人。况且这也不是龙宇林主动给她的，而是她强行读记忆，事后龙宇林也没死，不过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一部分谜题被解开，又迎来了新的谜题，不过，韩凝觉得前方的谜题越来越少了。
“那你顺便也解决一下咱俩人格分裂的问题吧。”
“去去去，这事不急。”
伴随着下课铃再一次响起，这节课总算是下了。赵恒忽然跑到陈森琉旁边，问：“哎，你是不是玩溜啊溜？”
韩凝立刻好奇起来，在椅子上原地转了半圈看着他俩。就陈森琉这种寡言少语的汉服控，怎么看怎么和五人开黑的溜啊溜没关系吧？
陈森琉的神情有些茫然：“怎么？”
赵恒支支吾吾地说：“那个……我听你说话觉得……你的声音很像一个……溜啊溜主播。”
陈森琉的神色立刻变得复杂起来，他偏过头，躲开赵恒的眼睛。
韩凝心里一惊：我的妈，不会是真的吧？
赵恒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鼓起勇气问道：“那个……你是条纹胖次老师吗？”
赵恒的声音不大，但周围立刻安静了，大家的目光同时集中在这两个人身上。
陈森琉“啪”地拍在自己脑门上，无奈地捂住眼睛，小声嘟囔了一句：“是。”
班里的溜啊溜玩家顿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韩凝隐约听到了自己三观碎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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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今日（五月五号）第一更
今天突然没事了，所以尽量做到五更
神清气爽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