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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宇林的手死死按在玻璃茶几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另外两人也没出声，静静地等着他的反应。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团，而三人也仿佛在等待那个团掉在地上的声音。
“咔……”
一声细微而清晰的碎裂声响起，就像一颗小石子投进水中，激起一阵谜一样的气氛，并向四周蔓延开来。
机器人茄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离开了。
“咔咔咔咔……”
接连不断的碎裂声传入三人的耳朵。在龙宇林的手底下，玻璃上的裂痕像闪电一样蜿蜒扩散。
韩凝意识到了什么，把手从茶几上拿开。
“啪啦！”
玻璃茶几被龙宇林硬生生按碎，玻璃碎片散落一地。他的右手里还抓了一片碎片，被他一发力握得粉碎。
“我……早知道了……”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突然站起来，带得椅子向后翻倒在地，但他并不在乎，只是提高了音量，说道：“但我怎么去救她？”他指向实验室大门，“我几乎连这个门都出不去！我出去了又怎样！我以什么名义去救她？男朋友吗？不！我根本不是龙宇林！”他干脆一脚把茶几的架子给踢翻了。
“我是谁？”他看着自己木偶一样的双手，剔掉关节槽里的碎玻璃碴，然后大声重复了一遍，“我是谁！”
陈森琉忍不住插嘴道：“我觉得吧……”
“不用，”韩凝挥手拦住他，“这儿交给我。”
韩凝站起来，抱着胳膊，说道：“你可以不是龙宇林，但你喜欢她。”
“是龙宇林喜欢她！”龙宇林，或者叫大龙叫道，“我只是有他的记忆！有他喜欢她的记忆！但是我不……是龙宇林……”他的声音突然转了个音，然后变小了。
“你想说什么？”韩凝无情地戳穿了他，“你是不是本来想说你不喜欢她？你分不清你的感情到底是你的本意，还是只是龙宇林的记忆导致的结果，然后你试图通过否认你是龙宇林这件事来找到心理平衡，”韩凝把脸凑到大龙面前，直勾勾地瞪着他的双眼，“你甚至心里明白，是小龙掳走了程雅楠，你觉得小龙才是真正的龙宇林，所以程雅楠跟小龙在一起更好，你是这么想的，对吧？”
“对……”大龙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对个鬼！哎呦！”韩凝一巴掌抽在大龙脸上，结果像抽在石头上一样，疼得她直甩手，“你你你……我想说什么来着？疼死我了……”
陈森琉面无表情地吐槽道：“你说对个鬼。”
韩凝白了陈森琉一眼，接着说：“你之前也说了，程雅楠更喜欢你，而不是现在的小龙。如果当初的那个龙宇林变成了现在的小龙这样，那他们俩早就分手了！你既然是她喜欢的类型，为什么不接受她？”
“因为……因为我不是为了她而做出来的，”大龙的头低了下去，“是你，徐厉火和徐丽荼，说到底她就是个捡现成的，她什么力都没出。我应该做一个你们三个想要的龙宇林，而不是她。”
“我们仨当初就想做一个和以前一样的龙宇林出来，”韩凝说完这话之后，又觉得不太妥，补充道，“虽然结果不是标准的龙宇林，但万幸不是标准的龙宇林。”
“那我就是不标准的龙宇林，那实际上也不是龙宇林。”
韩凝摇摇头：“真正的龙宇林已经不在了，你和小龙，哪个都不算是。”
“你承认了？”
“嗯，我承认了。”韩凝认真地看着龙宇林，“我承认你不是龙宇林，但这不是你不去救程雅楠的理由。我知道你一直看着我，所以我说，陈森琉帮了我好几次，你应该知道吧？”
“嗯。”
韩凝转向陈森琉：“你为什么老帮我？”
陈森琉斜了她一眼：“哦？又不让我闭嘴了？”
“谁让你闭嘴了？”韩凝没好气地说，“现在就是你发挥价值的时候，快说。”
