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大家激烈地讨论完后，韩凝这才发现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一顿饭吃了三个小时也是够了，晚上还要准备战争实践的事宜，一整天又没有怎么睡觉，想到这儿，韩凝突然觉得困了。
但她现在还不能睡。
“哎，赵恒，我韩凝，这是我新手机号。你有空吗？我有事跟你说。嗯对，不是，和袁雨有关系，但重点不是她。这回不是什么……哦行，让李达跟你说吧。”
挂掉电话之后，韩凝忽然感叹，自己似乎喜欢把什么事都揽到自己身上，除非是刻意制订战术，否则不会考虑到其他人的作用。明明刚刚李达也参与了讨论，而且李达是男生，更容易找赵恒说上话，可自己就是没有在第一时间想到他。
这事算是安排出去了，但她还是不能睡。
她独自一人默默地往宿舍走，陈森琉说还要剪辑视频，所以先行回去了，陪伴她的只有……
“你心里有谱吗？”
上衣兜里的手机问她。
“有什么谱，林晓柒这个人，我都不怎么了解她，就感觉像是在深水区游泳，脚够不到底，只能用手拼命划。”
“工匠社那边，我再沟通一下。”
韩凝本来觉得工匠社那几个人笨笨的，也帮不上什么忙，但一想到周廉那浓眉大眼的都叛变了，就觉得这五个人里哪个都不靠谱。
“那就交给你了。”
韩凝刚说完这话，就想到龙宇林还被锁在保卫科里，他怎么沟通？
“你还在保卫科？”
出乎她的意料，龙宇林没有立刻回复，而是沉默了一下，然后平静地说：“不，我在家。”
“在……在家？”韩凝对这个词一时不能接受。对于他们这些从身体到灵魂全部被交付给神界的神储来说，根本就没有家的概念。家是人类的居所，不是神该在的地方。
然而龙宇林并没有回答她，而是另起了一个话题：“下午我说的那些话，你有什么想法？”
韩凝回想起徐厉火离开之前，龙宇林那些指责她的话。现在回想起来，那些话也不无道理，但也不全对：“我觉得，一个事情的结果就像化学反应一样，有反应物，有反应条件。如果没有反应物就不会有生成物，但你不能把反应结果全都归结于其中某一种反应物。”
“你觉得你只是反应物中的一种？”
“对。现在想来，直接杀死他们的人是我，但我并不是那个源头，这背后的源头，还是新道一派的人。就好像说，如果没有战争，就不会有牺牲，但没有战争的话，也就不会有变革，咱们现在还是在原始社会。”
龙宇林又沉默了。
韩凝一路和龙宇林聊着，一路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她躺在床上，忍着强烈的睡意，拨通了韩恕的电话。
在拨的时候，韩凝有九成的把握是韩恕会直接把电话挂掉，剩下那一成……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好吧，没有剩下那一成了。
“啊，他果然不接。”
韩凝有一种终于放松下来的感觉，因为她想睡觉。
“也不一定，毕竟你换手机号了，随便谁看到一个陌生号码都不会欢天喜地地接起来吧？”
“知道是我也不会欢天喜地地接啊……”韩凝一边吐槽，一边又无奈地拨了一遍。
“喂？”
韩凝在心里感慨，干脆把韩凝心理咨询的生意让给龙宇林算了。
“对不起，今天让你被我救了一次。”
韩凝已经想明白了，从刚认识韩恕开始，他就一直在逞强，即使自己身受重伤，即使自己精力崩溃，也不会向任何人寻求帮助，甚至会去救别人。韩凝知道这种心理，这是一种自卑，他认为向别人寻求帮助是一种无能的表现，一旦寻求帮助，就会被人看不起；他想帮助别人，不是因为他善良，而是为了证明他比别人强。
他害怕被瞧不起，所以一直在逞强。他平时说话总是嘲讽，也是为了显得自己高人一等，但实际上，那是因为心里先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如果他是真正的善良，那就会发自内心地感谢韩凝和龙宇林的救助，而不是在韩凝编瞎话的时候不断地戳穿韩凝，以显示自己比别人知道得多。
对面的韩恕沉默了一下，说：“你换了个手机号，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韩凝倒是想反驳他，说自己原先的手机被丧尸同学们弄坏了，但这就又会牵扯出下午的事情，于是也不解释，干脆地承认了：“啊，是啊。”
“哼，你也就这点本事。怎么了？又想打探我的想法？”
韩凝知道，对待韩恕这种用强硬的态度掩饰自卑的人，如果表现出理解、友善等态度，反倒会被他们当成施舍，会激起他们的反感，这时最正确的方式应该是表现得比他的内心更卑微，才能让他的内心感到满足。其实先前的封雨涵就是这样的，但韩凝不想卑躬屈膝地对她示好，所以直接用思维控制把她变成仆人了。
想到这儿，她忽然意识到，封雨涵似乎很久没有搞事情了。
“我不猜了，我猜不出来，你这个人，内心复杂，我看不透。”
韩恕冷笑一声：“哟，这么谦虚啊，那你道歉那句，算是怎么回事啊？”
韩凝被噎了一句，只想抽自己一巴掌，都怪自己的自作聪明。
“呃……要我说实话吗？”
“呦呵，怎么着，还打算骗我吗？”
“因为说实话会让你……生气啊。”
“你又背着我去找哪个男人了？”
韩凝听到韩恕又跟她开这种打擦边球的玩笑，就知道韩恕应该已经不生气了。不过，她还得继续装蒜下去。
“呃……陈军啊。”
“噫……你的品位好独特啊。”
“你差不多得了啊！”
韩恕冷笑一声：“行吧，今儿本宫心情好，放你一马。还不跪谢？”
韩凝觉得槽点太多一时不知从何吐起，只好说：“嗯嗯，谢谢您，祝您福如东海空调水，寿比南山白岩松……”
“行了你快滚吧。”韩恕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韩凝长舒一口气，心想总算是把这事了了。
挂掉电话后，龙宇林忍不住吐槽：“你们俩说话真是神仙聊天啊。”
“这就是心理学。”韩凝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韩凝知道，韩恕就是心里过不去这个坎，但他还是在意自己的。今天下午的时候，他面对吸入式丧尸病毒，就只能闭气，那样的话他坚持不了多久，意识会很快变得模糊。人在这种情况下，会讲出真心话，所以那句“姐，快来救我”一定是他发自内心的愿望，那个爱逞强的韩恕已经不能再逞强了，那句话是真正的韩恕说出来的。
所以，韩凝不怕韩恕像徐厉火一样和她彻底翻脸，但她怕韩恕太过于纠结，以至于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
韩恕就像他的异能——冰一样，捧在手里会热化，放在外面会升华，只有放在坚实厚重的冰箱里，才能长久地保存。
这一点，韩凝已经彻底摸清了。至于他对陈军的心结，或许不解开才是最好的状态吧。
想到这儿，韩凝舒了一口气，闭上眼，睡了。
本书连载自免费原创小说网站”不可能的世界”www.8kana.com，中国最有爱的年轻小说网站！各大市场下载官方免费APP，享最快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