“不说，”他翻了翻白眼，“跟我有毛关系？”
“你不说，我把你戴着胖次答观众问呜……”
“我说我说！”陈森琉扑上来捂住韩凝的嘴，“至于吗至于吗？”
大龙笑了笑：“感情真好。”
陈森琉翻着白眼，不情愿地说：“我说，我不想看到别人死，无论是谁。帮韩凝完全是因为她比较脆，换做别人也是一样。碰巧，完全是碰巧。”他摊了摊手。
“没错，”韩凝接道，“你看，陈森琉对任何人都愿意出手相助，那你呢？你是不是也应该学习一下他这种精神？就算你和程雅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但你现在知道这事了，还能无动于衷吗？”
“小龙喜欢她，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那她喜欢小龙吗？”
大龙哑然。半晌，他点点头：“好了，我知道了。”
“话说，你要是真不想当龙宇林了，可以考虑改个名字，当然要徐厉火同意。”
“我倒是想改，估计他又要吼我一顿。”他摸了摸下巴，“不过我是真想把这胡子刮了，这纯粹就是装饰。”
就在这时，茄子回来了，一手拿着扫帚簸箕，另一手里拿着……一包纸巾。它把纸巾递给龙宇林后，就开始扫地上的玻璃碴。
龙宇林把纸巾递给韩凝：“呐，拿着这个去打战争实践吧。”
韩凝有些诡异地看着他：“你是怕我吓得尿从嘴里喷出来吗？”
陈森琉忽然不满地说：“你在引用别人解说台词的时候能先征得别人同意吗？”
韩凝白了他一眼：“你不说，没人会知道这句没节操的话是你说的。”
“随便吧，”他翘起二郎腿，“茄子，看茶，杭白菊。”
“讲究。”
“一拳一个讲究怪。”
龙宇林本来想解释一下这纸巾是干嘛用的，但他被两人夹在中间，像个电灯泡一样闪闪发亮，一时没好意思说话，只得吩咐茄子，除了菊花茶之外再拿点别的过来。
“您的花茶。”茄子很快就回来了，把一杯温度正好的菊花茶递给陈森琉，又拿了个发箍给龙宇林。这个发箍通体红色，宽宽的，表面有很多格子，像计算机的运算单元一样。
“呐，”龙宇林把发箍也递给韩凝，“送你了。刚才那包纸巾是借你的。”
“又是发箍啊……”韩凝不太情愿地接过发箍，“这都是干嘛的？”
龙宇林有些怅然地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徐厉火是个天才，他天生就比别人强。”
“此话怎讲？”
“他能力唯一的限制，就是不能在价值十块钱以上的物品上描绘符纹。”
“哦，所以他总捡垃圾？”
龙宇林点点头：“神器锻造系的人也有限制，雕刻工艺可以练习，但大多数人只能雕刻一类的符纹，比如攻击强化、重量减轻、改变接触物状态等等，一个人就算理解了另一个人的符纹的含义也不能雕刻出有效果的符纹。而徐厉火没有这些限制，他可以达到他每一个想要生效的效果。”
韩凝忽然有点明白龙宇林要说什么了，她拿起那包纸巾：“所以这包纸巾有什么效果？”
“空间传送。只要你把一张在地上摊开，就可以把我传送过去。”
“传送什么？”韩凝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我。”龙宇林解释道，“你在战斗的时候，可以随时随地把我召唤出来。”他小声嘟囔道，“本来这包纸巾是要给程雅楠的……”
“行了咱不提这事了，”韩凝不想再在龙宇林的伤口上撒盐，“你说说这发箍是干嘛的？”
“还记得我说要给你个惊喜吗？”
“就这个？”
“当时我还问你，你想要什么超能力。”
“啊那个……”韩凝无奈地捂住脸，“求别提……”
“你为什么要写葫芦娃的技能？”
“你就当我脑抽了吧。”韩凝说到这儿，突然大叫一声，“你别告诉我戴上之后我就会变成葫芦小金刚吧！”
“别随便用，”龙宇林认真地说，“这个是保命用的，用了会很烧你的精神力，用完就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了。如果你没到生死危机的关头，别随便用它。不过你平时可以戴着，没有命令它是不会生效的。”
“行吧，”韩凝心情复杂地戴上发箍，“谢谢你了。”
